真相是什么,真如那些人口中说的那样,是因为自己么,寒衣心中的疑问,谁会来回答,而那些无辜与委屈,谁又能知道。
院子里的那些人,只想处死自己,寒衣一时间已经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清白的了。
她缓慢的转身,迈动脚步,双腿瘫软的只能扶着门边,稚嫩的脸上刻上了本不该有的成熟,艰难的跨出门槛,惊慌的看着院子里的那些人。想要问个明白,父母到底为何而死。
然而,嘴已经微微张开,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看着那些人惊恐厌恶的眼神,就连寒衣自己都开始讨厌起自己来了。
寒衣看着那些的脸色,只知道,他们依旧想要杀了自己。
“我......只想知道,我爹娘的死......”
寒衣终究是询问出口,可是却无人回答,大雪落在寒衣的睫毛之上,悄然与泪水融为一体,愣愣的看着院子当中那几个无动于衷的人。
须臾,其中一个人严肃的走到寒衣的面前,捏着淡薄的衣服领子,轻而易举的就将寒衣拉扯到了院子当中。
寒衣的双脚没有力气,还没有从父母双亡的惊恐当中缓过神来,一下子跌倒在了地上。
双手沾着冰凉的皑雪,那红色的平安结在白色之中格外的耀眼,寒衣拾起平安结紧紧的握在手中。
“我什么都没做.......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杀了我,我的爹娘他们......”
“你要知道,你必须得死!”
在这些人当中,一个最为年老的人硬生生的打断了寒衣的话,既没有告知她真相,也没有给她辩白的机会。
而另一旁的中年男子,一身青袍,手中的剑已经举起,刀锋正对着这个九岁懵懂的女孩。
寒衣无辜的眼神让他迟疑了。而下一刻寒衣闭上双眼,或许就死在这里也好,至少,依旧是和爹娘在一起,只能是遗憾,不能查清真相了。
“等等......”
轻缓而温柔的嗓音,打断了此时的行刑,而寒衣在濒死的紧张当中一下子松了一口气,体会到了一把劫后余生。
她不想死,至少,现在不行,看着远处走来的人,清朗的面孔淡淡的微笑,墨发之上落了白雪毫不在意。
那身长袍盛雪而白,英明双目海纳天下,剑眉如峰眸若玄星,唇角轻扬红若含丹,踏雪而来,寒衣不懂得什么叫做似曾相识,而在她的心中却清清楚楚的知道。
自己有机会能活下来了。
如同赌博,寒衣还是害怕的,低着头看着紧紧攥在手中的平安结,已经弄脏了,眼中沁着泪水倔强的不肯掉下来。
竖起耳朵听着那些人的谈话,或许能听到一些有用的东西,跪在地上那些薄雪微微融化,膝盖沾着湿泥,又冷又硬,但是这些疼痛已经比不上对死亡的恐惧。
寒衣用眼梢余光瞧瞧的瞥了一眼那位迟来的年轻男人,正对上他的目光,寒衣没有回避,倒是抬起头看着对方的眼睛,猜测着他内心想法。
段惊尘一步步的走来,这双眼睛透露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是对生的极致渴望,身后有人想要拦住他的去路。
“段惊尘,你应该知道,她不能留在人间.......”
段惊尘驻足在寒衣的面前,微微回首望向那位,只要提起寒衣来就开始战战兢兢的男人,轻声微笑倒是容易抚平他激动的心态。
“她必须死的理由是什么?她不过只是一个孩子罢了,你们都是仙虔殿当中最资深的长老,一个孩子,又有何畏惧?。”
段惊尘,面前的男人叫段惊尘,寒衣也想要知道她必须死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提及真相的时候,所有人却又选择了缄默。
“你叫什么名字?”段惊尘矮身蹲下,那长袍掠了地上的薄凉轻雪,长发顺着衣襟滑下,寒衣在这寒冷的季节似乎嗅到了一股茶香。
温柔的声音像是救赎了寒衣愧疚的内心,磁性的嗓音蛊惑着寒衣,无条件的回答他的问题。“寒衣,我叫寒衣。”
“寒衣?十月初一念旧人,寥寥初雪寄寒衣......倒是一个既是薄凉,却又暖心的名字。”
段惊尘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寒衣觉得惊奇,这不过是因为诞生在寒衣节这天才起的寒衣,却在段惊尘这里,显得特别。
只不过,寒衣记住了这句话,却不懂是什么意思。
“你的姓呢?”
寒衣张嘴即将脱口而出,可是看着段惊尘的脸,又将话咽了回去,紧紧的攥着娘亲亲手做的平安结,求生的**驱使着寒衣,撒了第一个谎。
“我姓段。”
斩钉截铁的随了段惊尘的姓氏,寒衣眼神当中的坚定,即便是段惊尘也觉得错愕。转而,看破了寒衣的小伎俩,回头看着那些满目杀意的人。
“有我在他们不敢杀你。只不过,你明白,随了一个人的姓氏,意味着什么吗?”
寒衣摇头,她只想要活下去,并不知道这到底有什么意思,只是知道,这意味着自己能够活下去。
段惊尘没有对寒衣解释其中的意义,对一个九岁的孩子来说,那些情愫或许过于复杂。
“走吧。”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结束了这缥缈的温情,段惊尘没有再看寒衣一眼,他害怕再看下去便要深陷其中。
这个其貌不扬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却有一双含带着前尘的双眸。或许是因为在寒衣节出生的缘故,代表着对往事旧人的缅怀。
段惊尘站起身来,随即转身不再看寒衣一眼,尽管寒衣高高的仰着下巴,看到的却只有那温柔不再的背影,仿佛被抛弃了一般让寒衣害怕。
“带她回仙虔殿吧。”
寒衣没有理由回绝,这是她唯一一个能够生存下去的方法。
那些想要杀死寒衣的人似乎并不理解段惊尘这样的做法,但是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也只能是服从,然而,他们对寒衣简直是退避三舍,没有人敢上前来。
看着寒衣的眼神,似乎是看见了污秽一样,这样的眼神,让寒衣的心刺痛着,一瞬间在寒衣的心中埋下的,是不可磨灭的痕迹,忍不住在心中问着自己,活下去是否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