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溪苏府庄园。
苏入梦敲了敲门,门里一个女人的声音:“进来。”
她推门进去,屋里是高云鹏的小妾高三娘。
高三娘见是她,也没有起身迎她,依然坐在窗前对着窗外发呆。
苏入梦:“三娘,你今天脸色看着不错呀,心情有些好啊。”
高三娘淡淡地:“什么好不好的,也就那样子。”
苏入梦:“师父来信了,你知道吗?“
高三娘:“不知道,反正又不是给我写的。”
苏入梦知道师父跟这个师娘关系很冷漠,有很长时间没有跟她在一起了。
“三娘,师父来信,他叫我们明天到卫离去。”
高三娘:“卫离……”
她的眉头皱了皱,心里隐隐的一阵痛楚。
卫离……
这个普通的名字。
那个平凡的地方……
就是在那里,自己与自己的亲生儿子被朝廷的官兵捕获,从此,便与他命运渺隔,生死不知……
悄悄地,她的眼睛湿润了。
苏入梦见她表情怪怪的,“怎么了,三娘,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高三娘掩饰地低下头,趁身边这女人不注意,悄悄地拭去眼角差点滑下的泪珠。
她努力恢复平静的面容,问:“去那里干什么?“
苏入梦:“我听锡观说,师父在信上写,那里的玉留山上德丰寺的方丈根圆大师父给他写了封信,要他到德丰寺相聚。”
高三娘:“老爷怎么与那和尚有关系?”
苏入梦:“锡观说,师父与根圆大师父渊源从他们年轻时就有了,只是已经有些年头没有来往了。”
“这次根圆大师父邀师父带着家人去德丰寺,大概也就是想聚一聚,叙叙旧吧。”
高三娘:“哦……”
苏入梦:“三娘,不是说大哥要过来吗?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他呢?”
高三娘冷冷地:“你说锡轼?我怎么知道?你应该去问你夫君才对呀,他是锡轼的弟弟,他都不知道怎么来问我呢?”
苏入梦听她的话语里有些不高兴,忙赔笑道:“三娘,我也就随便问问。就是不知道大哥会不会也去德丰寺呢?”
高三娘:“这我就不清楚了,你上次不是说他也来南方了吗?怎么到现在都不见他的影子呢?”
苏入梦:“不知道了,按理说大哥应该早就来这里了,不知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音讯啊!”
高三娘:“唉,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呃,你说,继博(高锡轼的字)路上会不会出差子?”
苏入梦:“这倒不会。大哥武功那么高强,是不会出什么事的,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把他绊住了!”
高三娘想想也有道理。
苏入梦:“三娘,你明天一起去卫离吗?”
高三娘:“你们都要去吗?”
苏入梦:“师父让我们都去,可是锡观他有些事情缠身,去不了,让我们先去。他的事做完了自会去的。”
高三娘懒洋洋地:“去吧。你们都去了,我一个人呆在这里也无聊。到那些旧的地方走一走看一看,去玩玩也好。”
“再回北方,也就很难再回来了。”
苏入梦:“是啊,三娘,那你准备准备,明天我们就一起出发吧。”
高三娘应了。
苏入梦辞了三娘,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看见自己的夫君高锡观正坐在那里看书。
她轻轻走过去,见他看得是那样的专注,都没有留意到自己的进来。
这个夫君已近中年,但是看着依然还是年轻。依旧相貌堂堂,岁月的流失没有消蚀他,反而更增添了他几分的成熟与儒雅。
高家两兄弟都没有入朝为官,各自经商,经营着自己的庄园,都是很能干的人。
她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看着这个自己的夫君。
这个夫君对自己可真是好。
已经结婚十年了,他对自己的爱,从来就没有改变,而且越发的浓郁和深情。对自己也真的是体贴备至,呵护有加。
自己应该是很幸福的,确实也应该是很幸福的。
她拿起他的衣服走过去,轻轻地披在他的背上。
高锡观抬起头冲她笑笑,“你回来啦?”
苏入梦温柔地劝道:“你看了一上午的书,还是休息一会儿,不要累坏了身子。”
高锡观抚摸她的手,“有什么累的?待会儿,我还得去谢大人府上祝贺他的小公子满月。”
苏入梦听了,不由脸色变了,沉默不语。
高锡观觉察出她的神情变化,惊讶地问:“你怎么了?”
苏入梦长叹口气,满怀歉疚地说:“都十多年了,妾身不贤,都还没有给高家留后。“
高锡观安慰她,“会有的,你不要急。”
苏入梦用一双如水的眼睛看着自己的丈夫。
“锡观,你还是纳个小妾吧,免得你无后。”
高锡观打断道:“你胡说什么?”
他爱怜地像抱一只小白兔一样拥着妻子,亲亲她的青丝。
“傻瓜,就算我一辈子无后,也只能说是命中注定没有这个福分,怎么能怪你呢?”
“只要有了你,我什么都可不要,已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啦!”
苏入梦感动不已,靠着他宽阔的胸膛,半晌说不出话来。
“对不起,”她在心中轻轻唤了一声。
不知为什么,这声轻唤,让她的心如此的疼痛。
她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对拥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如此的歉疚,仅仅只是因为自己不能给他生个孩子吗?
或许,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她下意识阻止自己的思维往深处想,一团沉沉的重物压在她的心口,使她不能正常的思维。
既然惹不起,还是远远地躲开它好了。
“明天,”
她抬起头看着丈夫英俊的面容,嗫嚅着说,“明天,我去了德丰寺,一定虔诚地诵经烧香,祈求菩萨送个儿子给我们!”
“……听说,听说那里的菩萨很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