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日起,凡村里人身体健全者,皆参与本次修路和开发项目之中。每天早上8点至12点,下午4点至7点为集体开工时间,其余时间留给大家处理自家事务。村委会宣。”
村长想了很久,决定张贴公告,并上报镇里。众人一看,时间安排确也挺合理的,除了仍然有个别“反动分子”仍然从中搅和外,大部分人也都没再多说什么闲话。
很快镇里下了审批文件,同意村里的项目开发,并大力支持。说到底,这政府自然是希望每个村都发展得好,就好比大海一样,当然希望它的各个支流都不受到堵塞才好。
说来村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由于以前的那次修路中虽然没能搞好,但至少也让荒坡变成了一条有骨架的路。现在修起来,也顺畅多了。路是从李家村分路那头开始的,在蒿原村与小镇间还有一个李家村,而那个村是县长的家乡,自然是发展得很好的。
所以但凡外边的一些什么货呀,买推销东西的车呀,也都在李家村就算走到尽头了。他们不敢继续往前开,也不想,那里人太穷了,路太烂了。
从后山过的马路得从王二婶家院坝经过,所以之前为了争低保,她才得以闹那么一出。现在是没说什么了,就怕以后万一又有啥好处满足不了她,她又故技重施了。
这次风波也算平静下来了,可蒿子心里的风波始终跌宕起伏。
“村长,我来找你商量个事。咦,村长你是要准备出门啊?”蒿子去村长家时,村长正在一个劲儿地磨刀,像是要去山上。
“你婶说地里的苦蒿长得盛了,再不割怕就要成片成片地倒下了,我想趁今天去帮忙割了。对了,你来有啥事吗?”
“是这样的,我看了一下,我们这段路比较长,为了尽快修好,我想用分工的方式进行。具体来说,就是把村里人分为三组,然后选三个组长出来监工。至于监工的人选,我想让你,阿飞,还有梅子来做。”
“你就直说吧,需要叔做些啥?”
“是这样的,毕竟施工不是闹着玩的,咱不能搞豆腐渣工程吧,所以还需要您费点心给监督着,还有施工过程中,难免会出现磕磕碰碰的事,到时候还要你出面调解调解,毕竟大家伙儿还是会听你的话的。”
蒿子话音一落,村长有些犹豫,眉头稍微向下紧锁,莞尔,“不是叔不愿意帮你这个忙,只是你不知道,前些年,李村修路的时候,李县长找到我,让我去做一个小包工头,钱由他来出,而我只负责保质保量地把路监督着完成,而他哪知道,好好的一份工作,却因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叔被滚石砸伤了腿,那方不依不饶非要讨个说法,还要打官司,虽赔的钱全部由李县长出,但无奈自己也卷入了官司堆里。”
他说自己是很冤的,摆明的一个委托小工头,应当没多大责任的,最后还是多少赔了一点,而最亏的是名声受了影响。那段时间,他是万分煎熬的,外边儿的人都说,村长是个利益人儿,为了尽快完工,竟然把老人家也给拉进去。其实,明摆着是那大叔哭着要进去的,说是家境实在窘迫,吃不上饭了,让村长给个活儿,而一向心软的村长自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出了事儿,他也没有过多的自怨自艾,只是默默叹息着,这人情世故,不过如此,人啊,都是贱皮子。反正以后,自己是不会再同样的去理会这般人了。
可谁又料到,这会又换做是自己最信任的蒿子让他接着活儿,还真是有些为难。
听了村长的一番话,蒿子也觉得不能强人所难,毕竟村长也上了年纪自是有自己的难处和底线,他轻轻地拍了拍村长的肩膀,“叔,若是你真有难处,我也不强求,但还得你去帮我再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吧,比起我,你的经验要多的多。”
蒿子这么一说,村长似有所悟,他用掌心使劲儿地拍了拍脑门心,满心欢喜的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也是我在李家村待的那段日子认识的,不过不知道他现在还在不在家里,要不我下午去给你问一下?”
“那感情好,就麻烦您了,叔。”
“麻烦啥呀,你这孩子,跟叔就别客气了。”听了村长的话,蒿子满脸笑盈盈地应和着,像吃了蜂蜜。
村长走后,蒿子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寻思了半天,待太阳稍微有些自动了,他实在受不了了,这才才猛然一醒,连忙撸起袖子使劲儿地擦了擦汗。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表情又不像是发愁的样子。
往往后山的山头挂着半个彤红着脸似的的光晕时,就是村里六月间的傍晚了。此时站在村口,山上那片绿得不像话的苦蒿,实在是逼人眼球,尽管距离不是很近。
村长刚从李家村回来,走到村口,不经意间又留意到了那一幕,心里不禁有些担忧,他把嘴里早已燃尽的烟头用手小心翼翼地拿下,放在脚下,用力一踩,地上除了半灰半黄的土色外,又多了一圈实心的黑点。他叹了口气,“这世上终究还是好人多啊!”,说罢,径直往村里走去了。
到了家时,蒿子早已在他家的院子里侯着,秀娘在一旁边用晒棒敲打着干得脆响的苦蒿,边跟他闲聊着。远远的,看着,还不说,蒿子跟秀娘还真有母子相嘞!秀娘嘴角那娴熟的的微动作,跟一个母亲同自己的孩子说话时一个模子。而蒿子则像一个乖巧的孩子,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她的一言一语。
说实话,这一幕村长看在眼里,打心底不想成为打破这一安详宁静的气氛的罪人。但施工期,迫在眉睫,必须得今晚就安排妥当,要不然又得延期了。
所以他还是不得已放轻步子,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