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离笙往下掉着泪珠子,看着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家门就要哭到崩溃。
她本以为自己此生都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家里破产,这是她从未放在心上的事情,可她日夜都无法释怀的,是她爸爸的死。
他那时一定很绝望,才会和银行前来收房子的人发生争执,他当时也绝不会想到自己会那么巧地跌在茶几角上,当场就没了生命。
时至今日,除了夜里梦到的爸爸的容颜,其他时候她都避免再去想起。她总以为只要自己这样逃避着,不去想不去听,她就还能当做爸爸还活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只是和从前一样,很少与她联系而已。
现在陆皓阳将这栋老房子呈在了她的面前,她心里又是亲切,又是疼得快要撕裂了心肺。
在陆皓阳的轻哄安慰下,她跟着他开门走进去。
里面的一切果然大多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就连从小她一直把玩的那只用来镇邪的小桃木斧头,也还安稳挂在一进门的那面墙上。
走到客厅,她已然心颤得厉害。沙发仍是原来那一套皮质的,只是前面的玻璃茶几却不见了,换上一套新的北欧风格茶几,与这房子的装修很是相配。
“我擅自换了张茶几,你不会介意吧?我觉得先前那张玻璃的有些不大适合这屋子里的风格,还是这张更显得这客厅漂亮温馨。”陆皓阳说。
“……无论如何,谢谢你。”她轻抹了一把眼睛。
若说这京市还有什么地方能让她感觉到亲切温暖,那必然就是这栋老房子了。这里是她从小住到大的地方,这么多年,它变得陈旧,经过很多次的翻新装修,每一次,她都对这里的感情更深一点。
现在爸爸就没在这间屋子里,她一面觉得伤心难过,一面却又觉得,爸爸的灵魂还在这栋老房子里等着她,陪着她,像从前期盼着她回到家里一样,温暖又慈祥,一点也不可怕。
“离笙,今晚我就陪你住在这里。”陆皓阳在她身后,凑过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亲,目光里都是心疼与愧疚,“如果你不介意,今后我可以时常来这里陪你住。”
“我才不需要。”赵离笙没什么表情,已从难过的劲头里缓过来了,只是仍白着脸色,“我谢谢你帮我买回这栋房子,至于钱,如果我以后赚到了我一定会还给你,但如果你是真心想让我在国内的这段时间好好住在这里的话,你就不要把这里变成你的第n个情人窝,好么?”
陆皓阳抿唇半晌,最后偏过头,“好。”
赵离笙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到他说:“可至少今晚,你要让在这里陪你住。你就当是我的请求也好吧!这栋房子是我给你买下的礼物,我不需要你还钱,也不需要你说什么感谢的话,我只想留在这里陪你一晚。”
见她犹疑着目光,还是纠结不定,他又轻叹着气:“我睡客房,总行了吧?”
她不明白他的心,“陆皓阳,你明知这是我爸爸死去的地方,你还想在这里过夜?难道你就不会害怕,或者嫌这里晦气……”
“怎么会?你爸爸也是我爸爸,如果不是之前我对你抱有偏见,连带着对他的态度也不好,说不定我和他早就成了一对忘年交。”陆皓阳看着她的目光极为诚恳,让赵离笙动容了内心。
“好吧!如果你想住,那你就在这里住一夜吧!”说完,她就又转头去看客厅里的东西,看着这个地方,她怎么看都像看不够似的。
就这么在这里留了一夜,期间蒋思梦打过电话给他,听说了他今晚不会回家,就来气地挂断了电话。
次日,赵离笙是被客厅里的吵闹声给惊醒的。
她还没有倒过来中国与美国的时差,再加上对这栋老房子的复杂感情,她一直到熬到了午夜三点多才得以入睡。
乘飞机回国折腾了一天,再加上一天之内喜悲交掺,她早就乏得睁不开眼,可那客厅里的吵闹声却大得不行,好像是有什么人正在争吵,硬是将房间里沉睡着的她给吵醒了。
“赵离笙那个女人呢?你让她出来!”
陆母站在客厅,气势汹汹,好像非要揪出赵离笙好好教训她一顿似的。
陆皓阳则是难看着脸色,一直想扯着陆母的衣袖将她带出门外去谈,也不知她是从什么地方得了消息,知道他买下这个地方,并带着赵离笙在这里过了夜,所以才一大早就来找麻烦。
“妈,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你别在这里大喊大叫。”他的脸色已经黑到了极点。
“我跟你说有什么用?我要跟赵离笙那个女人说!我倒要问问她,是谁给她生了那么一张厚脸皮,明明都已经跑到国外去了,现在却还有脸回来继续勾引我的儿子!”陆母恼怒着表情,不依不饶地大叫,“赵离笙,你给我出来!你在屋里装什么死?你都敢不要你那张脸了,你还怕被人说吗!”
赵离笙穿着拖鞋,拉开房门慢慢走出来,见到陆母,没什么意外地打了个招呼:“伯母,真早。”
“也就你觉得早!这都日晒三竿了你还在睡,也幸亏你现在已经不是我陆家的儿媳妇了。”陆母气哄哄地说,目光却不经意间滑到了她肚子上,蓦地一定。
那里已经有些圆润,像是在衣服里揣了一个鼓溜的小球,让陆母整个人都有些回不过神。
从电话里听陆皓阳说她有了孙子是一回事,现在自己亲眼见到了,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就这么看着那个鼓起的地方,难以相信自己千盼万盼的孙子居然真的有了,那目光复杂的,让赵离笙不自在地用手臂掩了掩。
她这么一动作,陆母才想起自己今天来是做什么来的。
“赵离笙,你到底还有没有脸了!当初你让我帮你去美国,我帮了,可你呢?你现在又回了国,还勾搭着我儿子在这个死过人的晦气地方睡觉,你到底还是不是人了!”陆母竖起了眉毛,厉声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