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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的阴霾终于散了去,天边只对着厚厚一叠纯白色的云朵,终于可见隐隐的日光。
热气终于涌了上来。
沈氏做了主,国公府桃花遍野,花卉争奇斗艳,她心中暗自得意,请了不少的宾客们。
这一日,庭前的花瓣纷纷落了,落了一地,楚慕染信步走在上面的时候,发出了窸窣的声响,像是女子的无语凝噎。
她嘴角含笑,余光睨着一旁的沈氏阴暗的眼神。
她却只是含笑不语。
洛城毕竟是皇城脚下,纵然李仁川喜好清静,国公府位置偏了些,隐在茫茫的青砖舍瓦之中。那花会的消息却是早早地传了开,宾客盈门,出入沈府频繁。
沈氏笑意吟吟,厚厚的脂粉随着眼角的轻颤抖落了下来,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望着送进门内的流光溢彩。
合不拢嘴。
丫鬟细细地铺了胭脂,描眉画鬓,唇上一点朱红,李苒儿却不满地蹙着眉。
“我要这洛城内最妖艳的妆容,一舞倾城,我定要让天下的世人都为我的容颜倾倒!”她不耐烦地说着,铜镜里的装束却入不了她的眼。
执眉趣÷阁的丫鬟颤抖着手,不敢再动分毫。
李苒儿柳眉冷蹙,冷声喝退了丫鬟,只是起身望着一身华服的自己。
傅粉施朱,酥胸半掩,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她这才稍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水袖扬起,她施一支玫瑰晶并蒂莲海棠的修翅玉鸾步摇簪。
只是盈盈一眼,竟是自己都痴了。
“林瑞,我是要成为你的妻子的,”她絮絮说着,眼里春光流转。
而此时此刻,一处幽静的府邸内,穿过庭院的荒芜,西厢却露出了古色古香的一角,紫颤木盒子里放置的古铜色香炉内的青烟还未散去,衬着一室的旖旎。
有美人微晕红潮一线,拂向桃腮红,软软地摊到在了林瑞的怀中,白皙细腻的一双如玉葱般的手轻轻划过林瑞深邃的眼睛,挺拔的鼻子,落在了他微抿的朱唇上。
李嫣然的话里透着丝丝妩媚,“天色不早,还不去国公府,小心那丫头恼了你。”
林瑞不悦,只是搂紧了李嫣然不盈一握的纤细腰肢,轻柔地吻落在她的鬓角,一手轻轻地往上,停在高耸之处,他的手里是骇人的热意,那吻细细的,碎碎的,伴着湿热的缠绵,嘴里只低低地笑道,“别的女子恨不得将她那相公捆在自己身边的,哪里像你,总是将我忘别处推。”
“我哪里曾说要嫁于你。”李嫣然却只是媚笑一声,微微直了身,附上她的唇,将林瑞刚上来的不满压了下去,一手褪去他的衣衫,微微眯起眸子,贝齿却轻轻地咬住了他的唇。
林瑞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愈发的急促起来,涨红了脸,身子烫的惊人。
“嫣然,我的娘子。”他柔声说着,眼神迷离见着面前的女子妩然一段风姿,他再按耐不住,剥开了嫣然的层层衣衫。
嫣然的耳畔是浑浊的低吼声,她被林瑞温柔的眼神缠绕着,玉指抚过他每一寸赤裸的肌肤,尔后她莞尔一笑,朱唇轻轻含住了林瑞的耳垂,又落在了他颈上,林瑞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微微颤栗着,一个用力的挺身,恨不得将她狠狠地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去。
“我才穿上的衣服。”
尔后是低低的呻吟与盎然的欢娱。
温存之际,耳鬓厮磨,酣畅淋漓。
而这一切,李苒儿自然是不知晓的,她只是满心欢喜,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盈盈步入了院中,眼内眼波荡漾,身上的金色在艳光之下更显波光粼粼,面似芙蓉,眉如柳,好似清风在她的身上流转。
紫衣薄纱如花艳,柳眉凤眼俏佳人。
梦幻得好似一幅动人的山水墨画。
李苒儿分明听见了底下压低了的惊叹之声,更有慕名而来的公子眼里痴痴的神色,李苒儿盈盈一拜,竟在院落中央翩翩起舞。
未见贞娘与楚慕染,许是见她如此美艳,怕得只能躲在了屋内了罢。
却也未几林瑞,心里涌起了淡淡的失落。
也罢,也罢,他定是来迟了罢,她便要一舞惊鸿,让她见着自己最美的模样,一个转身,莲步轻移,嘴角噙着的笑容愈发的醉人。
忽的落下了雨来,淅淅沥沥,倒也不大,只觉得清清凉凉。
宾客们并未四下散去,只是伫立在原地,欣赏着这若仙若灵的曼妙舞姿。
雨下的李苒儿,晶莹剔透,美得更显惊心动魄。
李苒儿难掩心中得意神色,轻疏云手,抬腕低眉,脚步翻飞。
沈氏的眼里也透着满意的神色,想着苒儿毕竟还是随了自己多一些,若是像她的爹,定不能有这般貌美的。
“三姑娘果然是国色天香,举止若有幽兰之姿。”身旁不知哪一处府邸的锦衣华服的妇人点头称赞,更是令沈氏心花怒放。
“不知夫人家的三姑娘有无婚配?”提亲的人更是络绎不绝。
沈氏笑得愈发盎然。
“不过就是夫人您送来的锦缎,若不是它衬着,今日岂能有她的风头?”只是在庭院一角,却又嗤之以鼻的女声隐隐传来,那声音虽然压得低了,却依然盖不住她的尖锐。
荣国府的大奶奶不过是静静地瞧着,只是不语,眼里却又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李苒儿一时在心中笑得愈发的得意,谁知这时候她忽的听见了人群里隐隐的笑声。
起初这声音不过是藏着掖着,可渐渐的,却渐渐地再也抑制不住。
沈氏瞬时变了脸色,恨不得将李苒儿当众扯了出来,那些争相讨好的妇人们也不由得拿帕子捂着嘴,再不提提亲一事。
人群里忽然爆发出了哄堂大笑之声,那些公子们收了爱慕的神色,唇角尽是不屑。
女眷们更是前俯后仰,直不起腰来。
李苒儿却不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脚下的舞步瞬时零乱了起来。
“去把三姑娘拉过来!”沈氏蹙着眉,冷声低低地嘱咐着,只觉得此刻的自己。
颜面尽失,无地自容。
那丫头虽说也觉着出丑了,不过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却是怯怯的,也不敢到那中央去,只往前走了几步,又急急地退了回来,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李苒儿却只觉得那时神情恍惚,眼前只见众人欺笑的眼神,好似她平日里看着贞娘一般,心中愈发慌乱,溅了泥水的绣花鞋忽的被裙摆伴了住,她本就心不在焉,更是忽的跌倒在地,正好栽在了一旁的泥水里,溅了一身的泥浆。
就是为观的众人都不由得倒步退后,看着李苒儿的眼里不免多了几分嫌隙。
只交头接耳着,嘴角是愈发的鄙夷,只是那笑声是愈发的响彻了。
李苒儿心头一颤,只手足无措地低头看着肮脏不堪的衣裳,哪还有之前的华彩,只不过她更气恼的却是那金丝竟在雨水的冲刷下漏了色,就是没有那黑漆漆的污渍,这件锦衣也早就脱了色,丑陋不堪!
她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自以为是一舞倾城,岂不知自己竟成了那跳梁小丑!
倾盆大雨倾泻而下,众人纷纷进了亭中躲雨,或是避在了屋檐之下,只有李苒儿瘫坐在雨中,一双眼睛通红,脏兮兮的脸上也不知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沈氏赶紧叫丫鬟架了她回屋子里去。
她自然是想起了荣国府的那位大奶奶尤氏,想着她必是早有了预谋,如今却是自己请了人来看自家的笑话去,她的眼睛掠过了众人,狠狠地剐了尤氏一眼,这才匆匆交代了丫鬟们好生伺候着,自己却避着风头去了。
亭外的雨小了下来,淅淅沥沥,又缓缓地停了下来。
几位夫人公子小姐们笑了过去,倒也觉得兴趣索然,主人家碰着了这种事情,遂匆匆告辞,一时间,晚宴未至,客人却少了大半。
尤氏唤了丫鬟拿了维帽来,也思忖着走了。
那小丫鬟只是小声地说着,“想不到这堂堂的荣国府竟是如此荒唐,竟只拿了赝品出来,是不舍得用夫人送来的锦缎么?”
尤氏只是笑了笑,只默然起身。
那小丫头整理好了维帽,便扶着尤氏下了亭子去,只是还未走了两步,忽的想起了什么,眼里有些恼,“奴婢当真是糊涂,竟不知这家的夫人竟是如此打算。夫人,您说,若是她们故意让众人知晓这劣等锦缎是咱们荣国公府上送去的,可如何是好?”
“走吧。”微风掀起了维帽的一角,只露出尤氏淡然的神色,不置可否。
小丫鬟噤了声,也不再多言,只规规矩矩地扶着尤氏出了亭子。
只是这时,花坊湖上,一玉面少年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径自独饮,一壶佳酿转眼见底,只是仍旧神色清明,丝毫不见半点醉意。
“荣小相公独饮可是无趣?”嬉笑着有一声音传来,荣唤钟无需侧身,也知是林家的三爷林靖正笑意吟吟地看着自己。
“唤一个靖字,却是不静。”说罢又饮了一杯。
“你少喝些罢。”林靖瞧着他,撇了撇嘴,似有几分不服气,“叫你来赏花的,又不是来喝酒的,方才有美人起舞,你说无趣不愿看一眼;后来美人出丑,着实有趣,你倒好,不见了人影,可是叫我一通好找!”
“美人又哪里比得上这一壶美酒?”荣唤钟说罢也不理会林靖,只是端起了晶莹剔透的白玉酒壶,一个飞身惬意地歪在了阑干之时,佳酿如清泉一般落入了口子,酒香四溢,齿颊生香。
站在一旁的林靖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却只见着最后一滴落入了他的口中,荣唤钟微微眯着眸子,沉陷在陶醉之中,再不多说什么了。
“这样好的酒,也不知你是从何处偷来的?”林靖的喉间又动了动,舔了舔干涩的唇。
“这里可不曾有。”荣唤钟说着一个翻身,轻巧地落在了地上,嘴角这才露着微微的笑意。
“那是何处得来的?”林靖愈发的好奇。
荣唤钟笑而不语,只是看着某处,沉默良久,这才俯身恭敬地说道,“母亲。”
林靖这才瞧见了尤氏,也跟着请安。
尤氏缓步走至了荣唤钟的身前,抬手整理了他略略散开的衣襟,嗔怪道,“又是吃酒了罢。”
荣唤钟只是轻笑,“孩儿知错了。”
尤氏却只笑着摇了摇头,也不恼,只是柔声说道,“如今天气虽是热了些,只是这酒本就寒凉,不宜多吃,你若执意,也去烫了来,若是醉了,就在靖儿家住着,不然,你爹可是要罚你了。”
“孩儿遵命。”荣唤钟又是俯身扣手。
尤氏这才施施而去,只不过却嘱咐了一句,“晚些还有晚宴,你好吃酒,待娘留下罢。”
林靖这才笑了起来,代了他应允,等到尤氏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这才狡黠地笑道,“既然应允了你母亲,你便只能待在这儿了,孝子。”
荣唤钟不语,指腹划过酒壶白玉间精致的花色。
“靖儿,你如何在这里?”林瑞姗姗来迟,并不见李苒儿的狼狈,不过是瞧见了林靖,只是招呼了他过去。
“这就来了。”林靖欢快地应了声,也不理荣唤钟,只朝着林瑞跑了过去。
只是他没跑几步忽的停了下来,只是回头冲着荣唤钟招了招手,朗声说道,“你晚上定是要流下来的!”说着也不顾他是何反应,只急急地跑开了。
独留下他一人站在湖上,望着庭院里隐隐若现的桃花出神。
只是这时却听见一阵泠泠作响,如流水淙淙,又如微风拂过花间,他不自觉将手覆在了阑干之上,一丝红晕缓缓漫上了面颊。
他只觉得恍惚,那一刻,竟听得痴了。
谁也不知,千杯不醉的他,竟在那一刻有了丝丝的醉意。
身子缓缓地下坠,无端地热了起来,脚步踉跄,是再也站不稳了。
只是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那般美妙的乐声却也戛然而止,荣唤钟只觉微眯的眸子里一道白衣身影闪过,鼻尖留香。
却不知是什么香气,只觉清清凉凉。
就像是那不知名的乐声。
华灯初上,月明如镜,圆如盘。
那些穿于觥筹交错之间的繁芜的星辰,终于唤醒了昏沉沉的荣唤钟。
他抬眼,只见林靖忧心忡忡的目光,“你如何了?”
“我如何了。”晚风吹醒了神智,他却只觉得神志恍惚。
他是如何了?他只是醉了罢。
“你竟然醉了?”林靖忽而有些堂皇,“唤钟,我认识你那么多年,可一次也不见你曾经醉过。”
“是啊,一次不曾。”他忽然觉得可笑,再看一眼碗里斟着的半碗酒,只觉得一股浊气。
就像是树下桃间,就连那花香也有些刺鼻。
他究竟还是醉了吧,却不知何故。
“我是如何在这儿的?”他分明记得那时是在花坊湖上。
“我也不知。”林靖也是愕然,却只是摇了摇头,“我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是在这儿了,你倒好,便是醉了,也还认识路的。”
荣唤钟的眼里却是有什么在闪烁。
只是这时管弦呕哑,有舞姬在杯盏之间流转,晚宴这才开始了。
李苒儿却待在了屋子里,只看着外边比星光还要璀璨的灯火,听着那恼人的莺歌燕舞,只觉得愈发气恼,只是一把扫了桌案上的趣÷阁砚泄气,“定是那该死的雪儿,她好大的胆子!”
“她未必有这样的胆子,”沈氏也觉得颜面无存,只是一想起荣国公府上的那位大奶奶尤氏,沈氏的眼里又恶毒了三分,“只怕是有些人恼了你爹身居高位,这才做了手脚。”
李苒儿终于回想了起来,“娘是说……”
沈疏却只是发出了低低的阴冷的笑声。
而此时在别处,贞娘只是羡慕地望着屋外的繁华,“真是热闹啊!”
楚慕染只是淡淡含笑,“贞娘不想过去么?你是国公府上的二姑娘,应当是过去的。”
“我么?”贞娘低头打量着自己,又想起了苒儿拿一件锦衣,“站在苒儿身边的我,应当是很丑陋吧。何况,我没有像样的衣服。”
“贞娘。”楚慕染收了手上的趣÷阁,“原来你是担心这个。”
她说着起身,只是从柜间拿出了单单一套再朴素不过的纯白色软银轻罗百合裙,只配上翠水薄烟纱,看上去只觉清清淡淡,是再朴素不过。
贞娘疑惑,只是单凭着这些?
“你有不一般的风韵,那套锦衣配你,俗气。”楚慕染只浅浅道。
贞娘一时愕然,嘴里似乎堵着什么,说不出半点话来。
“我是说衣服,俗不可耐。”楚慕染只轻笑道,遂拉了贞娘换上了衣服,又为她用淡淡的胭脂染上了娥眉,又用了一支细细小小的趣÷阁,只是轻轻地几趣÷阁,便勾勒出了眼睛的轮廓,知觉那一双灿然的水眸间星光闪烁,只是清淡的梅花妆,更显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的脸。
贞娘似乎难以置信,右手轻轻覆在脸上,眼底满满是无言的惊叹。
“只是……”屋外的月光太过凄冷,就像是她心头忽然的寒凉,“慕染,我并非长袖善舞之人。”
是了,贞娘从小体弱多病,整日卧在床榻上静养,只不过是读了几本书,能写几个字罢了。
既不会抚琴,也没有力气起舞,自然也就失去了李苒儿的风戽绝代。
这样的自己,就算是如何的惊艳,不过是花瓶罢了。
贞娘这般想着又丧气了起来,满面愁容,真真是我见犹怜。
楚慕染却只是淡淡含笑。
庭院里又热闹了些,歌舞过后,也不知哪家的公子似乎有了几丝不悦,“为何却不见李家一个公子姑娘,莫不是瞧不起我们不成?”
接着是一众的附和声。
丫鬟匆匆告知了沈氏,沈氏不禁满面愁云。
李苒儿更是不知所措,扑在沈氏的怀中只嘤嘤哭泣着,“娘,可叫我如何见人?”
“你就出去吧,不过是一时之失,这些人,也忘了。”沈氏实在是没了法子。
“他们定是要笑话女儿的,您不是不知道那些公子们,是多么的可恶,更何况……”还有林瑞,她却不知林瑞是否看见了她白日里的狼狈?
庭院里的不屑渐渐高涨了起来。
“难不成李大人只有一个女儿不成?”林靖借着酒意高声喝道。
荣唤钟不再饮酒,却只是嗤笑一声,瞧着一脸得意神色的林靖。
“靖儿。”林瑞眼里似有有些责怪。
“哥。”林靖却是撇了撇嘴,“我就是看不惯他们家的人看不起你,看不起咱们家。”
林瑞忽的住了嘴,不再说了下去。
“娘,你听他们!”李苒儿愈发的惊慌失措。
沈氏的脸完全冷了下来。
难不成李大人只有一个女儿不成?
李仁川自然不止一个女儿。
“去,请了二姑娘过来。”沈氏冷声说道。
李苒儿这才稍稍地安静了下来,是该让那李贞娘出来的,她既无德,也无艺,也没几件像样的衣服,这时候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也着实让她出了丑。
既然她出了丑,更是不能让李贞娘得意!
“对,就让她过去!”李苒儿赶紧附和道。
丫鬟立即去请李贞娘。
却不想,贞娘已步出了门外。
幽暗的月光之下,只见一身白衣的女子,只是披散着及腰的长发,着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白衣,素雅至极,如此简单,是真的拿不出衣服了么?
翠儿的嘴角是淡淡的不屑,还是病得糊涂了?
这样想着,翠儿已经步至了贞娘的跟前,略略俯身说道,“二姑娘,大太太请了姑娘去院子里去。”
“知道了。”声音冷淡,回答的却是楚慕染,不带一丝情感,使人如至寒冰地狱。
翠儿打了个哆嗦,也不敢再停留,只是领着二人往院中走去。
贞娘终于缓缓地步入了庭院的中央,歌舞褪去,独她一人,白衣散发,却是不知所措。
黑夜遮住了贞娘的面容。
底下交头接耳,只是看着呆立着的女子,眼里是更深的不屑。
李苒儿站在暗处,终于轻轻地笑出了声。
荣唤钟早已是无心留下,起身,“走吧。”
林靖却是不满,“还没看完这笑话呢。”
“我走了。”荣唤钟却早已不耐,没有美酒,便是人间地狱。
乐声便是在这个时候自花间倾洒而出的,又仿佛来自天边的月光。
荣唤钟脚步一顿,为那乐声,也为鼻尖的芬芳。
清清凉凉。
回旋婉转,箫声渐响,忽高忽低,忽轻忽响,低到极处之际,几个盘旋之后,又再低沉下去;却又忽的高涨上来,琴韵竟然履险如夷,举重若轻,毫不费力的便转了上去。
顷刻之间,周匝数遍。
在场的众人只陷入如痴如醉之中,似乎忘记了站在庭院中央正手足无措的贞娘,脸上的嘲讽也逐渐淡了下去,不过是眯起了眸子,借着几分醉意,如陷进了琴音之中。
贞娘也由此醉了,只望着隐在黑夜之间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气,足尖轻点,微微眯上了眸子,将自己化在了乐声之间,在夜间花下,轻轻地旋转着。
衣决翻飞,不知从哪里飘来的孔明灯,只低低地盘旋着,照亮了这四方小小的庭院,贞娘粉黛略施的倾国倾城的脸,发流散如瀑,似乎也在灯下迎风起舞,众人只觉微风拂面,迎来沁人心脾的淡淡花香。
不由得睁开了眼睛,却见了佳人面似桃花,冰肌玉骨,眼里略过一抹惊艳,再也移不开眼睛去,谁也不知,只是这般再简单不过的旋转之舞,就像是即将飞天的仙子,飘飘然似乎便要迎风而去一般。
不知哪家的公子竟迷了眼去,伸出手来,似乎是想要抓住贞娘的仙裙,引来附近的小姐痴痴地笑声,这才脸一红,规规矩矩地坐好。
“好香啊!”林靖深吸了一口,只觉花香渗进自己的肤中,萦绕在身边,让他难以自拔。
荣唤钟却是笑而不语,那眉间却微微蹙着,那般的淡雅清香却消失不见,纵是眼前佳人,他也没了兴致。
李苒儿的脸色忽然阴沉了下来。
这时却忽然之间灯光大盛,众人还在恍惚,却见李贞娘胜雪的白衣上忽然现出几支粉嫩桃花,隐在了层层绿叶之间。
众人正在啧啧称奇,却又见到素雅的小白花星星点点地缀满在浅绿色的枝叶丛中,却是另一番奇妙之景。
微风吹过,树间桃花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也是在嫉妒贞娘之美一般。
却也正是在那一刻,林间的花雨纷纷扬扬落了下来,落在了贞娘的发间,散在她的衣服上,雪白的衣间忽的如同百花齐放,雍容华贵,竟比李苒儿之前的锦衣还要夺目。
底下不由得一阵惊叹,似乎都被眼前之景惊呆住了。
只是他们的惊叹还未落下,那些争奇斗艳的花朵忽的幻化成了五彩斑斓的蝴蝶,竟从衣服间飞出,在朦胧夜色下翩翩起舞,众人更是呆若木鸡,震撼在无数蝴蝶曼妙的舞姿之中。
李苒儿却在此时攥紧了自己的衣角,幽暗的瞳孔里是赤裸裸的嫉妒,她分明看见了林瑞眼里的痴迷,就好似他之前看着自己的温柔。
贞娘,李贞娘……
灯光在此刻暗了下来,乐声也渐渐弱了下去,黑夜重归于寂静,贞娘却只是呆呆地立在原地,黑夜遮住了她脸上的神情,她只是纹丝不动地伫立着。
庭院之间确实掌声雷动,谁也没有见过这般离奇的舞蹈,谁也没有瞧过这般倾国的美人,那些赞叹与褒奖,全是为了贞娘,一个一直名不见经传的二姑娘。
贞娘的额间满是汗水,却顾不得,她只觉得心里似乎有些异样,似乎是被什么填满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林瑞身上,朦胧之间,之间林瑞眼里醉人的温柔,她的脸颊无端地发烫。
“姑娘,咱们走吧。”霜儿却是来唤自己了。
贞娘这才回过了神,只觉心中一阵慌乱,提起了裙摆,忙不迭逃走了。
林靖望着贞娘的背影,瀑布一般的长发在风中飞舞着,“我倒是觉得还是这二姑娘好些,真不明白二哥为何你看上的是三姑娘,你既是不要,让给我也无妨的。”
“靖儿,不许胡闹。”林瑞一听这话,却是有些恼了。
他却是一愣,只为了方才所想。
这般的美人,他本就是该属于自己的。
林靖撇了撇嘴,一侧身,却见荣唤钟没了踪影,只剩了几案上打翻的白玉酒杯。
“这家伙,莫不成真的醉了?”
花坊湖上,楚慕染抱紧了怀中的箜篌,只是静静独坐,望着夜色里的一轮圆月。
“玉容寂寞泪阑干,桃花一枝春带雨。”
苏钰不知何时出现的,倚在阑干上,略略俯身望着贞娘的眼睛里点着淡淡的星光,“我说的是那一位佳人。”
楚慕染只是浅笑,不语。
“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仙裙,”苏钰轻叹道,“当真是宝贝啊。”
“多谢苏公子的好意,不是么?”楚慕染终于轻声说着。
苏钰缓缓摇着手中的象牙折扇,沉默许久,这才薄唇轻启,“我是送你的。”
“物尽其用。”楚慕染不假思索,接过话来,“穿在贞娘的身上,可比穿在我身上要有用的多。”
“你总是这样。”苏钰的眼里有些复杂,似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只是轻轻踱步至楚慕染身前,将她鬓角散乱的发丝撩到了耳后,“只叫俗人沾了眼去,白白糟蹋了这好东西。”
“可你还是听见了我这箜篌的声音,又岂是那蠢物所能想比的?”说罢起身,只含笑望着苏钰。
苏钰这才嘴角微微上扬,“凤首箜篌,有项如轸。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也亏你知晓只有这声音才能让我消了气。”
“自然。”楚慕染说着含笑只软软地倒在了苏钰的身上,“走吧。”
苏钰却是一愣,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风间微微舞动,他似乎是一愣,转而将手攀在楚慕染单薄的肩头,揽着她款款离开。
荣唤钟便是在这时跌跌撞撞走在花坊湖的回廊上的,酒醉又翻涌了上来,只觉得眼前的景物融化开,散成了杂色,脚下飘渺,脚步踉跄。
苏钰与他迎面走过。
荣唤钟不觉,脚下有些发颤,不自觉住了脚,似乎是嗅到了什么,心旷神怡。
他纹丝不动,只与楚慕染擦肩而过。
那一瞬,他缓缓伸出手来,似乎是想要抓住鼻尖的淡香。
只是手心却什么也没有留下。
花坊湖上,独他一人,醉眼微醺。
沈氏终于知道了李仁川的心神不宁是何故。
不过是去扬州走一遭,竟然带回了一个女儿,真是岂有此理!
沈氏背过脸去,她竟不知那李仁川还是沾花惹草之人,姑娘竟然还这样大,看她已是豆蔻年华,想来也不知李仁川在外头究竟是养了多久!
“大奶奶,喝茶!”李嫣然却恭恭敬敬地斟了茶来,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端到了沈氏的眼前,沈氏真想着扫了那杯盏,溅了这小蹄子一脸。
若不是薛姨娘此时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真是伶俐的丫头,是老爷的福气。”
沈氏只能摆出了笑脸,接过了李嫣然的茶,淡淡含笑,“有心了。”
李仁川这才露着些许满意的神色,“嫣然自扬州一路赶来,在洛城无亲无故,既都是我的女儿,你们便都一视同仁,切不可有所偏袒。”
薛氏连声称是,暗暗睨了李嫣然一眼,想着自己只有个五岁的女儿,已经在沈氏那儿遭了不少的气,如今来了这么一位,又是个没了娘亲的,自能在她身上泄了心中的苦闷,心中愈发的得意。
李嫣然便是这般住进了沈府之中,倒是也没有什么波折。
楚慕染在国公府瞧见了贞娘的时候,神色微怔,转瞬便明白了过来,盈盈一拜,“四姑娘。”
“何必见外?”四下无人,李嫣然媚笑道,“咱们毕竟也是老朋友了,是么,慕染。”
“呵,师姐。”淡淡的声音,“真是一副好相貌。”
一句话却让嫣然微微蹙眉,“听闻你倒是害得我那三妹妹失了面子呢,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手段啊!”说着已然神色自若,只是抬起手指撩拨着披散在胸前的缕缕发丝,勾人心魄。
“彼此彼此。”楚慕染那不欲多言,只说了这一句含笑转身就走。
独留着俨然在她身后,嘴角是一抹媚然的笑意。
“真是有趣的戏折子呢!”是娇嗔的声音。
又送了一条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与一件牡丹薄水烟逶迤拖地长裙并古烟纹碧霞罗衣至贞娘的房内,贞娘爱不释手地抚着那如薄如羽翼的轻纱,眼里满是欣喜。
楚慕染便是这时候推门而入。
贞娘红了脸,欲要收了裙装。
“很好看。”楚慕染淡淡含笑,眼波流转,望着贞娘,“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说《如玉医坊》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鲜内容哦,同时还有100%抽奖大礼送给大家!现在就开启微信,点击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众号“qdread”并关注,速度抓紧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