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去了趟学校才回的家。
回家的时候天都黑了,程一和老太太已经准备好晚饭。
吃过晚饭,云深在厨房里和程一一起把碗筷洗干净,收拾妥当。
程一洗手的时候,云深手也探进了水流里,攥住程一的手指,来回把玩,漫不经心的问了句:“一会儿出去散步消食吗?”
少年垂着眼睫,眼角上翘的弧度温柔。
程一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异常,她忍不住问:“怎么突然想起这出?”
他们以前饭后可从来没有这活动。
云深捏了下程一的手指:“刚吃多了,去吗?”
他眼睛又黑又亮,像是萤火虫飞进了眼底,微弱的光里闪着期待。
程一点头:“去。”
云深笑了声,拿着她手快速搓了几下,又把自己的手来回搓了几下,关了水龙头。
两人回房间穿了外套,出门。
老太太还在看晚间档婆媳狗血大剧,见状,问了句:“这么晚了还要出去?”
“出去消消食。”
“行,那门我给你们留着,早点回来。”
“好的,奶奶。”
两人出了院子,沿路走。
头顶的路灯微弱的很,将人的影子印的清晰无比。
程一一步一步踩着云深的影子:“云深,你听说过一个故事没?”
“什么?”云深虚虚的搂着程一以防她不小心摔倒。
“如果你踩着一个人的影子走,你和那个人就能白头偕老。”
云深眉眼一下生动起来:“这么喜欢我呢?”
程一轻轻掐了他手臂一下:“别得瑟。”
云深攥住她使坏的手:“没,想跟你说,我也特别喜欢你呢。”
“......就你嘴甜。”
两人嬉闹着一路走到了大街上。
程一还要往前走,云深勾住她的腰,站在了路边。
“嗯?”程一仰头看他。
“带你去个地方。”
说着,前面开过来一辆出租车,云深招了手。
车在两人面前停下,云深拉着程一坐下去。
师傅问了句:“去哪儿?”
“孝育高中。”
程一侧目,眼底有诧异:“去那儿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回去看看。”
晚上七八点,回原来高中看看?
这是整的哪出?
程一猜不透。
也许是心血来潮?又或者是见了徐飞突然忆起母校?
云深倚在座椅后背上,一脸闲适悠然。
程一不想了。
有男朋友在,去哪儿都开心。
车上云深没怎么说话。
事实上,从上了车,他就开始紧张。
而现在,看着周边的风景越来越熟悉,渐渐与记忆里的重合,他的心更慌了。
求婚这种事,搁谁谁慌。
虽然他知道,程一一定会答应。
但内心还是不可抑止的激动。
他手缩在兜里,按着那个装着戒指的小盒子,掌心都出了汗。
程一没注意。
她一直在看着窗外的风景。
眼前久违又陌生的一切,都让她无比怀念。
每一帧画面,都是她和云深的曾经。
她依偎在云深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特别庆幸七年前的那一天,她在公交车上遇到他。
安静中,孝育高中到了。
好像依旧是那副老样子,没多大变化。
云深牵着程一的手走进校园,心头感慨万千。
上一次他们踏进这里,还是稚气未脱的高中生,现如今,都变的成熟。
唯一不变的,就是当初他有多喜欢程一,现在就有多喜欢程一。
不,更喜欢了。
两人经过教学楼,经过小操场,经过小树林,经过小卖部......
校园的小道上静悄悄的,只有风刮过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
衬的这个夜晚格外美好。
这会儿高中已经放了假,整个学校几乎都是空的,只余下几个高三的班还在挑灯夜读。
云深带着程一转了一圈,最后进了教学楼。
他们曾经一起待过两年的教学楼。
这栋教学楼一共五层,彼时,只余下最高层还亮着灯,而他们原来所在的高二三班,在三楼的拐角处。
程一跟在云深身后踩着台阶往上走,心里还有些纳闷。
今晚的孝育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记忆里,孝育一直都是军事化管理制度,严格的很,今晚门禁竟意外放松,她和云深进来的时候门卫都没怎么问话。
她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个问题,还没来得及得出答案,就来到了原高二三班的门口。
她正要推门进去,云深拉住她的胳膊:“等等。”
“干什么?”
“闭上眼睛。”
“你搞什么?神秘兮兮的。”程一含笑看着他。
云深手掌刮过她的睫毛:“给你个惊喜。”
睫毛微微发痒,程一乖乖的闭上了眼睛。
云深双手捂在她眼前,带着她走进去。
程一再一次发现,门竟然没关。
她心口猛地一跳,此时此刻,才想到了些什么。
这场有准备的惊喜,不会是......
云深把她带到里面,让她站在一个角落里,对她说:“等我一下,我没说可以不许睁开眼睛啊。”
程一静静的等着。
教室里有脚步声响起,忽近忽远。
不多时,眼前的黑暗像是蒙了一层朦胧的纱,温热的感觉笼罩在周身。
她听到云深的声音,他说:“好了,睁开吧。”
程一睁开眼睛,转过身,才发现,眼前全是蜡烛。
一支一支摆在桌上,让她想起当初停电夜晚里,他们借着烛光奋斗的那些日子。
不过,此时的烛光,是心形的。
一簇一簇火苗微弱的闪烁着,聚起来,却点亮了整个教室。
点亮的教室里,她看到头顶的气球和气球末端悬挂的照片。
她走过去。
第一张,是她埋头学习的样子,下巴的弧度倔强又认真。
第二张,是她趴在桌上睡着的样子,镀了光的睫毛像碟翼。
第三张,是她在跟宋韵说话的样子,弯起的唇角边浅浅的梨涡很甜。
第四张......
数不清的照片,一幕一幕,全是她。
程一扭头看着站在最中央的云深:“你是什么时候偷拍的?”
云深没回答,他低声笑:“程一,过来。”
低沉的嗓音,笑的程一心口都酥了。
她一步一步踩着烛光走过去。
云深从裤兜里摸出小盒,单膝下跪,将戒指举到程一面前。
此刻的感觉难以形容。
程一感觉喉咙口阵阵发紧,有酸意往上涌。
云深静静的看着她,眼底铺了烛光,全是认真和深情。
程一听到他一字一句的说:“程一,七年了,从认识到今天,整整七年了,现在,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这一刻。”
七年,那么漫长的一个数字,里面藏的全是他点点滴滴的期盼。
程一咬着下唇看着他,酸意有些忍不住,慢慢发酵。
云深直直的看进她眼底:“我命不好,从小没人疼没人爱,过了十几年没尝过甜的滋味,也想不开了挺多次,直到遇见你,直到你一次又一次的拼命拉着我,我才知道,也许这世界并不温暖,但总有一天你能遇到一个温暖的人,治愈你,有了你,我才知道甜是什么滋味,我胸无大志,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娶了你,再生个孩子,在这世界有个家,我想用余下的大半辈子,护你一生安稳。”
他顿了一下,拉住了程一的手:“所以,程一,你愿意嫁给我吗?”
什么时候眼泪漫过眼眶的程一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一低头,眼泪就掉下来。
从前她和老太太看电视剧,不知道为什么被求婚的时候女孩儿会哭,这会儿才知道,被人宠着爱着有多幸福。
当云深对着她说出那句话,她的心就软的一塌糊涂。
喜极而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云深一手举着戒指,一手攥了攥她的手:“别哭,答应我。”
程一吸吸鼻子,心甘情愿的点了头。
云深把戒指戴到她左手中指上,仰头看着她:“我现在没能力给你买好的,等以后赚钱了,一定给你换个钻大的。”
程一把他拉起来:“你许了我好多事,我可都记着了。”
云深把她给抱进怀里:“都记着,看我一样样实现给你看。”
烛光点点的教室,浪漫而温馨的气氛。
七年前,他们从这个地方开始。
七年后,他们在这个地方许下一生的誓言。
时间会告诉你,我有多爱你。
......
求婚成功的云深光明正大的搂着自己的未婚妻,一路春风得意的走出了学校。
这种感觉,远比他在赛场上拿了奖牌还要高兴。
不过......
程一看着大跨步往前走的自家男人,勾了下他手臂:“咱们不回家吗?”
“不回。”
“那去哪里?”
“带你去个神秘的地方。”
什么鬼?
程一一脸懵逼的被男朋友带到了......药店?
这就是传说中神秘的地方?
程一跟着他进去:“你病了啊?”
学校附近的药店,这个时间点人不是很多,但依旧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徘徊。
云深在药架中来回穿梭,时不时贼兮兮的撇一眼柜台处:“我没事。”
“那你来药店干嘛?”
云深没回答,意味深长的冲她笑了一下。
程一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但当她看到眼前有一堆情侣在柜台前拿着一盒杜蕾斯结账的时候,忽然就懂了。
作者有话要说:药店这个地方可以说是很神秘了。
还有,下章必有车,真车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