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名越说越气,手脚全打在护卫身上。
护卫挺直身,不敢还手,任凭他踢打。
小孩子拳脚不重,衣沐华以为他发泄一阵便罢,怎料他忽然从腰间拔出匕首。
匕首是金子所造,柄镶嵌珠宝,刀出鞘,寒光毕露,一瞧就是削铁如泥的利器。
“让你骗我,我杀了你。”
小名举匕首,一只手拦住他,衣沐华说道,“你想下攻守旗,我陪你。”
小名哼了声,“你是谁,有什么资格跟我下。”
衣沐华手腕轻柔一转,夺过他的匕首,“小子,我肯下,是给你面子。”
“说得自己好像多了不起似的。”
小名见她轻松夺匕首,应该不是普通人,他本就想找人解闷,这人主动站出,索性会会她。
两人回到沙盘旁,小名为攻,衣沐华为守。
守方旗少于攻方,处于劣势,但衣沐华向来能调动对手,小名是孩子,心性又傲,不出一会便让衣沐华牵着鼻子走。
一炷香的时间,小名便败下阵来。
小名不服气,又战了两局,皆以失败告终。
他吵着再来,衣沐华起身,“等你弄明白,这三局如何输了,才有资格找我。”
衣沐华说完转身离开,小名咬唇,他复了一整天局,可算明白自己输在哪里,他便又挑战衣沐华。
小名心性聪慧,想通自己是被对手带着走,这次就不再猛追,而是攻守皆有,本以为自己改了战术,能逆转败局,谁知又是全败。
衣沐华赢了三局又走,小名看旗半日,始终不明自己输在了哪里。
思翼走进来,见小名五官皱一块,问他缘由。
小名将自己与衣沐华对战的事告之,“小姨,你说我输在哪里?”
思翼笑道,“我不会这个,帮不了你,但你可以问你束哥哥,他对这个在行,兴许能指点你。”
小名听说公孙束是高手,立即找他指教。
经过公孙束点拨,小名顿悟自己的问题,他太过在意对手牵制,反而失了自己的目的,这才会输。
小名觉察自己的原因,又经过公孙束讲解攻守旗之要,信心百倍,寻思自己一定能赢,至少赢一局。
不料三局过后,依旧全输。
这下小名对衣沐华刮目相看,“姐姐,我服了,你能不能教我下旗啊。”
“我没空。”
衣沐华身体恢复后,便开始恢复胡江的重建,不怎么得闲。
“姐姐,我听说你带兵打过胜仗,如此厉害,我拜你为师吧。”
衣沐华愣了愣,“我不收徒弟。”
“为什么?我悟性强,一点就通,你只要稍加点拨,就可以了。”
曾几何时,衣沐华也有一个一点就通的风冠,想到风冠,她心里百般不适,一声不吭地走了。
小名是皇室贵族,向来有求必应,遭了拒绝,顿觉没面,不过他性子倔,衣沐华不肯收,他偏要拜。
可无论他怎么缠,衣沐华始终不为所动,软磨硬泡三日,衣沐华没松一点口。
又被拒绝,小名沮丧到思翼面前哭诉。
思翼听完经过,笑道,“沐华姐姐是厉害,但她不肯,你换别人就是。你束哥哥也很强,你拜他不就得了。”
“不,我就要她。”
思翼抿笑,“你这小子一向不服人,怎么非要拜她啊?”
“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很强。”
“可她不愿,那有什么办法。”
小名见思翼没有办法,便去找公孙束。
公孙束知道后,淡淡道,“她曾经有一个很看重的徒弟,这徒弟被人害死,她不会再收徒弟了。”
思翼和小名吃惊,小名说道,“是徒弟太笨,才让人害死的么?”
公孙束摆头,“他的徒弟悟性强,举一反十,毫不夸张地说,若他还在,再过五年,名声必响满天下。”
小名歪着脑袋,“举一反十,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会死呢。”
思翼:“一个人的生死,和他聪明与否没有关系。”
小名又道,“他死了,沐华姐姐很难过吗?”
公孙束点头,“甚至为了他杀人。”
思翼和小名瞪大眼,思翼想了想,“当年她就是为了这徒弟,才入狱的?”
“不错,她为了他,在大平国内掀起狂风巨浪。”
小名笑了笑,“沐华姐姐好威风啊。”
思翼摸他的头,“可她也为此付出了沉重代价,失去自由不说,还留了案底。”
“那也很威风呢。小姨,我不管,我就要拜他为师。”
听公孙束一说,小名对衣沐华的崇敬加深,起了非她不可的念头。
公孙束摆头,“她那人意志坚定,一旦做出决定,决不动摇。”
“我不怕,我一定要让她收我为徒。”
小名跑着出去,思翼细想公孙束的话,“你说她意志坚决,是不是代表她依旧不后悔之前所做?”
公孙束沉默不语,但思翼已经有了答案。
衣沐华被小名缠得紧,她索性不回府衙,跟王德照顾病患。
两人累了一天,回来路过酒馆时,便到里面去喝酒。
衣沐华淡薄男女之观,加上生性不拘,并未觉得此事有何不妥,但旁人不是,都觉得她放浪,背地里议论她。
大平国人讨论,大曲国人也说。
衣沐华有耳闻,也不甚在意,这日路过院子,撞见两名大曲国的婢女讨论她,“听说她做过监,这样的女子哪懂什么羞耻。”
“就是,夜里与男子喝酒,喝酒了还勾肩搭背回来,简直太不知羞。”
“如此伤风败德之人,真是我们女人的耻辱。”
亲耳听人非议自己,衣沐华暗叹,女人何苦为难女人。
“住口,不容你们胡言。”
思翼公主的声音响起,两名婢女收声,双双站起,低头不语。
思翼又道:“衣大人岂是你们能议论的?往后不可再议,若话被龙闽侯听了,让我怎么见他。”
衣沐华苦笑,转身走开。
她并不理会风言风语,傍晚继续邀王德喝酒,王德后退两步,“不喝了,往后都不会和你喝酒了。”
衣沐华料知他畏惧闲言,“别理他们,他们爱说什么,随他们去吧。”
“那不成,怎么说我也是太医院的首席,不能坏了自己的名声,话说回来,你与龙闽侯交好,怎么不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