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册封大典大殿
周府位于东城西南角,离入宫城的西城门并不远。
夜色下,一行暗金候卫策马疾行,只是不到一刻钟,就顺利进入宫城。
严寒白天入潇湘宫,是从东城南门出城,沿着江边大道,再从宫城南门入城。
现在这条路,他反而没有走过。
一入城门,从东城到宫城,他在马车里,就察觉到气息陡然一变。
如同穿过两层不同气息之间的断层!
白天他没有这种感觉,怎么到了夜间,就有了不同?
他在马车里,微闭双眼,如同假寐一样,心神晋入修炼时的境地,紫府深处黑白阴阳鱼漩涡缓缓流转,灵力流转全身,这样对周围气息也就更为敏感。
没错!
宫城里的气息,跟死囚监牢里相像,只是这般阴寒森冷的气息,现在还淡淡的,没有死囚监牢里那么浓郁。
这不对劲!
严寒细细体会,马车粼粼,他如同乘坐小舟,穿行在这般淡淡阴寒森冷气息构成的海洋之中。
直到马车缓缓停下,他才如“惊醒”过来。
众人停在大殿的左侧。
夜色下,这座大殿耸立在白玉台阶上,高高在上,四周都是广场,宽广辽阔,纵横交错的大道,汇聚在大殿底下的基座处,再拾级而上。
基座为八边形,严寒拾级而上时,朝左右广场多看过几眼,夜色朦胧,看不清楚材质,但是他却可以透过阴阳眼,看到广场上的气息凝聚分布。
这是一座巨大的九宫八卦阵法,与幽兰临摹下来的九转阴阳阵框架,如出一辙!
我的天!大手笔啊!严寒心中剧震。
这分明就是一座巨大的九转阴阳大阵!
阵眼就是这座耸立在白玉基座上的八角大殿!
这是要干什么?那昏君杨英到底是想要干什么?这就是皇后册封大典的地方?难道仅仅是为了给萧贵妃作一幅画?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严寒的直觉告诉他。这事不是这么简单,不然,也没必要搞得如此大动干戈。
这座大殿和基座明显是新修键的,崭新得很。
基座一共分为九层。
正合九宫八卦之形。
每一层,都有暗金候卫在守卫,站立在那里,不是杂乱无序,而是明显有讲究。
登上顶层,一共九九八十一级石阶,如同传说中的登天梯。
大殿里,灯火通明,廊柱的布置看起来也有玄机,不过严寒看不懂。里头人影憧憧,各种忙乱。
刘公公也在,站在大殿龙凤座前,不时有人上前请示汇报。
暗金候卫卫帅宋刚也上前去。
趁着这个空档,严寒四处环顾,目光自周文槐身上掠过,没有做任何停留。
这里肯定就是举行册封大典的地方,龙凤宝座,并排而立,金光闪闪的,其上雕刻着龙和凤,十分气派。
台阶下,就是宽广的大殿,除了廊柱,没有任何摆设。
地板是青灰色,看不出来上面是否镌刻有阵法条纹,暗红色廊柱足足有一人合抱,排列的错落有致。
严寒细心数了一下,算上大殿的八个角,以及二层三层,一共八十一根。
这都是有讲究的,他只能偷偷的记下来,按照幽兰传给他的方法,悄悄的写入到玉简之中。
大殿里忙碌的人越来越少,再慢慢清场,一队宫女进来,簇拥着一位身着盛装的贵妇,只是她神情木然,走路也不稳,看起来像是两边的宫女在扶着她,坐上凤座。
严寒知道,该他上场了。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宽阔的大殿,只剩下刘公公,严寒,还有坐在凤座上的贵妇。
“刘瑾,你这个奸贼!”贵妇全身颤抖,突然尖着嗓子,喊叫一声。
刘公公冷笑一声,根本就没搭理她,转头对严寒说:“专心作你的画,不该听到的,不该看到的,就不要听,不要看,明白?!”
严寒点点头:“明白!”
他当然明白,今晚作画,只是册封大典的预演,恐怕也是为了验证这个九转阴阳大阵。
这位做试验品的贵妇,恐怕也是那昏君杨英后宫中某人,身份地位恐怕还不低。
刘公公也退了出去。
大殿左中右三个殿门关闭,里头就只剩下严寒,还有坐在凤座上的贵妇。
贵妇满脸凄然,死到临头,却还保持着雍容华贵的气质,看着严寒拿起画笔,幽叹一声:“原来你就是画皮匠!”
“是!”严寒答道。
贵妇看起来也就不到二十多岁,以严寒的眼光,算得上是风华正茂的熟女,但在这个异界,这个年龄,就显得有些老。
她的容颜,与萧贵妃和陈贵妃相比,毫不逊色,反而更显得姿容婉丽,仪态大方。
刘公公就在殿外等着,严寒专心做、作画,贵妃再次长叹一声:“原来画皮匠之说是真的,本宫还以为,所谓画皮匠云云,只是无稽之谈。”
严寒心里暗自冷笑,身在后宫,享受着各种荣华富贵,又如何能想象得到,一众画皮匠,又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他没有搭话,贵妇却是自言自语一般:“画皮匠,画皮匠,画生画死画阴阳,阴阳相隔,人断肠!你作画之后,本宫也就会死去?”
“是!”严寒回答道,“画皮匠之说,娘娘就是都有听说,只是所唱的,还有后半句:人断肠,泪相忘,西风话凄凉,且悲一曲人不在,黄泉何处是归乡!”
“哦,画皮匠也是一群苦命人呐!”贵妇叹道。
严寒微微一笑,“娘娘知道就好。”
贵妇长长幽叹一声:“也罢,如此这般污浊之处,早日离去,亦是解脱。我本在仙都宫终老,却又被逼入宫,想要一身清白而不可得,如今回到故乡,能埋骨于此,也算是了了心愿。”
严寒只是听着,好在这位贵妇也没有多说,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凤座上,宛如一尊雕塑。
只是她的脸色,却越来越红,越发显得娇艳欲滴。许是感觉到大限将至,贵妇再次出声,感慨道:“本宫祖籍丹阳,蔡家甸,村口那棵老槐树,风雨飘摇二十余年,也不知现在还在否?”
严寒顺口说:“身为画皮匠,身不由己,有今朝,无明日。他日如若我能去丹阳,我一定会替你去看看那棵老槐树!”
“唉,可惜本宫孑然一身,身无分文,无法赏赐于你。你能有此心,本宫甚慰!”
话说完,她缓缓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