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推了一把阻挡他去路、疯狂往他身上拱的狗头,问:“我能……我来做饭吧?”
蒋云书正站在厨房里整理买回来的东西,配合道:“好,你来做菜吧,我煲杂粮粥和做荤菜,你肠胃炎刚好,还不能吃太难消化的,进食荤菜的量也要控制,一点一点往上加。”
“嗯……好。”
厨房很安静,两人都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再说话,只有电饭煲“噗噗”吐蒸汽和偶尔的放水声。
白糖挽起袖子,把茼蒿和丝瓜都放进在水槽,感觉一切都不太真实,恍如隔世一般,没想到竟有这么一天,他能和蒋云苏一起气氛平和地做一顿饭。
饭桌上摆着上汤丝瓜、蒜炒茼蒿和红枣蒸肉粒,蒋云书把杂粮粥煮得很烂很稀。
白糖看着蒋云书面色无常地一口茼蒿一口丝瓜,眉头是越来越拧巴。
丝瓜、茼蒿都是蒋云苏很讨厌吃的菜,红枣也不太喜欢,但没想到alpha自己用来蒸肉了。
怎么会这样……
白糖陷入了思考,不自觉地用门牙咬着一只木筷子。
有了手机后,他早已查过与失忆相关的专业知识,也有一直关注这方面的消息,还曾试图看晦涩难懂的论文,虽然并没看懂。
失忆只是脑子格式化了一遍,可讨厌的食物依旧是讨厌的吧……?就好像刚出生的婴儿,一张白纸什么都不知道,可面对不喜的食物还是会吐出来或者撇过头去不吃。
除非……这不是蒋云苏了。
白糖猛地睁大眼睛,对!这样就说得通了!突然闪过的想法惊悚得他冒了一身鸡皮疙瘩,所以脑死亡才“痊愈”了!
那如果这样的话,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谁,整容扮演成蒋云苏有什么企图?真正脑死亡的蒋云苏又在哪里?自己会不会有危险?
一股凉意顺着小腿攀了上来,紧紧揪住了心脏,白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身体冰冷僵硬,头脑风暴越深入,就越毛骨悚然。
他怎么想,都觉得蒋云苏唯一有利可图的只有财产和公司,可如果是为了钱,这位陌生人根本不会捐赠17万、不会搬家、不会让他去读书。
冷静下来,白糖斩断自己的胡思乱想,万一是自己想错了呢?当下最紧迫的就是要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蒋云苏。
很荒唐,白糖怀疑自己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可有时现实又往往比小说更狗血。
蒋云书看着白糖一脸神游天外的模样和贝齿间那只满身疮痍的筷子,不知道白糖又在想些什么,蒋云书夹了一筷子的茼蒿,希望不会是些很离谱的脑洞,不然他答不上来就糟糕了。
慢吞吞的一顿饭后,蒋云书把碗筷摞在一起,问:“你收拾还是去遛黑糖?”
如果是平时,白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但今天不行,他说:“……收拾。”
“行,”蒋云书换了套运动装,穿得跟大学生似的,将挂在挂钩上的狗绳拿下来,套在黑糖身上,“走了,黑糖。”
人一走,门一关,白糖便整个人松懈了下来,他先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将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最后不得不承认,虽然很离谱,但排除了好几种可能性之后,换了个人是唯一一个能将所有线索串起来、能解释得通的答案。
白糖把碗筷都放进洗碗机,擦了一遍灶台和台面后,估摸着时间,从冰箱里拿出今天刚买的大芒果,洗净,剥皮,切块放进碗里,还精致地插上了银制小叉子。
于是等出了点汗的蒋云书回来时,第一次享受到了“贤惠老婆”的服务,顿时有些受宠若惊。
还是他喜欢吃的芒果,蒋云书一边道谢一边叉起一块放进嘴里,连大小都切得刚刚好,他一瞬间想流下宽面眼泪。
熬出头了。
也因此错过了白糖的微表情,由紧张到古怪到怀疑,最后满脸复杂,还带着一丝茫然。
蒋云书刚叉起第5块,就被白糖连碗带叉地夺了过来,“你……不能再吃了。”
蒋云书:“?”
白糖见他望过来了,又有些瑟缩,抿了抿唇,跑到另一头,将剩下的3块扔进了黑糖的嘴里。
蒋云书:“?”
行,比狗吃得多一块。
行吧。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先去洗澡了。”
可洗到一半,蒋云书突然觉得身体有些痒,看了下皮肤表面,没有红肿也没有起红点,便觉得是心理作用,可渐渐地,事情不对劲起来了。
手臂、脸侧、脖子和腰部的皮肤开始起轻微的红斑,就像被无数只蚊子咬了一样,虽然没到那种无法控制地去挠的地步,但绝对不好受。
蒋云书很快反应了过来,局部过敏,而引起过敏症状的,大概率是那4口芒果。
联想到刚刚一系列的操作,他又叹了一口气,猜测白糖是故意的,但不知道过敏、不过敏这两种结果,哪个是白糖希望看见的。
蒋云书将浴巾搭在肩上,没有遮掩,大敞着领子走了出去,看到了在楼下和黑糖玩成一团的白糖,他开口:“白糖,家里有抗过敏的药物吗?”
白糖闻声抬头,看到蒋云书明显红了一片的侧脸,顺着脖颈蔓延进领子底下的红斑,不难想象衣服底下的光景有多吓人,他吓了一跳,微微瞪大了眼睛,“有、有的……您、你是过敏了吗?”
蒋云书皱起眉,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看白糖这反应,好像并不知道他芒果过敏的事,他决定静观其变:“嗯。”
“……为什么会突然过敏?”白糖把药箱拿过来,脸侧一滴冷汗滑落。
蒋云书潮湿的发梢还在滴水,他垂着眼睑,看起来毫不在意,一件一件地翻找起来,淡淡道:“可能是吃了芒果。”
“真、真的吗?”缩在袖子里的指尖有些发抖,白糖磕磕绊绊道,“对不起,我只是……”
“没事,”蒋云书找到药箱里的氯雷他定和炉甘石洗剂,过敏的内服和外用药都有……他又看了下日期,并不是最近的,那大概率说明之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白糖一眼,道,“只是轻微过敏,我先去洗手间上药。”
小朋友还是有分寸的,没让他把剩下的芒果吃完。
门一关上,白糖几乎是腿软地跌在了沙发上,左手用力地包住不停发抖的右手,他是知道蒋云苏芒果过敏的,装作毫不知情是怕打草惊蛇。
他一开始只是觉得很奇怪,太奇怪了,alpha做出了太多出乎意料、不可思议的事情,不单止性格变化太大,白糖恍惚中总感觉蒋云苏好像连样貌都有些变了,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没错,换了一个人。
字面意义上的,换了一个人。
会不会是真正的蒋云苏已经死了,这个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其实是一个整容成了蒋云苏样貌的陌生人,像他高中看的外国小说《beforeigotosleep》一样。
四天后,白糖正式到学校报道。
课间休息,白糖找到了时穆清,从书包里掏出三个密封袋,里面分别装着几根头发、4根筷子和一把牙刷,“时校长,能拜托你一件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