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蒙毅、蒙恬、冯劫、司马毋怿不过是古代版本的谷爱凌而已。】
二世无不感慨敬佩的说:
“先生所言,可以警世。”
隗吉听了,连忙摇头推辞道:
“陛下谬赞了。这些道理都是家父所悟,家父闲暇时就在家中钻研《易经》,再结合自己的所见所悟所感,终有此悟。”
“据说《易经》中蕴藏的实则是为人处世之道。”
“陛下,治国其实是治人。如果通晓了人生在世所要遵循的规律,治国虽然绝非植花树草那么简单,但陛下可做到因势利导,使得人心顺应陛下。”
“圣人垂拱治世,那是敬畏天道。陛下若要施行仁政,一得敬畏天道,二得顺应人心。”
二世听了,眼前一亮,又对隗吉尊称为先生。
“先生,可为朕师。”
隗吉自然要推辞。
“陛下,万万不可。臣乃先生,若是被陛下拜为老师,朝中众臣必然不服。”
“先生过谦了。先生是真正的能够治国的人,更是能够辅佐朕治国的人。先生方才所言,恰恰与朕之《春秋繁露》中所述一致。”
“天子受命于天,诸侯受命于天子,子受命于父,臣受命于君,妻受命于夫,诸所受命者,其尊皆天也。虽谓受命于天亦可。正因为天子受命于天,所以天下受命于天子。”
“先生是真正明白朕为何选择儒术治国的人。”
“经年战乱,天下百姓正需要安抚。诸子百家中,只有儒家学说最适宜统一人心。”
【按理说,战乱结束,天底下应该施行道家之术,休养生息,但是道家和秦法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一个是什么都管,一个是什么都不管。秦国如果直接用道家之学,必定会乱透了。所以用儒术是最好的。】
“恰如在一个被火烧伤的人身上敷上草药,儒术对于秦国就是这样的作用。诸侯王为了一己之私,频频发动战争,王侯道德失范,百姓民不聊生。激战数百年,庶民心中积攒了无数怨恨。”
“而儒家孟子曾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诸侯危社稷,则变置。牺牲既成,粢盛既洁,祭祖以时,然而旱干水溢,则变置社稷。”
“朕现在,就是要向庶民兑现儒家数百年前提出来,但是却无人能够兑现的承诺。”
【儒家思想非常宝贵,两千年前古人们就已经发现,人民群众的力量是最大的。】
隗吉对曰: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陛下能明白这个道理,必定成圣人之治。”
“善。”
“朕想加拜太学诸博士仆射为紫金光禄大夫。”
“此举彰显陛下礼重儒教,可慰天下人心。”
“朕想让他们入朝议政。”
据二世掌握的情报,有些势力准备复辟了。所以扶苏决定再刺激一些他们,随后给他们些教训。
“但是他们如果正式入朝议政,首先会遭到一个人的反对。”
隗吉首先想到的就是司寇蒙毅。
“但不管怎么样,朕都想试一试。”
这话自然是在暗示隗吉日后帮儒生说话。
儒生的事情,隗吉还不好说。这进入朝堂可不是儿戏,临朝理政,那是要君臣都坐着,一起商量大事的。事前还要经过礼仪培训,朝堂上还不能乱说话,犯了。说一句话,要考量很多方面。
最要命的是,朝堂只是没有烽烟的战场,既是天下的权力中枢,同时又是争权夺利的所在。儒家临朝论政,可能会在咸阳城引起轩然大波。
一个注重实力,民风尚简的民族,贸然就要接受儒家的洗礼,咸阳城众人真的会接受吗?
“自丞相卧病到病逝,朝中无相,虽然太学令主管政事堂,但是出了许多纰漏。而朝中更是四分五裂的。”
当然,之前丞相冯去疾在,朝臣也还是四分五裂的。
“朕想着,趁此机会,听些圣贤之言。”
隗吉只能硬着头皮道:
“陛下圣裁。”
二世看着隗吉,心想:此人方才言谈之中对朕《春秋繁露》中的要义信手拈来,要么是想取信于朕,要么就是真的赞同朕的做法,想要用儒家完成思想大一统。
朕还是先试他一试。
“这天下庶民,对贵族积怨已久,尤其是六国庶众,更是心怀怨恨。所以,朕想让先生从太学中特意挑选一些儒家出身的庶人,充入政事堂户部之中。”
“朕想看看他们是否能在政事堂中做些实事。儒家的人喜好谈经论道,不重实际,朕想让他们在户部做事,也是希望先生可以提携他们。尤其是对于一些出身贫寒的士人,或许他们本身并不如世家子弟优秀,但是当他们站在朝堂上,却可以消除天下庶民心中的怨恨。”
“朕虽然先前就加封过几位儒家博士,但是这一次和先前不同。朕要看的是,儒家的人是否能在秦国做到因时而变。一个不能适应世事变化的门派,注定会从内部走向消亡。”
先生手中原本有着许多实权,其职能部门分化后,户部、工部就占了政事堂半壁江山。但是现在,先生手里只有一个户部。
如果儒家的人要上台,就得掌权。权力这个东西,和金银不一样,不是客观存在的物体。唯有立下功名,在名义上合法才能掌握。
单靠几句子曰,没有实际政绩,是不会让咸阳城的人服气你的。
这些人都是天下精英,如果儒家的人能做到让他们心服口服,那军功世家那帮武夫就会屁颠屁颠的跑回来。
二世只是想借此机会告诉军功世家的人,没有他们,秦国还照样在!
隗吉哪能想到这么多,他就是带着那么点想要建功立业的虚荣心,受诏入朝。本想凭借着一身所学,好好大干一场,但是二世却让他挑了这样一个担子。
和儒家站在一起,就是和许多人作对。
隗吉想到这里,倍感压力。
“臣受命。”
炎炎夏日,隗吉微微伸袖,却擦到了一头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