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他们听到齐王继续说道:
“不肖子孙姜长兴这一生,愧对列祖列宗。”
”等到了九泉之下,必然在列祖列宗面前磕头谢罪。”
“但在此之前,不肖子孙姜长兴,要做一件事情,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能做的事情!”
他再次叩首,然后缓缓站起。
他的悲伤,他的自责,他的羞愧,在这一刻,全部散去了。
他身上所携带的那一股子杀意,都爆发了出来。
这一刻的他,情绪很不稳定,整个人传递着让人不安的情绪。
“齐王,你想干什么?”
有人觉出不对,立即发问。
“我要请出昆吾剑!”
齐王傲然说道。
“什么,你要请出昆吾剑?你想干什么?”
所有人都惊了。
昆吾剑,乃是天下名剑。
相传上古时期,万物尚且蒙昧之时,有位人族圣人,游历天下山川,疏导水患。
在经过荆蛮之地时,发现了一座名叫昆吾的大山,盛产荒古精金。
圣人于是停下脚步,采山中荒古精金,炼就了两套法器。
一为镇压天下气运的九鼎,二则是号令天下的君王之剑。
“宝剑出昆吾,龟龙夹采珠。”
“五精初献术,千户竞沦都。”
“匣气冲牛斗,山形转辘轳。”
”欲知天下贵,持此问风胡。”
此诗乃是后世儒道圣贤所做的《咏剑歌》,其中的宝剑,便是齐王口中的昆吾剑。
此剑一成,便被圣人赐予当世君王,作为身份的象征。
后经代代相传。
至前朝覆灭时,此剑便落入太祖武帝手中。
太祖将此剑供奉于宗祠,定下规矩,若是后代姜氏犯下大错,宗正可请出昆吾剑,代他治罪!
如果说巡天监是悬挂在所有官吏头顶上的一把利剑。
那么昆吾剑就是威慑皇族的神器。
“为国除奸!”
齐王冷冷说道。
“你可知道,要请昆吾剑,需要满足三个条件。”
有人质问。
“第一,只有宗正才可!”
“第二,只有对方实在是大奸大恶,有必死之罪责才可。”
“第三,不带私心。”
许多老人站了出来。
昆吾剑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世人早就遗忘了。
但他们还记得。
他们必须要维持规矩。
“姜氏到了现在,嫡系血脉凋零,世上只有我和天子二人,我乃皇叔祖,辈分最高,宗正不是我,又是何人?”
齐王说道。
对此,没有人有疑问。
齐王确实是宗正。
原因正如他所说。
但是他这个宗正,却没有什么存在感,一是因为他本身是个小透明,二也是如今姜氏子孙凋零,也没什么人能让他管。
“第二,妖后试图毒杀柱国之臣,与仙门纠缠不清,要掘我大乾根基,此等毒妇,还不够大奸大恶吗!”
齐王再次说道。
“至于第三,不带私心,我承认本王有私心,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但杀她,不仅仅是私心,他死了,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仗着是太后的身份,就以为没有人能制裁她吗?”
“天子不能杀他,李老弟不能杀他,那么本王来!”
听了这一些话,守护者们沉默半晌。
然后走出一个人说道。
"你必须要在滴血石上,证明自己说的所言非虚。"
齐王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以。”
他走向一侧,看到了一块绿色的石头。
有人递上一把匕首。
他割破手心,鲜血流淌了下来。
石头之上立即发出血色的光芒。
滴答,滴答。
鲜血越来越多,齐王的脸色显得很是苍白。
忽然之间,那供奉的祖宗牌位之中,忽然间亮起了一片。
就好像是做出了回应一般。
“够了!”
守护者们纷纷拜下,说道。
“我等皆听宗正大人吩咐!”
齐王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锵!
他拔出了昆吾剑。
此剑,已经不知道有多年不曾出鞘,可一旦出鞘,仍然是君威浩然。
“是时候,做出个了结了……”
齐王幽幽说道。
……
太后寝宫。
气氛安静的可怕,太监宫女全部站在殿外,脑袋低垂,神色紧张。
因为主子发了好大的火。
刚一回来,就把宫里能砸的东西全给砸了。
主子发怒,他们这些做奴婢的,当然不敢劝导,只能是在外面瑟瑟发抖。
太后脾气捉摸不定,经常无端端的发火,他们都习惯了。
但像是现在这般愤怒,却还是头一回。
寝宫之中。
烛火摇曳,照亮了昏暗的宫殿。
公孙水荷所化作的“影子”,再次坐-在椅子上。
而太后则是服服帖帖的跪在地上。
“真没有想到,这样他都能不死,他的运气是真的好!”
公孙水荷咬牙切齿,声音之中传出一股刺骨的怨毒。
她不惜动用法术,分离出部分神魂,亲自来到京城主持此事,就是要替王师兄报仇雪恨。
结果仇没有报到,反而蒙受了奇耻大辱。
她想到了李易举剑和她对峙的画面。
她更是难以忘怀,姜承乾让她闭嘴的冷漠言语。
她这辈子,基本上都是在万花谷度过的,她的思想,她的观念,早就被仙门给同化了,她不认为自己是凡人,她觉得自己本就应该高高在上。
可是这一日之间,居然有人连续的违抗她的意志,让她下不来台。
这让从来没有经历过任何打击的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仙子不必生气,李易是秋后的蚂蚱,注定蹦哒不了多久的!”
太后安慰说道。
却没有想到会引火烧身。
正在气头上的公孙水荷,想也不想的便一巴掌抽了过来。
打的太后倒在地上,脸颊高高肿起。
“你个废物,还有脸说,身为太后,连天子都不把你放在眼里,你说说,你还有什么用?世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废人?”
公孙水荷怒骂。
她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她认为错的一定是世界。
自己受到羞辱,太后肯定也是有责任的。
但太后显然不会这么想。
她心里只有委屈。
自己干嘛了?
我明明什么都没干啊!
我的身体是你在用,我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你都能把责任推给我?
你这不是无能狂怒?
当然,这话她不敢说,她只能卑微的连连磕头,说道。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请仙子息怒。”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公孙水荷就是她绝对得罪不起的人。
太后的温顺,总算是让公孙水荷的气消了不少。
她冷笑着说道。
“今日之事,还只是个开始,远远没有结束
“等着吧,总有一日,你们会后悔的。”
“什么巡天监监正,什么大乾天子,你们的好日子没有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