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水迷蒙当中飞身坠有一柱香时候,三人才堪堪踏落实地。环顾四望,除去瀑水碎玉汪洋恣睢之外,其前方竟有一穴偌大溶洞。高阔极广有数百丈之巨,四周岩壁黝黑光滑譬如铜铁溶浆凝固而成,其上星星点点生满各色辉石宝玉,荧光芒芒照亮通彻,竟无一丝压抑沉黯之感。
往里再看,石笋钟乳之后隐隐有一洞洞的深窟,大者百丈、小者如屋,密密麻麻不下数百上千,各个深邃幽极不可望穿。许衡踱步在前稍一查看周遭,见并无其它异样才淡然道:“走吧。”
说话时候早在前面领着纵身往斜剌里一个不起眼的洞窟飞跃进去,陈风笑与杜松岳紧随其后鱼贯而入。方定下身形踏定实处,便感知有股秽浊腥臭之气犹如实质一般扑面袭来。
定眼一瞧,这才见石窟洞壁之上涌涌积积拘满如蛆虫一般的古怪虫豸,通身晶莹透如水晶,脏腑之中独有一点荧荧惑惑的光华生出。密密麻麻以亿万之数聚成一片辉煌光彩,把洞窟上下左右旮旮旯旯尽皆照彻。
好在此物虽然也有灵机但都是不入品阶之物,生性并非暴虐嗜血。见陈风笑三人势力强大,都静静伏在原地默不作声的如若不见。
越往里走洞窟越发阔大,及到后来里面空间竟至数百丈之巨。这会儿四壁、地面之上渐渐的长有一些奇异菌孢,高可比树矮似藓蕨,“枝叶”婆娑如在密林,在虫豸光芒的辉映照耀之下折射出片片炫亮绮丽的夺目光彩。
许衡传音道:“这些植物都有莫名之毒,莫要轻易碰触!”陈风笑悚然。
三人小心翼翼走有半个时辰,在一处菌孢茂密之处忽然停住脚步,面上凝重肃穆的喃喃道:“奇怪,奇怪!”
杜松岳追问:“师兄,怎么了?”
许衡指着前方隐秘处的一棵合抱粗的如树大菇道:“先前郭师叔就驻身在那处,也不知为何竟离开了!”
杜松岳心内暗暗一震,道:“许是郭师兄有事暂时走开,咱们先过去等等再说吧。”
说话时候弹指隐秘点出一指清气,绕着周遭奋飞数圈,忽然就跳脱不见。许衡见无异兆,沉声叹道:“只能如此啦!趁此机会咱们正好一并休整休整。”
言谈当中,漫步行到大菇底下,果然见巨石之上有微微坐息痕迹,若非是提前知道,实在难以察知。
陈风笑随后布置了两套隐匿、警戒禁阵,三人当即沉寂心神持功休息。
匆匆就有四五日之久,郭奉举依旧是杳无声息,众人渐渐心生凝重,这一日,许衡终是忍不住的道:“郭师兄断不会无缘无故离去这么久,很有可能那处有变或是意外叵生。”
杜松岳点头应和道:“咱们确实不能在这里干等着,不如先去里面瞧瞧?”
许衡一时默然无语,思忖稍许才颓然叹道:“只能先这样啦!”便抬指在旁边隐蔽处打出了一道法决印记,喃喃道:“但愿郭师兄平安无事!”
言罢又招呼一声“走吧!”起身便行,陈风笑夹在他们两人中间走不两步,突然出口道:“两位师兄,小子有一脱胎于禁阵的术数秘技,可以在无形之中沿路布下‘眼线’察知细微毫末的变化,不知可否在这里作为警戒施用?”
许杜两人听了心内不禁暗暗惊讶。他们都知道陈风笑年纪虽小为人处世却甚是沉稳老道,这个时候定然不会夸夸其谈胡乱行事。术数之道向来是诡异莫测迥异与旁通它法,他既然能开口告知,料想定然会有其非凡之妙,许衡便道:“你施用一下看看?”
陈风笑随意探手点出一指,一霎之间许杜两人只觉得周遭灵机微微一震,即刻便恢复如常,至于陈风笑施展的是何物,用到何处,即便是以他们之能也难以感应察觉。
杜松岳笑道:“没想到陈师弟还有这等高妙手段,师兄我佩服之至!”
陈风笑忙摆手笑道:“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微末技俩,算不得什么。”
许衡从怀中把先前那套上品禁阵丢到陈风笑手中,道:“说起禁阵术数我才想起来这个,你先拿着熟悉一下吧!”
三人左一迂回右一淌洋,往前走了许久。随着不断深入,渐渐的洞窟越发阔大,里面菌孢茂盛光彩辉映,真如另外一个世界一般。
想是沿途驻身的那些凶兽妖孽先前都被郭、许两人清理过,一路上并未遇到阻力。逶迤走有半日,忽然之间许衡身子一硬定立当场,运使功力查探一会儿,渐渐面生凝重,沉声传音道:“前方有变,小心啦!”话音刚落,就听得其瞩目方位有灵机震荡隐隐传来,声音沉闷,如兽低吼。
惊骇时候,许衡目光一凝,望着侧前方隐蔽之处寒声道:“道友既然来了又何必藏头露尾遮遮掩掩的!”
话音刚落,忽然便从一棵赤色大菇前面幽幽现出三个黑影来。各个都是玄衣罩袍隐而不漏,料想应该是自有遮蔽秘法,许、杜两人倾尽神识也感应不到其气息真源。只见得中间领头那人颇为矮瘦,通身气息凝实,约有练气十二层初境。其左边那人身量合中,有练气十一层上境巅峰。右手边功力最次,只有练气十一层初境。
领头那人阴冷冷的道:“道友来此何事?”声音暗哑刺耳瘆人。
许衡冷哼道:“这话应该是由我来问你们才对,道友鬼鬼祟祟的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领头那人淡然道:“这其中牵扯筑基真人之争,我们兄弟功行未至,不想这么抛头露面的让他记惦在心!”
许衡稽首道:“道友倒是实在,里面争斗可有一位土灵筑基修士?”
领头那人道:“然!”
说话时候,口舌顺势一张,自腹腔之内疾射出一道炽烈光华。其势如电,其威擎天,煌煌烨烨焚灼神魂。
许、杜、陈三人自伊始早就暗暗戒备,这人口腔当中的炽光方一迸出,许衡几乎与他同时动作,疾点出一道盾墙。电光火石之间便撞击在一起,料想此光甚是强绝,坚厚盾墙刹间被溶成虚无,紧接着盾墙随后再生出一道,眨眼之间明明灭灭竟有百次之多,周遭灵机翻涌轰炸如雷,劲气所及之处生物尽遭催折。
斗战伊始杜明山便点了一道盾光加持在陈风笑周身,他见众人术法强横断非是自己所能掺和的,便纵起功力飞身往后急退。对面左右那两人见了,身形一晃,刹间催动术法、符器临身攻来。
这才见左首那人用的是木灵功法,右首那人用的是土灵功法,各自威势宏烈骇人心神。眼见无幸,杜松岳疾催符器迎头上攻,那两人不敢樱其锋芒即刻回挡,以二抵三登时斗成一团。
旁边陈风笑趁此时机,动作不停飞身退出战圈,躲在隐蔽处远远观望。也幸亏是他境界太过低微,来犯三人都不想因攻杀他让许、杜两人寻出破绽。要知道高手相斗多是在瞬息之间,即便是有丝毫细微分神亦有可能埋下身陨道消的祸根。
其中领头那人堪堪抵住许衡,而左首右首两位修士倾尽功力猛攻杜松岳,企图一举先轰杀他,再回头合力剿灭许衡。一时间术法轰鸣劲气爆空,周遭菌孢尽遭催折荼毒,纷纷扬扬散做漫天齑粉,辉映出一片夺目光彩。
来犯三人显然是低估了许、杜之能,特别是许衡一径诡异土灵攻伐杀器,登时便让领头那人吃之不消。而杜松岳一口犀利飞剑之术,亦是以一抵二竟丝毫不落下风。
许、杜两人心系郭奉举安危,毕竟他新晋筑基期没几年,现如今不过是在初境堪堪稳定罢了,并不像那些老牌筑基真人那般的术法强绝不可撼动。因此两人都不敢恋战,方一上来就倾尽全力施用杀招,眼见危急领头那人忽然长啸一声,音如兽啸震传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