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急促的声音在增字间外走响,很快,门被拍得啪啪作声。
“理非师兄不好了,理明在山下跟人打起来了!”
理明自打伤好后,已经许久不曾归宗来了,说是继续去追着那百花宗外门管事长老的孙女冯娇娇去了。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说的,总之就是冯娇娇又默许了理明跟前儿跟后的。理非等人劝了他几回让找个正经门路他也没听,过后也便没劝了。
这世上向来不缺装睡叫不醒的人。
很快,增字间的大门开了,外边来通风报信儿的是门里的外门弟子,平日跟他们增字间也有几分交情,这才跑了这一趟,见他们出来,他面上除了带着点焦急让他们快去劝劝外,还颇有些一言难尽。
“与理明师兄打起来的那位是青天派的弟子,模样很是俊秀,在一边的除了百花宗那位冯仙子外,还有一位姓程的仙子。”
他已经尽量的措辞了,但理非等人还是从他话中听出了意思来。
得,这又是两男争一女惹出来的风流事了。
那弟子见他们若有所思,面上一副风轻云淡不甚在意的模样,忍不住问:“师兄,你们不过去瞧瞧吗?”
理非温和的笑笑:“师弟也知道这等事总是不好正大光明去劝说的,咱们宗门同青天派那也是有些情意在的,待我们商议商议,想个对策,再过去分说也可。”
他有理有据的,仿佛安抚人心一般,弟子很快就被说服了。
想想也是,这种大男人为了个女子争风吃醋的也确实丢份儿了些,要换了是他遇上这等事,那肯定是宁愿当不识得的。
理非师兄还愿意出面,足可见心胸之宽广,实非他能比的。
怀着满目崇敬,弟子依依不舍的告辞了。
外边,理事突然问道:“姓程的仙子,莫不是青天派那位程芸芸?”
卫羡春没听过这位仙子的名号,理非想了想点头:“应是。”
程芸芸跟冯娇娇不同,后者是凭着百花宗外门管事长老孙女的身份,喜好颜色出名儿,人程芸芸却是凭一己之力出的名。
程芸芸靠的是不为天材地宝,灵石丹药所弯腰的珍贵品质,在东洲城这一地界中,宛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珍贵、圣洁,生怕这些身外之物会沾染上她冰清玉洁的身子,极得不少男修们推崇。
甚至还有女修当生程芸芸的话传出来过。
程芸芸不光人圣洁,为人也很是高冷,哪怕身边围着再多的男修也丝毫不能令她动容,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半点不偏心,身边男修众多,倒也从未听到过有男修能闹到大打出手的,可见也是深谙驾驭之道的。
理明,他也是东洲第一人了。
理事撇撇嘴儿:“出息了。”
理非斜斜看了眼理事,带着几分嫌弃。
程芸芸是东洲女修头一份,吸引的男修无数,理事曾经便是其中之一。
只是人太多,他太不起眼,近不了前罢了。
卫羡春这个小师弟站在一边,不懂师兄们的过往,只是见理非师兄并不着急的模样,问着:“理非师兄,理事师兄,可是两位师兄心里已有对策了?”
理事哼了声儿。
理非语重心长的同他说:“小师弟啊,你理明师兄这事儿吧,我们实在是爱莫能助啊。”
上回为了个冯娇娇跟人起了冲突,背了一身的黑锅还没刷干净呢,这回又众目睽睽的为了个程芸芸跟人当面打架斗殴,他不要脸面,丢得起,他们可还是要脸的。
商量?
他是压根就没打算去。
理事跟着点头,一副深有体会的模样:“可不是呢小师弟,这种风流韵事最是容易惹人议论,咱们今儿一去,指不定就传成咱们明华宗男弟子都争程芸芸这一个女人了呢。”
这世上又不是只有程芸芸这一个女人。
别人不知道,但理事作为曾经的舔狗,是早就看清楚程芸芸这女人的真面目。表面儿上装得一副贤良大度的模样,看着云淡风轻的,虽说对外程芸芸也是这般表示的。
理事早前不知,还当真以为这是什么品性高洁的女子,哪怕他排不到前头,不能在程芸芸跟前儿露露脸,刷刷存在,心里也是高兴的,为能跟着这般的女子高兴,但时日一久理事就觉得不对劲了。
表面上宣扬坚强独立,不依靠别人的程芸芸,面上依旧冷傲矜持,但对别人的示好,尤其是送的法衣法器等也并不推拒,还美名其曰不好推拒。
程芸芸可不是冯娇娇这等背靠大山的,程芸芸只是普通人家出生,她越发高冷矜持,旁的男修便越是觉得她与众不同,惹人怜爱,生怕她这般不同被别的女修所妒忌,怕她不能保护自己,送出了不少的天材地宝供她修炼防身。
程芸芸为了表示自己清高,向来是不屑的,但架不住送的人太多,只得无奈的随手的挑了些接纳下来。
可巧,挑的还都是最好的。
至于理事这等手头没灵石的外门弟子送去的东西,程芸芸可是连一眼都没看过。
程芸芸口口声声声称作为女人一切要靠自己的本事,要靠自己的能力赢得别人的敬重,但用别人送的东西可是习惯得不行。
也只有他看得一清二楚,不像其他的男修,现在都还是瞎的。
这瞎眼的人中,也包括理明。
反正理事实在是不懂,他好好的,怎么又跟程芸芸搅和在一块了?
程芸芸那还不如冯娇娇呢,至少人冯娇娇光明正大的背靠着靠山,背靠冯家,走得明路,不像程芸芸,分明是靠着一群男修养着,却偏偏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净。
理明跟程芸芸,一个明,一个暗,他还能为了程芸芸跟人打架,莫非是同行之间互帮互助不成?
山下,青天派的几个弟子率先赶了来。
都是修为差不多的,几个弟子一来,打得正难分难解的理明两个,理明被青天派几个弟子合伙给压了下来。
他被压得动弹不得,朝青天派几个弟子吼道:“你们这是以多欺少,你们等着,等我宗门的人来。”
谁还没几个师兄了不成?
青天派来的弟子中有一位明显是说得上话的,闻言看了他一眼,不可置否的点点头:“行,那就等你师兄们过来,正好咱们好生说道说道,你欺负我青天派门下弟子的事儿。”
理明:...
双手双脚都无法动弹的理明。
这到底谁欺负谁啊?
在他们宗门山下欺负他们明华宗的人,这是当他们明华宗没人了吧?
理明想跟他们讲理,青天派的弟子已经不理会他了,转头问起了一旁的程芸芸:“仙子,没吓着你吧?”
问得格外小心翼翼,生怕大声一点就把人给吹跑了一般。
程芸芸一袭白衣,身段妙曼,她一张脸说不得多倾城之姿,也并不明艳妖娆,五官只能说清清秀秀的,但一张脸冷冰冰的,矜持的站着,闻言眉心微蹙,仿佛被困扰至深一般,看了理明两个一眼,又轻轻摇头,轻声道:“不碍事的。”
这还叫不碍事?
人程仙子多高洁一人,遇上这般情况定是再三劝解过,但这些人哪里听得进去,白白浪费了仙子一番苦心,实在是气煞人也。
就不能在别处里打一打么,非要当着程仙子的面儿,害她担心。
都是青天派的弟子不好训斥,理明这个外派弟子就没甚顾忌了:“呵,早就听闻你理明的大名了,那女子裙下钻得可还舒服?你以往攀谁咱们也管不着,对着你们这些不思进取的弟子也懒得理会,但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想往程仙子身边凑。”
“程仙子是什么人,哪里容得下你们来放肆,也不好生看看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我劝你还是赶紧回那姓冯的身边去,少在程仙子面前晃悠,要是有下次,别说我们门下弟子,就是我也定绕不了你。”
当谁都能围着程仙子不成?有身家吗?有灵石吗?筑基了吗?
呵,废物。
东洲城的男修除了起了攀龙附凤心思的,大都极为不喜冯娇娇。同样是东洲城出名的女修,在他们眼中,程芸芸那就是天,冯娇娇当然就是那地了。
地上的淤泥,很是让他们看不上眼。
一个女人,还非要学他们男人左拥右抱,妄图享那齐人之福,也不看自己配不配的。若不是靠着那冯家,一个连光都见不得的,哪里能跟程仙子齐名。
“...要我说,你们当真是绝配。”
话落,身后一道尖叫划破长空:“师兄小心!”
只是晚了。只听一道爆破声响起,方才还一脸指点江山的青天派男修浑身鲜血倒在地上。压着理明的几个青天派弟子也没功夫搭理他了,纷纷围在师兄身边,又是喂上丹药,又是输送灵气,好一会人才醒转过来。
他带着血的手哆哆嗦嗦的指着身前不远:“是、是你...”
他指的正是浑身被裹得紧密不透风的冯娇娇身上。也怪他先前眼瞎,骂理明的时候顺口把冯娇娇给骂了。
主要也是冯娇娇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不若往日里前呼后拥的,这样一个浑身遮得严密,丝毫没有露出点女子柔美来的“人”他哪里能注意到。
他压根不知道冯娇娇在。
要是知道冯娇娇在,他岂会这样光明正大的把心里话给说出来的?这时候,他也不由得埋怨起了同门来。
在他破口大骂的时候,怎么就没一个人来提醒他一声的?
他为同门出头,尽了仁,这些人却眼睁睁看着他被冯娇娇所伤,是为不义!至于程仙子,程仙子能知道什么?程仙子这般圣洁的人,心里最是慈善,哪怕冯娇娇这般声名狼藉的女子与她声名并肩也没有丝毫不悦,她哪里能想得到这冯娇娇当真是这般说动手就动手的?
程仙子,她实在是太难了。
程芸芸也不负她坚强独立的人格,上前几步,微微弯腰关心了这位受伤的弟子一眼,接着不赞成的看向冯娇娇:“冯仙子,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何必一眼不对就出手伤人的?师兄们修行不易,一丝一缕也是耗费心力得来的,仙子你如那高高在上的明月,又何必同他计较,这样一来,这位师兄只怕得养好几月的伤了。”
“若是这位师兄当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我替他向你赔个不是,不知仙子可否气消了。”
冯娇娇气消不气不消的不知道,反正躺着的弟子心里快气疯了。
程仙子果真善良大度,可恨这冯娇娇,也不知道那面纱下该是何等的丑女,竟然逼得程仙子这般傲骨的人弯腰向她赔礼。
她配吗!
“不,别向她屈服!”
咬着牙,这位青天派弟子撑着力道便想直起身,但伤势实在太严重,借了好几回力都不行,最后只能躺在师弟们怀里,一双眼猩红,咬牙切齿的:“程仙子,千万别向这个女人屈服,她要冲就冲着我来就好,跟你没关系。”
他心里清楚,冯娇娇岂是这样好相与的,跟她相比,程仙子实在太弱小了。偏生这么弱小的程仙子,还能站出来维护他,跟冯娇娇对抗,怎能不让他动容。
所有的风雨要冲便冲着他来吧。
冯娇娇都被气笑了。
这两个人,一个以退为进,一个寸步不让,弄得她倒成这个恶人了似的。
她这个被骂的还只能任由他骂,不能还手了不成?
她朝程芸芸道:“我要是不接受你的道歉又如何?”
都是东洲城中盛名的女子,冯娇娇也并不喜欢程芸芸。那些眼瞎的男子看不出来,她同样身为女子哪里看不出来程芸芸的路数。
又当又立。
她有什么薄面在她面前来求情?
程芸芸眼里闪过一丝难堪。她被男修们捧得太高,已经许久不曾有人在她面前用这副语气说话了,便是有,也早就被身边的男修给挤兑奚落得跑了,程芸芸只消说上一句半句的,便有不少人替她鞍前马后,最后名声也尽数被揽入怀中。
这回她也是下意识的开了口,毕竟这人她也认得,她少不得要说个一句半句的表个态度来。只是这会一众男修都围着青天派弟子去了,除了青天派那弟子外,其他人竟慢了半拍,没人接了她的话,把事情给揽过去,竟让冯娇娇直直的对上了她。
程芸芸心里有几分不舒坦。这明明是因着这位青天派师兄的缘故,冯娇娇找上她做何?同样是女子,何必为难她呢?
她也是无辜的啊。
程芸芸眼眶微红,抿了抿嘴角,很是委屈。有看不惯的男修忍不住出声儿了:“冯仙子,程仙子都已经福身道歉了,这诚意已经足够了,你又何必揪着不放呢。”
“就是,我师兄已经被你打伤了,如今竟然连程仙子都不肯放过。”
冯娇娇这个女人当真心狠手辣。
他们异口同声替程芸芸抱起了不平,看着冯娇娇的眼都愤愤的,若不是顾忌着她身后的冯家,只怕不是这般客气,而是该讨伐了。
冯娇娇看着被一众男修们护在身后,半垂着头的程芸芸,许是感应到她的目光,程芸芸抬起还泛着红的眼,柔声劝道:“你们别这样,与冯仙子无关,这都是我的错,许是我不知哪里惹怒了冯仙子罢。”
“不,你没错!”
程仙子岂会有错,他们瞧得分明。分明就是这冯娇娇无理取闹!程芸芸错在哪里?她不过是见义勇为,见不得这冯娇娇出手便是狠辣毒招,敢于在她的强势下说上两句公道话罢了。
说起来,也是这冯娇娇气性太小了些。
说不过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呢?
这也难怪跟冯家交好的几家世家都没人敢当真把这冯娇娇给娶进门,就这狠毒的性子,又是个贪花好色的,娶回去那也是给自家抹黑,戴绿帽的,谁家还能不要脸呢。
“你们,唉...”
程芸芸说不过,只得转头朝冯娇娇表示歉意:“冯仙子,他们也是有口无心,太过着急了些,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们计较了。”
冯娇娇哪里听不出来程芸芸话里的得意,不就是想在她跟前儿展示这一呼百应的姿态来么,不就是想说她冯娇娇奈她不何么。
虽说她确实也奈她不何。
冯家只是靠着家中那位祖宗在百花宗当了个外门管事,还远没有到能在东洲一言堂的地步,比冯家更有话语权的也不少,程芸芸背后那群男修中,便有比冯家更重的世家子弟,冯娇娇也不愿因着一个程芸芸跟人交恶,平白为冯家添个敌人。
总有些男修为了人家几点眼泪便失去理智,这种没脑子的如同恶犬,追着人非得咬下一块肉才会罢休。
罢,左右日子还长,她倒是想看看程芸芸能不能一直让这些男修庇护下去。
“程仙子都这么说了,那这事儿便就算了吧。”她目光在青天派弟子身上瞥过,余光见到理明,顿时又生气起来。
今日这事本也跟她没甚关系,不过是程芸芸被青天派的弟子给纠缠上了,冯娇娇又不是那等多管闲事的人,当即便要离去,只她不是,理明却是。
程芸芸几乎是东洲城所有男修心中美好的化身,理明也不例外。他心目当中的女神被人纠缠,理明自然是理所应当上前解救,那青天派弟子还以为是个跟他争抢献殷勤的,自是不让,两人一言不合,最后便大打出手了起来。
冯娇娇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未料却卷了进去。
她道:“以后别来找我了。”
既然那么喜欢给程芸芸献殷勤,她成全他。
理明脸一白,正要开口,程芸芸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离他两步远,微微隔着些距离,但又能瞧见彼此的神情。
她目光中带着关切,很是善解人意:“这位师兄,你没事吧,方才你们打得太厉害,我说了你们也听不进去,不过我还是得说,这打打杀杀的不好,凡事说开了就好,也没必要大动干戈,师兄说可是这个理儿。”
理明还是头一回离程芸芸这么近,尤其对方还这么关切,语气这么温柔,目光中仿佛盛满了水光,只倒影着他一人。
理明脑子里顿时被清空了一般,只跟着对方点点头:“是,是是是,仙子说的是。”
程芸芸又朝着他柔柔一笑,这才又去了青天派弟子中说上几句,这才翩然离去。
佳人离去,青天派弟子自然也不能多待,扶着伤重的师兄,有人不愤先前程仙子单独同理明说话,忍不住酸起来:“先前不是还放话说你们明华宗的师兄们会来么,都这么一阵儿了,别说这是你们明华宗山下了,就是去我们青天派也够时辰了,你们明华宗的师兄们人呢?”
“该不会是知道你们明华宗技不如人,不敢来了吧。”
本来只是争风吃醋的私人恩怨,但如今诋毁起别家宗门来,任谁也受不得这个侮辱,理明当下便不干了:“你说什么呢,有本事再说一次!”
明华宗再差劲,也不是没大能坐镇的。
“说就说,怎的...”
两拨争执时,山上,一人握着一块小巧的石头走了下来,面儿上笑呵呵的:“说,你们继续说。”
青天派显然也认出了他手头的石头,当下脸色一变:“这是什么意思?”
理薄挺了挺胸:“还能有什么意思,这留影石可是证据,待会儿就交给我们大师兄,想来大师兄也会去青天派走一走,好好问问青天派的各位真人们,可是如此教导弟子诋毁其他宗门的不成?”
为了个女人争风吃醋的,说出去都丢人。
青天派弟子显然也想到这茬。明华宗大师兄明川作风严谨,为人最是一丝不苟,若是这留影石落到他手头,他们哪里能讨到好的?
“这位师兄,我们就是说着玩的,心里并没有对明华宗不敬的想法,还请师兄明鉴。”
有了个开头,其他青天派弟子纷纷开了口。
总之,这留影石是绝对不能落到明华手头!
理薄本来也就是想吓吓他们,好叫他们知道,明华宗如今是落魄了,但俗话说廋死的骆驼比马大,明华宗再落魄那也是有三分底的,哪里是随意几个弟子就能轻视的?
他漫不经心的收回了留影石:“其实我也就是开个玩笑罢了,师弟们不必紧张,还是快些带着人回去疗伤吧。”
被撇在一旁重伤的弟子:...
“是是是,我们这就走。”余下弟子哪里管得了他的想法,把人扶着,恨不能下一刻就消失。
理明对理薄不太熟,迟疑的唤了唤人:“理薄师兄?”
理薄轻轻“嗯”了一声儿。
理明更是糊涂了,理薄这人他知道,为人精明,只认灵石,在一众师兄弟当中名声不佳,理明仔细想着,自己好像也没这么大的面儿能请得动人来帮他。
理非师兄等人都没来呢!
莫不是...
他捂了捂腰间的储物袋,忍着会让他心碎的答案,轻声几不可闻的问道:“师兄你怎的来了?”
理薄当然不想来。
他斜斜的看了眼人:“你说呢?”
自己心里没点数么?
谁丢得起这个人的?
理薄也是不想来的,只是卫羡春这个小师弟突然找到他,请他走这一趟,并且答应送他一些灵田地里产出来的灵种。
免费的。
明华宗里种灵蔬的众多,但随着这一茬又一茬的成熟,不止是知事堂的王管事,就是明华宗的弟子也发现了。
那就是他们的灵蔬是比别人的灵蔬好,但也只是好上一点罢了,跟卫羡春这位小师弟的灵蔬比起来,仍旧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明华宗的弟子们仔细探查过,发现卫羡春这个小师弟的灵蔬确实异于常人外,这灵种也与他们不同。
他们的灵种都是从知事堂拿的,卫羡春的灵种原本也是从知事堂拿的,只后边灵蔬多了后便自己留下了灵种,并未从知事堂领取过灵种,大伙都猜测,许是这种出来的灵蔬不同,会不会是因着这灵种不同的原因。
理薄当日拦下人,请卫羡春教他种田。
卫羡春是早就发现有人跟着自己的,听了理薄的话也很是不可思议。
他还没找他呢,理薄怎的会以为自己愿意教一个盯梢他,泄露他行踪的敌人?
卫羡春并不是那等心胸宽广的人,当下就给回绝了。
理薄这些日子一直在反省。他觉得自己手段过于直接了,求人办事哪里能这么直接,要换了是他的话,早就把人给打发了。
他应该先送点礼的。
不过这礼还没备好,但是卫羡春主动找了来,脸上还带着点担心,请他下山一趟搭个手。
啧,为了这免费的灵种,他也就勉为其难跑这一次吧。
理明保住了自己的储物袋,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他就知道理非师兄几个不会当真不管他的。
理明回了一趟门里,没待上两日又走了。
“看吧,许是又找那冯娇娇去了。”理成与卫羡春谈起时,还不住摇头:“小师弟往后可得记住了,咱们当男修的咋能这般没出息,薅羊毛也不能逮着一只薅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卫羡春:...
“不过就小师弟这样貌,这般年纪就有这出尘之姿,往后也不知道会引得多少女修为你争抢。”
可惜,他爹娘没把他生好。
理成不像理非等人不喜理明这攀龙附凤的行为,他倒是有这心思,可惜这一张刚毅的脸并不是女修们钟爱的模样,不像小师弟卫羡春,生得芝兰玉树,风度翩翩。
他还给他分析起来:“你别看这程芸芸也是出了名儿的女修,但她没甚深厚的背景,家中不给力,靠的也都是那些男修,攀上她没甚用处,指不定还得靠着赚来的灵石养她,不划算。”
靠出卖色相,辛辛苦苦赚来的灵石养另一个,理成想想都觉得无法接受。
也怪他,对感情太专一了些。
他接着分析起来:“像冯娇娇、柳兰这等家世的女修倒是合适的人选,背靠大门派,出生好,不缺资源,就是随手漏一点来也尽够了,你看看你理明师兄,不然那修为哪里修这么快的,不过这等女修也不好攀就是了,冯娇娇就不必提了,喜新厌旧,但好在还能有机会攀得上,像那柳兰等不好颜色的,要攀上可就难了,要真拿下,还不知道得下多少的苦功夫。”
当男修不容易,除了要修行外,还得兼顾琴棋书画和讨人欢喜。
太难了。
他叫卫羡春以后挑的时候眼光给放高点的,一时的苦头不算甚,左右卫羡春还年轻,便是学也来得及,不像他们,年长以后才知道年轻时候的放纵轻狂有多后悔。
那时候的潇洒都是如今骄傲。
眼见他还有喋喋不休的架势,卫羡春不得不打断他,并说了个大实话:“理成师兄,多谢你一番好意。”
“只是以师弟如今的身家,想来是用不着攀着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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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富有。
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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