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这次是三支镖一起发,上中下,连他身下的马都算计其中,这次想不输都难。
少年知道这次躲不过,干脆弃马。纵身一跃,再来个回旋踢,一脚狠狠踢在马头上。
马儿嘶鸣一声,庞大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一圈,狠狠的砸到对方那瘦子的马上。强劲的冲击力,连人带马一起被砸翻在地。
少年轻灵一转落在了福生的马上,顺手一抓,把福生放在地上,自己策马而去。
如今两方人马都只剩下一人,谁也不亏。
远远的在山脚下等着的百姓,看到两人两马从另一方,奔跑而来,一个带着红花,一个带着白花。所有人都是眼含诧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前到这个时候,回来的一般都是三朵红花,至于白花,能剩一个就不错了。
今天都只剩一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离牛角只剩下五十米,这次景渊不会再低调了,他的马本来就不如对方的马好,如今只能靠技术了。
那大汗穷凶极恶,再次发出三支镖,他就不信那少年还有办法躲避。即便是能避的开,也会耽误他一点时间,到时候他就趁这个机会夺的牛角,最后他还是赢家。
那人算的挺好,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众人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惊呼出声,对于他们的卑鄙行为深恶痛觉,却又无可奈何。
避无可避,就无需再避。少年扬起马鞭随手一挥,三支镖一个不拉的全都接住,像设计好的排列的整整齐齐。
扶桑镇的百姓大大呼出一口气,实在太惊险了。
但是也就在景渊接镖的时候,那大汗已经先他一步到了树下,只差五米的距离,他就能拿到牛角。
这下大家都只剩下叹息了,没想到结局还是这样。
人群中只有一人没有放弃希望,那就是楚夏,她已经随着他们的身影而从山上下来。这一路发生的事,别人不知道,她却看的清清楚楚。她相信君宝不会令他们失望的,因为他是景渊。
果然,就在最后一刻,当别人都以为已经成了定局的时候,奇迹发生了。
众人全都惊骇的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少年连人带马拔地而起,高高的跃起十几米,在那人马上就要触碰到牛角的时刻,少年一个空翻已经拿在手中,然后安然坐回马上,马儿像长了翅膀一样,从高空稳稳的落下。
这精彩的一幕,只是发生在片刻间,完美的一气呵成,然后响起的是如雷的掌声,欢呼声,几乎响彻整个山谷。
他们成功了,他们终于赢了,这少年完成了他们几代人的梦想,他们终于有水喝了。
扶桑镇的人欢呼着把少年举起来抛到天上,一阵阵欢声笑语,一次次抛起落下。
少年并没有多少胜利的喜悦,他的目光一直搜寻的是那娇小的女子。当他看到女子膝盖上的伤口时,一个空翻脱离了众人的手掌,稳稳的落下,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你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景渊蹲下身,语气中略带责备,看着她膝盖上裤腿已经被磨破,露出里面一片血肉模糊,心中一紧,赶紧掏出帕子帮她裹上。
楚夏心里暖暖的,微微笑道:“没事,只是皮肉伤而已,不用担心。倒是你啊,刚才真的好惊险,吓死我了。”
“你对我这么没信心么?”少年抬起头,对上她的水眸。
“当然不是,主要是,我不在你身边,所以只能干着急啊。”
少年眼中带着笑意,起身扶着楚夏向回走,“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相信我,知道么?”
这臭小子又用老气横秋的口气跟她说话,害她每次都觉得自己才是需要照顾的那个。
“知道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如果你没问题的话,我们今晚就走。”该做的都做了,也没什么遗憾了,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安心。
楚夏也没反对,趁大家都沉浸在喜悦气愤中时,他们正好回去准备行李。
武家庄这次输的这么惨,怎么想怎么憋屈,水源输给他们不算,被一个小孩子打败,让他们怎么有脸出来做人。
那个瘦子被马砸中,伤了腿,心里是一万个不甘心。突然想到一件事,“老大,你们觉不觉得那个孩子有点面熟?”
那个被称做老大的大汗,此时心里相当郁闷,没好气的说道:“什么面熟啊?你还会相面啊?”
“不是啊老大,我记得好像在城里的通缉令上看到过他的画像……”瘦子挠挠头,他不识字,不知道那通缉令上写的什么,但是那几张画像看的清清楚楚。那孩子真的好像,还有那名女子,虽然只是瞄了一眼,应该没错。
“对,就是他们,老大,他们是通缉犯。”
“你确定?”老大虎目睁了睁,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确定。”就算不确定,也不能让他们有好日子过。
另一边,楚夏他们正在收拾行李,其实也没什么行李,就是君宝的书,还有随身佩戴的宝剑。
福生推门进来,看到他们正在收拾,不解的问道:“你们这是在干嘛?”
景渊走到福生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哥俩好的说道:“福生,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们的照顾,我们还有急事在身,必须要走了。”
“什么?你们要走?”福生眼中都是不舍,紧紧拉着君宝的手不放。
看着这对小朋友,还真是难分难舍。可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楚夏走过去,温和的说道:“我们本来就不属于这里,现在是该走的时候了,福生,你和你的家人都是好人,我们会记住你们的,有机会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福生眼眶发红,转身跑了出去。
“爹,娘,君宝他们要走了……”
听到消息的李叔和李婶儿,放下手里的伙计,急急忙忙的进来。
“你们真的要走么?再多出几天吧?”李婶儿上前拉住楚夏的手,眼中都是不舍。
李叔一脸耿直,他倒是没为难他们,“既然你们一定要走,我们也不好强留你们。只是今天的事,对我们扶桑镇来说是个大日子。为了表达对你们的感激,全镇的百姓搞了一个庆祝会,现在已经在张罗了,让我来请你们过去。这次的事多亏你们,就让我们表达一下感激之情,不会耽误你们太多时间。而且现在天也晚了,山路不好走,要走明天走吧?我找马车送你们出去。”
听了李叔的一番肺腑之言,楚夏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反正也就一天,毕竟夜路是不好走,何况他们对这里的环境也不太熟悉。
就这样他们答应再留一晚,福生开心不已,拉着君宝和楚夏就向外跑去。
外面已经是灯火通明,百姓们自发的燃起篝火,摆上美酒佳肴,老老少少欢聚一堂。
看到君宝他们出来,全都要敬他酒,老百姓不会说什么漂亮的话,不知道怎么表达他们的感激之情,喝酒最实在。
但是因为君宝还是未成年人,不能喝酒,所以只能以茶代酒,和他们干了几杯。
那些百姓听了土根和福生讲述当时的情况,无不唏嘘赞叹。对这个少年,佩服的五体投地。
年轻的姑娘们,围着篝火跳起了欢乐的舞蹈,她们邀楚夏一起参加,在盛情难却下,楚夏只好跟他们一起去跳舞。
这些舞蹈都没什么技术,也没有节拍,都是发自内心的,想跳就跳,想唱就唱。所以脸上洋溢的笑容是最美的。歌舞本来就是如此,表达真实的内心,而不是跳给谁看的。
透过人群,看到明朗的少女,火焰的跳跃,在她脸上投下美丽的弧影,沉浸在欢快中,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美轮美奂。
四目相对,相视而笑。景渊忽然觉得,如果一直过这样的日子也挺好,没有逃亡,没有复仇,没有追杀,平静而温馨,就这样和楚夏在山林中度过一生,就像福生的父母一样。
可是他知道这是奢望,他不该有这样的奢望。只希望某些年后,他们还一如现在一般保有一颗赤子心。
走出热闹的人群,景渊手里提着一壶酒,独自一人向山上走去。
星野茫茫,笼罩四方。站在山顶举目望,前尘往事不堪回首。这短短的半年不到,却比他这一生还要漫长。青涩少年,却有一种历经沧桑之感。
流光银泻清撒而下,这是在祭奠他的好兄弟。
父母走他没能送一程,如今陪他一起长大的云飞也走了,他甚至能想象到他当时的绝决,就和母后临走时一样的悲壮。
他没有哭,因为他答应过某个人,以后再也不会轻易落泪。他也不能让那些为他牺牲的人白白送死,他会全都记在心间。那些为他而死的人,那些要害他性命的人。
原本在人群中跳舞的楚夏,转眼间突然看不到少年的身影,急忙挤出人群,这才看到他一个人上了山,那样落寞的背影,不应该属于那个少年。然后她不动声色的跟在他身后,一起上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