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猜到了?我的心思总是瞒不过你!”
俞长风摸着光滑如丝的长发,苦笑中夹着一丝无奈。
云青萱这时候抬起了头,怔怔看着他,眼神中有一些委屈,微微噘着小嘴:“你为了那个贱人,竟然故意受我这一剑,你都没有为我……,我……我……”越说心里越难过,醋意大生,重伤下又不忍心责骂于他,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云青萱本就瘦的厉害,此时满脸泪痕,不停的抽抽搭搭,有委屈不敢说出来,看着更是惹人怜爱,俞长风不由得大是心疼,攥住她的小手,轻轻叹了一口气。
“苏羽珊为我才受的伤,我岂能置之不理?这样好了,等她伤好之后,我再回到你这里,帮你料理好圣山之事再走,你看怎样?”
说到这里,心中酸楚无法形容,这般折腾来折腾去,自己何时才能回到青山呢?
“你想来就来,不想来也没事,我可没有逼你的意思。”云青萱抹了一把眼泪,语气甚是哀怨,直似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般。
俞长风不由得苦笑,拍了拍她的小手,“好妹子,你这话说的委屈劲大了,我哪是那种无情的人?既然说来就一定会来,要不要给你发个誓?”
云青萱终于止住了悲声,缓缓摇了摇头,“不用,我怕你应誓。”
这话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从来都是一个言而无信之人,只要发誓一定会应下。
俞长风当然不服,故意顶嘴:“你把我说的也太不堪了?虽说之前骗过你,但那也是迫不得已,算不得数!”
他仗着身上有伤,胆气瞬间大增,知道这丫头不会为难自己,连呵斥一句都没有,故而可以大胆的肆意妄言,把白天受的气全都找回来。
云青萱嘟着小嘴,低头不和他计较,你爱说什么尽管说,等你伤好之后一起算账就是。
这一节俞长风自然也明白,所以说了两句就停下了,往外看了看,还是一片漆黑,不由得皱眉,“好妹子,还有多久天亮?”
“就快了,你等不及了吗?就这么急着回去见她?”
云青萱虽然脸色平静,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再说你现在这个样子,也施展不了轻功,怎么回得去?不如我让乌叔叔替你跑一趟吧?你就在这养伤好不好?”语气里竟然满是恳求之意。
俞长风用双手撑住,身子往上窜了窜,斜倚在床头,笑着指了指自己:“你看,我已然好的差不多了,伤口也并不怎么疼,这样子足矣赶路,轻功虽然施展不了,那就给我准备一匹快马好了。”稍微动了动,胸口顿时一阵剧痛传来,只是脸上哪敢带出来一点点?
云青萱低着头,情绪失落到了极点,俞长风这一番做作,焉能骗过她的眼睛?自己救过面前这个男人两次,却还不如那个贱女人重要,心中酸楚如山河决堤般滚滚涌来,霎时间觉得生不如死,强忍着眼中泪水,轻声回了一句:“你还不放心吗?怕我指使乌叔叔暗中将她害死?我既然说了出来,岂能行下这等下三滥的事?”
俞长风脸上变色,慌忙抓住了她的手,“这次你真的错了,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我发誓没有!倘若有,就让童戾奇被雷劈成八块,死的惨不堪言!”
云青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滴答答落在被子上,俞长风看她笑着流泪,样子实在滑稽之极,不由得也跟着笑出声。
“你真是不要脸到家了!头一回听说拿别人发誓的!童戾奇招你惹你了?”
云青萱拿袖子擦了擦泪,噘着嘴气呼呼瞪着他。
俞长风倚在床头,满足的叹了一口气,“放心吧!我既然应了你,事了之后便回来,就绝不会骗你,反正我已经下山好几个月了,再多几天也无所谓!好妹子相信哥哥就是了。”
……
天亮以后,云青萱派人牵过一匹快马,另外准备了许多肉干清水,手里拿着一个瓷瓶递给俞长风:“这是血隐花针的解药,里面一共有三粒,第一日清晨吃一粒,第二日正午吃一粒,第三日傍晚吃一粒,三天过后,毒性便会自解。”
俞长风伸手接过,还未来得及道谢,云青萱又拿出一个纸包来,叹了口气,“我让你在这养伤,你非不愿,无奈何只好给你带点药了,这一路上甚是颠簸,你胸前伤口必然破裂,到时候以药粉敷之,千万可别不听,否则失血过多,于你大大不利!”
俞长风心中感激不尽,这姑娘虽然平日里刁钻蛮横,但在大事上对自己可谓是无微不至,这等恩德,何以为报?手掌微颤接过来,见她眼圈微红似乎又要落泪,心中不忍,勉强一笑:“好妹子,过几天哥哥就回来了,你可难过的什么?”说完哈哈大笑,转身上马疾驰而去,自始至终,哪敢回头看她一眼?
……
俞长风出得山来,策马一路向北,不多时转上官道,刚欲扬鞭,就觉得胸口痛不可言,忍不住皱了皱眉,低头一看,鲜血已然染红了衣衫,霎时间对云青萱佩服不已。心想:“听她的换了药再走?不成不成,这一路上不知要破多少次,回回都换的话,今天说什么也见不到苏羽珊了,自己已然出来一整天,她现在怎样也不知道,焉能再多耽搁时间?”想到这里,从衣衫上撕下一块布来,将胸前伤口死死缠住,一狠心挥下马鞭,顺着官道奔了下去。
这一口气跑出四五十里,渐渐觉得伤口越来越痛,偷眼一瞧,顿时吓了一跳,就见整个前心的衣衫已然全部染红,也不知流了多少血出来,幸好脑子里尚不晕眩,到的此时,却也管不了那许多,唯有咬牙拼命赶路。
天色将到中午,俞长风勒马四下一望,心中大喜,依稀记得昨日从这里经过之时,便是从此处上的大道,当下辨明了方向,下官道直向正北方行去。
山间道路崎岖不平,这一来颠簸更甚,走不多远,俞长风拿手一摸,鲜血顺着伤口淋淋而下,心中慌乱已极,又不敢停下脚步,就觉得脑子里微微发晕,只好强打精神继续赶路。
眼见天时将到傍晚,俞长风钻出树林,抬头一看,眼神迷离间,瞧见了远处那个小小山洞,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赶着马慢慢走到近前,翻身下马险些摔倒,拿手捂住了胸口,挣扎着来到洞前,喘着粗气定睛一看,苏羽珊斜倚在石壁上,俏脸苍白没有半点血色,紧闭双眼也不知生死,缓了半天才喊出声来:“苏……苏姐姐……”
苏羽珊慢慢睁开眼睛,一看俞长风顿时吓了一跳,就见他浑身是血摇摇欲坠,指了指他身上,“你怎么成了这样子?是谁伤的你?”
俞长风脑子里嗡嗡直响,迈步艰难的走到她面前,颤抖着伸出手,取出瓷瓶递给她,“这是解药,等明日清晨再吃,苏姐姐,你……你还挺的到明早吗?”说完再也坚持不住,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苏羽珊靠在石壁上,拿手指着他胸口,声音虚弱无力:“我暂时无事,你还没说,到底谁伤的你?”
俞长风不答,从怀中取出药粉来,也没有避嫌的意思,当着她的面把衣物解开,露出心口处那个可怖的剑伤,鲜血兀自淋漓不止,颤抖着拿药粉敷上,撕了块布用手捂住,倚在石壁上微微喘着粗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苏羽珊看他疼成这个样子,也不好追问,眼见天色要黑,只能等他睡一觉再说。
俞长风伤口剧痛难忍,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迷迷糊糊熬到了天亮,艰难的睁开眼睛,就见苏羽珊坐在面前,正看着自己,微微一笑,“苏姐姐,你怎么样?”
苏羽珊点了点头,重新倚回墙上,又问了一遍:“谁伤的你?是云青萱那丫头吗?”
俞长风只好点头,“这是误伤,她也不是诚心的,不怪她。”
“不是诚心?那会刺你心口要害?这丫头当真可恨!”苏羽珊闭着眼睛,暗暗咬牙,“你放心,过几天我再去收拾她!”
俞长风头大无比,一股怒火再也压不住,大声喊道:“你们俩消停点好不好?非得把我弄死才行?”
苏羽珊霎时间怔住了,妩媚苍白的脸上满是疑惑,呆了半晌,这才微微竖眉,“你冲我喊什么?难道是我伤的你?有本事自己去找那丫头!”
俞长风痛苦的倚在墙上,大口喘气,“你们斗来斗去,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早晚要被害死,二位!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你就为了这个生气?”苏羽珊微微冷笑,“那还不简单,我把那丫头一剑杀了,你就再也不用难受了。”
“这解药……是青萱给你的,你若是杀她,岂不是忘恩负义!”俞长风无奈的劝解。
“也对。”苏羽珊嗤嗤笑了出来,“那就不杀好了,但她以后可别招我,见了我就躲的远远地才行。”
俞长风重重的叹了口气,拿手摸了一下胸口,已然好了许多,挣扎着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外面,从马背上取下肉干清水,回到洞里放在地上打开,先给她递了点,“你一天多没吃没喝了,快用些吧!”
苏羽珊犹豫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