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很快便再度坚定,心道:“他们的顾虑官家如何会不知?自己又如何想不到?可豪强已然成为王朝恶疾,百姓已然没了活路,再不革除,何谈天下太平,国运兴盛?”
福宁殿,书房。
赵昀回来后,也是感到事态严重,文武百官一百多人,竟然有八十多人明确反对新法,而且这些人都是位高权重的朝中大佬,便如乔行简,袁韶,程珌,真德秀,朱著几人,那都是脚下跺跺脚,地方抖三抖的人物。
而这些人,却偏偏都是赵昀一手提拔上来的,为何他们现在都这样反对自己的新法呢?
难道新法真的不合时宜?
“高实,宣陈贵谊,李宗勉,陈隆之。”
“是,陛下。”
高实答应一声,碎步飞快的去通传了。
很快,三人来了。
三人齐齐抬手谢罪,陈贵谊道:“陛下,臣等无能,致使今日廷辩落于下风,还请陛下治罪。”
赵昀摆摆手,看着他们三人,严肃道:“别说这些,你我君臣皆是一心为公,新法之事没有治罪一说,尽心竭力便是。”
陈贵谊,李宗勉,陈隆之三人心中一暖,心道官家就是这样,从来不给臣子太大压力,有事也为臣子顶着,官家如此,做臣子的,只能为之效死了。
随即赵昀道:“朝臣反对新法,无非就是担心豪强造反,只是朝会严肃,影响重大,朝臣没有明说而已。但纵然如此,朕亦是不可能因为惧怕豪强而放弃新法。这个天下说到底,还是亿万百姓的天下,他们活不下去,那迟早都是要掀翻朝廷的。这一点,朕希望三位卿家能够明白。”
陈贵谊严肃点头,道:“陛下放心,个中厉害臣等都是明白,豪强之恶,已经不是一朝一夕,我们都是做好了长期抗争的准备,我们相信困难只是暂时的,待到天下百姓得益,拥护朝廷,那时,理解新法,支持新法的人一定会更多,我们的路也一定会更好走。”
赵昀欣慰的点头,“很好,你们没有丧失信心,朕很欣慰,也很满意。明日的朝会是重中之重,若是不能搬回局势,只怕以后路更难走,我们还是讨论一下如何应对吧。”
“是,陛下。”
赵昀招招手,将他们三人招到近前,君臣四人一起围着桌案,细心谋划起来。
慈宁殿。
杨太后正在听取一个小黄门的禀报,听到赵昀的新法被百官明确反对,特别是乔行简,袁韶,程珌,真德秀等人都是反对者,她更加喜上眉梢。
只见杨太后嘴角翘起一道弧线,得意笑道:“官家不顾事实,已经开罪了满朝文武,他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向杨太后禀报的小黄门名叫刘炎,他见杨太后喜上眉梢,赶紧一脸讨好道:“娘娘说的是,官家到底还是年轻,以为坐稳了皇位,殊不知娘娘才是朝廷的主心骨,没有娘娘的扶持,他如何能办成事?更不要说推行新法了。”
“是吗?”
“当然是了,娘娘您才是我大宋的擎天之柱啊。”
“对,哀家才是大宋的擎天之柱,没有哀家,官家就是个纸糊的乡野小子,哈哈哈,,,”
杨太后被刘炎一阵吹捧,忘乎所以,得意的大笑起来。
待到刘炎退下的时候,他已经得了杨太后大大的赏赐,赏给他的是一个唐朝年间的三彩花瓶,极其炫目,这若是拿到御宝馆去拍卖,最少价值万贯。
刘炎很是得意,抱着三彩花瓶趾高气昂,看其他的小黄门和宫女,已经是有了优越感。
此时贾充走来,见他手里抱着一个珍贵的花瓶,当即呵斥。
刘炎得了杨太后赏赐,已经是将自己视作杨太后的心腹,对贾充的怒斥,也是不再惧怕。
刘炎道:“贾公公,此乃是太后娘娘赏赐的宝贝,难不成咱家得了娘娘的宝贝,还要将之转手孝敬你?”
说完,刘炎不再理会贾充,转身离去。
“你,,,刘炎,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年你去势,伤口裂开,若不是咱家帮你止血,你能活到今日!”
贾充在后面一阵骂,但是刘炎却是丝毫不以为意,连回应都懒得回应了。
自打杨太后失势,贾充便夹起尾巴做人,权威自然一日不如一日。
而时不时的,赵昀还要将他叫去问话,出于对赵昀的畏惧,他对待杨太后也大多是劝谏,这让贾充在杨太后身边也越来越不讨喜,故而在慈宁殿,很多人也不像以前那样怕他了。
而后贾充见到了杨太后,杨太后对他问道:“今日朝会如何了?”
贾充躬身,道:“回娘娘,朝会之时禁卫看管极严,小的也是不好近身观看。”
说完,贾充抬眼看了一眼杨太后,见她脸色不错,于是道:“娘娘,朝会乃是中枢廷议,如今娘娘早已撤帘还政,委实不宜过多询问朝政之事,以免惹得官家猜疑。”
“哼。”
杨太后脸色一冷,怒道:“贾充,你到底是谁的奴婢?自从哀家撤帘还政,每每哀家有事要你去办,你就推诿搪塞,你真当哀家不知你心?你是不是被官家收买,来监视哀家了?”
贾充惊恐,慌忙跪下,匍匐在地上,哭道:“娘娘,小的如今三十五岁,可跟随娘娘已经二十三年了,小的不但视娘娘为主君,更视娘娘为母,若是有人对娘娘不利,小的可以为娘娘不要性命,娘娘,小的没有出卖你,从来没有啊。”
杨太后见贾充哭的眼泪汪汪,多年的主仆情分也是让她心软,知道刚才的话,伤了贾充的心。
“起来吧,以后好好听差,别的事,你无需多管。”
“是,娘娘。”
贾充可怜兮兮的站起来,随后杨太后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很快,代替贾充服侍在杨太后身边的人变成了刘炎。
这下刘炎更加嚣张,指使慈宁殿的小黄门和宫女,那就如同驱使猪牛狗马一般,盛气凌人,令人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