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太了解陆景琛了。
因为了解。
所以她知道他不会帮她。
更不会那么轻易地离开。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接受现实的苏瑾淡淡地说道：
我想说的就这么多，你自己看着办吧。
如果你要走，就赶紧走。
如果你执意要留下来的话……
如果你执意要留下来的话，请你保持安静，今天晚上，都不要再跟我说一句话。
苏瑾说完，戴上了耳机。
打开网页，她找了一部医学向的电影。
单手托腮看着她。
坐在一旁的陆景琛，眼神深沉而复杂。
两个半小时的电影结束。
苏瑾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不经意地侧头。
她发现陆景琛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脸朝着她的方向。
他的脑袋侧枕在交叠的双臂上。
呼吸平稳。
看起来睡得很熟。
陆景琛的睫毛修长而浓密。
浓密的睫毛下垂。
遮住了那双好看到不像话的眸子。
他脸色不佳。
眼下有明显的青影。
李楠说的没错。
陆景琛瘦了！
瘦了好多！！
之前还算圆润的脸庞。
如今已变得棱角分明。
尤其是他的鼻子。
他本就高挺的鼻子。
如今变得更加突出。
好在不是很丑，只是有些不习惯。
静静地看着他。
苏瑾说不出此刻的自己是什么心情。
后半夜的风很凉。
刺骨的寒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来。
冻得苏瑾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见办公室里的味道挥发的差不多了。
她便起身关上了窗户。
窗外一片寂静。
茫茫夜色中，只有路灯还默默地亮着。
暖橘色的灯光下，雪花纷纷扬扬。
鹅毛大雪。
大片大片的雪花，在天地间肆意飞舞。
很漂亮。
有浪漫的感觉。
看着这漫天飞雪。
苏瑾忽然就想起了一首诗——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苏瑾很喜欢这一句诗。
她觉得很有意境。
可是在未来的某一天。
她才知道这首诗，还有后半段——
白头若是雪可替，世上何来苦心人？
想想也是。
这世上能一起淋雪的人有很多。
可是淋雪后能白头偕老的。
却是少之又少。
就如她和陆景琛。
他们在一起淋雪的次数有很多。
但他们的婚姻。
却只维持了三年。
自嘲地笑了笑。
苏瑾抬手拉上了窗帘。
她还没回头。
身后就忽然响起了一声焦急的呢喃——
苏苏……你别走……
别离开我……
她一怔，转身看向不远处的陆景琛。
他没有醒，只是无意识地梦魇而已。
抿了抿唇。
苏瑾蹑手蹑脚地回到了原位。
轻轻地坐回椅子上。
她沉默地看着还在睡觉的陆景琛。
他眉头紧锁。
模样很是痛苦。
思量半晌。
苏瑾还是决定贡献出自己的小毛毯。
她倒不是心疼他。
她只是怕他生病了。
就没有人来照顾小哲了。
现在的她，只在乎小哲。
取出抽屉里的小毛毯展开。
苏瑾正要给他盖上时。
他却忽然扣住了她的手腕。
闭着眼，他半梦半醒地请求道：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苏苏！请你原谅我！！”
“原谅我……”
“求你了……”
陆景琛的手劲儿很大。
苏瑾越是挣扎，他就越是用力。
到最后。
她都疼得受不了了。
拧着眉。
她不悦地埋怨道：
“陆景琛！你干什么啊？！”
“放手！你弄疼我了！！”
“你……”
“……”
察觉到陆景琛似是放松了力道。
趁此机会，苏瑾猛地抽回了手。
可是不知怎地！
她在抽手的瞬间，他腕上的手表也应声掉在了地上，沉闷的响声，吓了她一跳。
弯腰捡起手表。
苏瑾正准备帮他带上的时候。
视线突然落在了他手腕上的那条疤上。
暗红色的疤痕，看得人触目惊心。
倒吸了一口凉气。
苏瑾目不转睛地看着那条疤。
脑海中。
虚拟的画面忽隐忽现。
她仿佛看到了他自杀时的场景。
那般的决绝和不顾一切。
陆景琛醒过来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这个样子的苏瑾。
蹙着眉。
她的眼中似是有着他读不懂的情绪。
“小茉！你怎么了？！”
缓缓地直起身子。
胳膊上突来的酸麻感。
让他难耐地皱起了眉头。
活动着僵硬的四肢，他小声嘀咕道：
“我怎么睡着了？”
“我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香了！！”
话落，他又抬头看向面前的苏瑾。
当他看到她手中的手表时。
明白了一切。
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道：
“没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放心吧！我死不了的！！”
拿过手表带上。
陆景琛停顿了下，才又道：
“你是不是困了？用不用我替你？！”
“现在几点了？”
从怔忡中回过神儿来。
苏瑾道：
“我不困！你继续睡吧！！”
“现在才凌晨三点多。”
短暂的沉默过后。
陆景琛低头看了眼她手中的毛毯，道：
“你刚才是要给我盖毯子？”
“你是不是在关心我？怕我着凉？！”
闻言，苏瑾不由地握紧了手中的毛毯。
半晌后，她粗鲁地将毯子扔在他身上。
“好好睡你的觉吧！别来烦我！！”
“我要看病历了。”
苏瑾说完，嫌弃地往一旁挪了挪身子。
看着她认真工作地样子，陆景琛笑了。
温暖的办公室里。
陆景琛的目光也是柔情似水，他道：
“小茉！我刚才又梦到你姐姐了！！”
“梦里！我们很幸福很幸福！！”
捏着病历本的手顿了下。
苏瑾鄙夷地笑了笑。
他的梦幸不幸福？
她再清楚不过了！！
……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
苏瑾趁着同事们还没来，迅速地离开了办公室，陆景琛紧随其后，他边走边说：
“小茉！我的车在停车场！！”
“你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开。”
叫住打算走楼梯的陆景琛。
苏瑾道：
“不用了！我自己坐地铁回去！！”
“我……”
“地铁站太远了。”
“而且外面还在下雪，很冷的。”
他说完。
不顾她的反对，转身跑下了楼梯。
苏瑾无语。
她抬腿迈进了电梯。
西城中心医院北门。
陆景琛已经等在了那里。
看到她。
他开心得像个孩子。
“今天的雪好大啊！”
“要不要打雪仗？！”
白了他一眼。
苏瑾没好气地数落道：
“打什么打？我都快冻死了！！”
“一晚上没睡！我现在困得很！！”
苏瑾本来是想从南门偷偷溜走的。
但她又怕陆景琛等不到她。
会追到小公寓里。
那样的话，她就更甩不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