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胎药?
她根本没怀孕,打胎药一喝不就露馅了吗?
顾曼语如遭晴天霹雳,笑意僵在嘴角,怔怔看着瑛贵人,半晌说道:“母妃这是要打掉我和王爷的孩子?”
这腹中孽种能是庭儿的吗?
瑛贵人要是还不清楚,就白当他这么多年娘了!
“本宫的孙儿只能是卿羽生的,你无名无分的,生出来的孩子又是哪来的野种?”瑛贵人在一旁缓缓落座,眉目霜寒,一字一句满是威压。
野种两个字,顿时刺痛了顾曼语。
瞧着瑛贵人与景庭七分相似的容貌,顾曼语只觉得浑身被冷水浇透,身子微微颤抖。
真是没用!
“姑娘,你可别想不开啊!”翠珠扶住顾曼语的手微微用力,装出几分关切。
刺痛让顾曼语心思回笼,暗自咬了咬牙,笃定道:“母妃,这是我和王爷的孩子,谁都夺不走!”
在宫里,她还能有如此自信?
瑛贵人心思转动,目光落到翠珠身上,这丫鬟几次开口时机都拿捏的很好,是该查查了。
思及此,侧目看向身侧玉瑾,玉瑾会意,“奴婢去给姑娘煎药。”
瑛贵人缓缓颔首,随意拿了一旁书卷,随意翻看着,全然当顾曼语是空气。
偏殿之中再次陷入了安静,顾曼语倚在翠珠身上,手指抓着锦被微微蜷缩,心中有几分紧张,随即对上翠珠的眼神时,瞬间又释然了。
既然太医能作假,这药方肯定也是换过的。
是以,玉瑾端着药碗呈上的时候,顾曼语只是装出几分无措,再次质问,“母妃当真容不得我与王爷的孩子?”
哪里那么多废话?
玉瑾把药碗往前送了几分,催促道:“姑娘是自己喝还是奴婢喂你?”
白瓷小碗,浓稠的药物散发出苦涩的气味,顾曼语闻着近乎反胃,横竖都是一刀,索性抬手拿过药碗一饮而尽。
苦涩、辛辣还有说不出的味道在舌尖弥漫,顾曼语丢开药碗,忍不住再次干呕起来。
瑛贵人抬手掩住口鼻,凝眸盯着顾曼语片刻,见她毫无异样,心下了然。
玉瑾跟着都能换了堕胎药,秦京墨还真是好手笔。
“姑娘,这是安胎药啊!”翠珠惊呼一声,顾曼语忍下腹中翻涌的恶心,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母妃仁慈,儿媳感恩不尽。”
瑛贵人可没那么多好性子与她虚与委蛇,将手中的书重重放在一边,“既然感恩,那你今日起就留在宫中伺候吧。”
想留下她?
呵,有姜卿羽的把柄在手上,顾曼语就不怕景庭不来找她。
“母妃,妾自然愿意留在宫中侍奉您,只是……”顾曼语故意顿了顿拖长了音节,抬手摸了摸自己腹部,笑容愈发得意。
“王爷怕是舍不得妾留在此处,毕竟有了孩子,还是留在王府养胎更好,母妃你说呢?”
顾曼语眉眼上挑,勾唇轻笑,自是潋滟风情。
“王府都是粗人,怕是照顾不好你。”瑛贵人放下了茶盏,笑容里越发带了几分薄凉。
可顾曼语却依旧满面笑容,眸子中满是算计的神色。
算了算时间,景庭也该到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苏辞的声音就在偏殿响起,“娘娘,王爷命属下来接顾姑娘回府。”
“既然王爷舍不得儿媳,那儿媳就先告退了。”顾曼语心中别提多痛快了,让翠珠扶着自己下床,福身行礼,施施然离去。
“去查查她身边那个丫鬟。”瑛贵人神色微沉,倒是也没和她计较,只是侧眸看了眼玉瑾。
顾曼语坐上了回庭王府的马车,一路心情很好,等马车驶入闹市,翠珠才压低声音开口,“姑娘,你真的怀孕了!娘娘只让人换了堕胎药。”
顾曼语一怔,浑身一颤,看向自己的腹部。
刚足月的胎儿,是她当时和春闱的书生荒唐一夜怀上的?
那……是哪个书生的?
消息冲击力度太大,顾曼语久久无法回神,以至于回了庭王府都忘记找姜卿羽挑拨离间。
庭王府内,姜卿羽命人架了木桩子后关紧院门,借着练武机会将心中烦闷之气全部撒出去,一招一式都是拼尽全力。
母妃为何要见顾曼语?
最可气的是,景庭竟然还让苏辞去宫中接她回来!
姜卿羽越想越气,手中力道就愈发重了几分,招式越来越快。
“好!对,腹部用力!”
墙头猛然传来喝彩声,姜卿羽手中动作一顿,抬头看去,就见惜若坐在墙头连连鼓掌,面上满是赞赏。
“惜若?”姜卿羽错愕间,惜若翻身跳下墙头,稳稳落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就往姜卿羽身边跑。
“皇嫂,你当真是个练武奇才啊!短短几天就能把这几招用得有模有样,假以时日必定名震武林啊!”
姜卿羽对于称赞不为所动,倒是有些疑惑地打量了她一眼,“好好的,你翻墙做什么?”
“还不是皇兄不让我来找你,我就只好出此下策了。”惜若不在乎摆摆手,话只说了一半,却把剩下的一半给咽了回去。
还有一半原因是徐之洲日日堵在驿馆,逼着她见面,她费了好大力气才跑出来。
“该不会是躲徐之洲吧?”姜卿羽倒是一下子猜到了,挑眉看她,神色揶揄。
下一秒便见惜若顿时红了脸,“皇嫂!”
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还没说上两句话,院外传来了敲门声。
“卿卿,徐将军求见。”景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故意咬重了最后四个字,“平阳郡主。”
徐之洲又找来了?
惜若顿时慌了,躲在姜卿羽身后,一脸哀求,“皇嫂,告诉他我不在,我不在!我不要见徐之洲啊!”
那日观雨楼里,你可不是这样的。
姜卿羽失笑,看着惜若这般诚恳,轻叹一声,“想见惜若就去定北使馆找人,来我这里做什么?若是无事你便回吧,我要继续练武了。”
“你想要学武我可以教你啊。”景庭想到徐之洲那木着脸求人的模样,声音中不禁染了几分笑意,足尖一动,竟是直接越过了墙。
饶有兴致地盯着姜卿羽身后的惜若——
她把头埋在姜卿羽身后,装鸵鸟的样子和先前那嚣张跋扈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方才还让苏辞去接顾曼语,此刻又有时间来找她了?
姜卿羽眸子暗了暗,咬牙拒绝,“殿下日理万机,不劳你费心。”
“我与她当真没有半点干系。”景庭叹了口气,只能好言好语劝着,“你听我解释。”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皇嫂别听他胡扯!”惜若扯着姜卿羽袖子摇了摇,一脸义正言辞,却成功让景庭黑了脸。
对上他那陡然沉了下来的脸色,惜若莫名有些慌。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便怡怡然走到了院门口。
“解释,听他解释!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景庭手还没碰到门闩,惜若连忙出声,直接出去拉住了他的衣袖。
改口的速度之快,几乎让姜卿羽咋舌。
她何尝不知道,顾曼语入府是别有隐情。
可她就是不舒服。
若是能告诉她,景庭早就说了,又怎么会拖到现在?
“不必了,你说的未必是我想听的,今日之事……”姜卿羽袖中五指渐渐收拢,声音发涩,“既然已经发生,那我今日便不想见你,你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