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
“春兰,委屈你了。”姜卿羽仔细替春兰上着药,下手极轻,生怕弄疼了她。
春兰倒是大大咧咧地摆了摆手,反过来安慰她,“太子妃,奴婢没事的,哪里就有这么娇气了!”
这话一出口,姜卿羽心里越发愧疚了。
“以后若是再有不长眼的欺负你,你就直接打回去,打残了本宫替你兜着。”姜卿羽神色不虞,开口时也多了几分恼意。
“本宫身边的大丫鬟都是当妹妹养着的,凭什么受这些委屈!”
难得见着她斤斤计较的样子,春兰觉得新奇,不禁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一顿打换了个才貌双全的姐姐,奴婢这顿打挨得值了。”
只一句,便顿时让屋子里头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这里是欢声笑语,可隔壁却是另外一幅场景了。
徐之洲一脸复杂地看着面前的惜若,见她照顾自己仔细到近乎苛刻,一时也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无语。
若说是高兴吧,自然也是高兴的。
可她就连每次用药的分量都要用秤量过,徐之洲倒也觉得大可不必。
“郡主,其实不必这么精准。”徐之洲神色复杂,终于还是没忍住。
“不行,皇嫂说了,你伤的严重,饮食起居、用药等须得仔细才是。”惜若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这回倒是听话的很,谨遵医嘱,生怕用量不精准,害了他。
“……”徐之洲的眼神闪烁了两下,轻叹了一口气,可眼底却不自觉地染上了一层笑意,“那便有劳郡主。”
他躺在床上,侧眸看着惜若,突然就生出了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来。
或许,这个将军不做也罢。
“郡主,定北可有将职?”心里这么想着,他嘴上也就这么问出了口。
话一出口,惜若的手顿时抖了一下,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木头脸,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默默地将洒落的药材收拾干净,又重新称了一份,再次开口时,眸子显然暗了暗。
“前途不要了吗?”
徐之洲如今的成绩,全部都是他用血肉之躯打拼出来的!
可若是跟她去了定北,王军个个都是铁血铮铮的汉子,不认权势,只认军功。
没有军功,要么从底层爬起,要么背负着吃软饭的骂名。
前者她舍不得,后者她更舍不得。
她不能这么自私。
“若是没有将职也不要紧,我可以……”徐之洲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惜若陡然打断。
“你不可以!”她的声音显然有些激动。
“你花了七年才当上将军,得了重用,赤地一战,你中了十八刀,慕岩一战,你差点没回来……”
惜若一点点细数着他的战功,越说,心就越痛。
正是知道他这七年是怎样爬上来的,她先前才这么坚定地躲着他。
他们俩,中间隔了太多东西。
“原来郡主都知道。”徐之洲突然便笑了,一贯古井无波的脸上竟然生出了些微欢喜,耀眼的让惜若的话顿时停在了嘴边。
“郡主,对末将当真是情深义重。”
“谁、谁对你情根深种!”惜若心跳漏了一拍,甚至连开口时都没注意到自己的用词。
徐之洲心里欢喜,自然也没拆穿她。
左右,郡主喜欢他便好。
外头,姜卿羽端着药刚到门口,就正好看到惜若红着脸瞪他的一幕。
她看了看房间里头的两人,又看了看手里的药,突然觉得,有惜若在,徐之洲就算是少吃一顿也不要紧。
随手将药倒了,姜卿羽拉来一个医官吩咐了一句,便带着春兰离开了。
回了府,春兰直接把魏晓柔先前住过的房间都上了锁。
看她那记仇的样子,姜卿羽不禁失笑,总觉得春兰恨不得直接一把火烧了这些屋子!
只是碍于这是她的院子,才没下手。
“若是这么讨厌,不如拿把斧头去,把里头的东西都给劈碎,出出气?”姜卿羽神色揶揄,说着倒还真看了眼夏荷。
夏荷会意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剑,递了过去,可春兰却嗔怪地看了她们一眼,忿忿地跺了跺脚。
“说到底也是府里的东西,花的都是太子妃的钱,你不心疼,奴婢还心疼呢!”
“本宫倒是不心疼那些东西,能让你出口气也不错,只一条,砍的时候当心些,别伤了自己。”姜卿羽挑了挑眉,将剑递了过去。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去吧,那魏晓柔安分不了几日,还得过来住。”
说到这里,姜卿羽的心到底是忍不住抽痛了一瞬。
似乎先前夫君差点猝死之后,母妃对自己的态度总不像之前那般亲近了。
或许,她还在怨自己吧?
姜卿羽的眸色暗了暗,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而春兰夏荷两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在想什么,这般出神?”景庭有些贪恋的把头枕在她颈间,嗓音低沉,格外勾人。
“自从猎场回来之后,母妃的性子就变了不少,连玉瑾姑姑都离开了。”姜卿羽叹了口气,心绪复杂。
话一出口,景庭的眉不自觉地轻轻一皱,“玉瑾姑姑要离开?”
从小到大,玉瑾姑姑便是母妃最亲近的人。
她孑然一身,自小跟在母妃身边,在老家也没什么亲戚,怎么会突然说要离开?
“是啊,方才她亲口向我辞别,说是母妃也应允了,是有什么不对吗?”姜卿羽敏锐地注意到他语气的变化。
转了个身,迎上了他的目光。
“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罢了。”景庭摇了摇头,按下了心底的那一丝疑虑。
玉瑾姑姑的事可以之后再查,眼前可是有更刻不容缓的事情。
“你先别担心母妃了,如今朝臣已经接连弹劾了我三日。”景庭故作委屈地叹了口气,话一出口,姜卿羽便顿时紧张了起来。
“为何弹劾你,是因为先前猎场的事情,还是青玉阁又做了什么?”
“都不是。”景庭摇了摇头,再次开口时,眼底却多了一抹笑意,“皇室人丁稀薄,朝臣希望孤广开后院,雨露均沾,早得子嗣。”
话一出口,姜卿羽的脸顿时红了。
这男人,白日宣淫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