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维,星辰大陆,鎏灵森林。
“千尘兄,为兄就与你在此道别了。”看着前面布满荆棘的密林,余烬满脸愁容,他实在想不通为何好端端的,千尘非要入黄泉河进碧云涧,那里可是修士的禁忌之地。
“余兄,今日之事,兄长可别忘了告诉令师,我药王宗随时恭候甄宗主大驾。”说完步态优雅朝着荆棘丛走去。
当他说出要入黄泉河时,余烬和众符箓宗弟子皆是不信,一同走到荆棘林前,众人还以为会看到他悲壮的神情,却不想他神色平淡,破风飞扬的胜雪锦衣,乍一看仿若谪仙一般,可那稳健的步伐又不禁生出几分傲视天地的强势霸道来。
密林的正中间,冲天的篝火映射出两头巨大的荒兽骨影,二十几位不同前来打探消息的修士围坐一团。
“你们说药王宗真的会这么做吗?”一位身穿白色锦袍的少年,坐在篝火的最外面,手握一柄白玉萧,他的身后还站着几位蒙面的黑衣修士,一看就是大家族的子弟。
“我刚收到消息,药王宗宗主凌云又突破了,如今已是灵爵二阶!”少年的正对面坐着一位身穿玄色长袍的中年人,他声音浑厚有力,即是没有明显的宗派装束,也能感受到从他嗓子间挤压发出的不凡气度。
“药王宗和炼器宗的老宗主都该飞升成仙,却迟迟压制修为万万年不肯晋升,这次又突然要闭关,会不会待老宗主飞升之时,药王宗就会全宗出动。”有人大胆假设。
每个人似是在唠家常,却也是在交换情报,每得到一个重要的消息,身边派来的修士都会消失掉一个,为了确保消息的准确无误性,他们也尽量都不使用灵器传音。
“滋滋”冒油的烤肉声,也暂时拉近了彼此的关系,甚至有的在谈吐间就将一天打探下来的消息全盘托出。
五维,瀛川大陆,云英城城主府。本该早一日出发的队伍一拖再拖,因为城主霍万山突然“病了”。
主院,天狼进进出出多次,终于在第十次进入霍万山房间时,一向温吞的脾气瞬时被激起:“霍万山!你他妈到底是什么意思?我们又没有人逼你,毕竟他是你们霍家的独苗,可我凤鸣军绝不收孬种!”临阵退缩,放在战场,罪不可赦!
“我……我霍家不能没有他啊!”说着又趴在床上哭了起来,就在要离开的前一日,天狼和七煞来找霍万山谈话,意思就是如果找到离开的办法,他们是一定要带走霍逸飞的,因为他现在是凤鸣军的一员,必须担起护主的责任。
本来霍万山是同意,七煞在一旁多嘴说了那么一句,“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好嘛,霍万山两眼一抹黑直愣愣晕了过去,醒来后一会儿说自己脑袋疼,一会儿又道自己肚子疼,反正就是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为此,天狼来来回回解释了不下十多次,可霍万山依旧无病呻吟,以各种身体不适为由,试图想要阻止他们前去南启。
“父亲,孩儿想过了,与其平庸无为一辈子,不如轰轰烈烈活一场,孩儿愿往,求父亲成全。”这时,霍逸飞穿着一身玄色劲装跪在了霍万山的床前,挺拔的背脊好似不屈不挠的美人松。
忽然听到自家儿子的话,霍万山从一方玉枕上抬起了脸,悲痛道:“他们说……会死人的。”
“父亲,他们只是把最坏的假设告诉了你,孩儿不一定会死。”静候了半晌,霍万山才从床上坐了起来,“父亲答应你,你等一会儿。”说着起身走向了一盆海棠花前,随着花盆的转动,一道暗门“轰隆”被打开,他端起一盏灯,“你们跟我来。”
天狼招呼门外的七煞,陪着霍逸飞一同进入了暗室,暗室不大,里面只有几个木箱。
打开后却全部是灵气满盈的灵石,“这是我云英最后的灵气,都在这儿了。”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有这么多的灵石,不是已经枯竭了吗?
“这是灵山脉中最后的灵气,云英城的百姓已经适应了如今平淡如水的生活,既然你们想要闯,那便全部带走吧。”霍万山转过身将泪又咽了回去。
雏鹰迟早是要起飞翱翔的,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胆小懦弱就也让儿子跟着他一样过着平庸的生活。
“父亲,这些灵石对我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谢谢!”
“对了,还有这个。”霍万山又从衣袖里掏出三个丹药瓶来。
刚打开瓶子,里面的散发出的药香味让霍逸飞为之一震,居然是人品洗髓丹,原来他的父亲早早就备下了。
“路既然你选定了,那父亲就支持你,你教他们洗髓心法,我去吩咐下人给你们烧点热水。”说完霍万山像逃一般走出了暗室。
洗髓丹虽是人品,却也最适合从来没有修炼过的凤鸣军使用,南启强者环伺,路途遥远,在路上也可以边修炼边试炼,也不枉是个极好的修炼方法。
四维,酆都城
刚入夜,整个城都挂起两种不同的灯笼,分别为白笼黑字,和红笼金字。
“夫君,这就是干什么呀?”无忧提着叮当响的小篮子,篮子里是刚刚买好的“粉妆玉方”,要不是每次都限量购买,无忧非得守在蒸笼前不可。
“阴规上说,入夜后,不可入白家,应该就是挂白色灯笼的人家。”令他困惑的是,入夜的酆都竟比白天还要热闹。
“白色灯笼难道是因为刚刚死了人吗?这也不对啊!怎么可能死这么多人呢?”她点着数过去发现根本就数不过来,因为有更多的红白灯笼慢慢点亮。
“不管它了,我们到处逛逛。”两人在热闹非凡的街道上看到了许多白天都不曾见过的生面孔,也不甚在意,毕竟他们刚入这酆都城。
听落脚客栈的掌柜介绍,酆都城分三都,上中下。
刚入城的为下都,走过整条街的分界线,便是上都,当无忧问中都在哪儿时,掌柜高深莫测来了一句:中都白天不在,晚上现。
“夫君,你有没有觉得这条街好像变长了,这董大家的玉扇糕,分明挨着悦客酒家,可现在你瞧,隔了一家成衣店还有一家胭脂铺,太奇怪了。”
“宝贝,也许是你记错了呢?”他对这些并没有什么印象。
“那夫君你看我们的脚下。”左央经她这么一提醒,低头才发现他们踩在厚厚的纸币上,这一发现让他蹙起了星眉,当下便召出了风起。
让风起在前面开路,他才不要无忧踩在这种不祥的东西上。
遂即街道上便出现了新奇诡异的一幕,一男一女向前走着,有风把厚铺的黄白纸吹落两旁。
“夫君,他们说的鬼市在哪儿呀?”
“小姑娘,离鬼市开张还早着呢。”听到声音,两人一回头,原来是白日里为他们登记的醉老头儿,他此刻满面红光,腰直板正走路也是步步生风,唯一不变就是手里的葫芦酒瓶。
“原来是您老人家啊,我们正好还没吃晚饭,老人家能推荐一家吗?”
“我告诉你,吃东西你这丫头可算问对人了。老汉我最喜欢下都于家的馄饨,皮儿薄馅儿多,睡前来一碗最为惬意。还有上都一绝斋的红烧片儿鱼,肉质白嫩,红堂堂的烧汁配上白子米最为咸香,要说我最中意的,还得是中都,生意最为红火的特色茶糕,入口即化,仿佛喝了一口清香四溢的香茶般。”老汉边走边介绍自己最爱的美食。
两人看他兴致盎然,就开口邀请他一起吃饭,一致决定先去尝尝一绝斋的鱼。
路上,无忧不时能听到小孩儿的哭声,可怎么都听不清楚,她也看不到街上有任何阿飘经过。
“夫君,你能听到吗?”
“听到什么呀?宝贝”
“哭声,小孩子的哭声,有女孩儿还有男孩儿,最起码得有好几个不一样的哭声。”无忧缠着他的臂弯想要他静下心聆听。
可拔高的小贩声一浪高过一浪,根本就没办法听得到,走在前面的老者也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
难道是我听错了吗?无忧拿起小篮里的玉方咬了一口,“呜呜……”又来,无忧停下脚步,定在原处,她在判断声音到底是哪个方向传来的。
“宝贝,怎么不走了?”左央牵着她的手,陡然身后的人定在了原地,看她皱着秀眉一脸深究的神情,左央知道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果不其然,无忧突然转身朝着下都走去,“夫君,我真的听到哭声了”
“别急别急,你看!下都几乎全是白家,我们是不能进的,来到这里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否则,我们会被驱逐,记得吗?入夜后,酆都不归上都衙门管。”
“丫头,你不是要请我吃饭吗?怎么跑了?”老者急慌慌从身后追上来。
“没有跑,走走走,今晚你可以随便点。”左央揽着无忧转身向上都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