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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毁约(1 / 1)

陈景元与寇岭两个人,一个拖着死尸的头,另一个架着死尸的脚,出了巳龙山。

山口处,寇岭止住脚步,对陈景元拱手说道:“兄长,当兄弟的,只能送你到此处了。”

“兄弟,多谢了。”陈景元从草丛中推出一辆事先准备好的太平车。

寇岭望了一眼,开口说道:“原来兄长早有准备。”

“惭愧。”陈景元的脸微微一红。

寇岭帮着陈景元将死尸抬上太平车,开口说道:“兄长,保重。”

陈景元推着太平车,离开巳龙山,直奔望舒县城的方向而去,天蒙蒙亮的时候,来到了望舒县城,进城之后,直奔左耳朵胡同,来到第三号宅子前,摆稳太平车,拍打门环,片刻之后,宅子大门打开,从里面探出来一个小厮的脑袋,将陈景元上下打量一番,开口问道:“大早晨起来,你找谁?”

陈景元不语,一把扯下太平车上的油布,露出那具百夫长的尸体。

小厮一见,大骇,连滚带爬进了宅子,片刻之后,周宅的大门打开,昨日的那个妇人哭天嚎地冲了出来,一眼瞧见车上的尸体,登时“嗷”的一声,昏死过去。身边的小厮冲上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揉后背,好一阵折腾,那妇人才幽幽转醒,跪在地上,哭得昏天黑地。

陈景元立在一旁,静静地等着,等妇人将情绪发泄出来,这才凑上前去,陪个笑脸说道:“大娘子,安好。”

那妇人泪眼汪汪,望了陈景元一眼,开口说道:“你做什么?”

“大娘子,咱们昨日口头约定,我帮你寻回丈夫的尸体,你给我五两银子的报酬。”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妇人板起面孔,冷冷说道。

“你……”陈景元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

妇人说道:“我丈夫为国捐躯,死得其所,我要去卫所寻那千夫长,你随我去吗?”

“我去卫所做什么?”陈景元说道:“是你我之间定的契约,我与那千夫长有什么可说的。”

“你想要钱,便随我去卫所,找那千夫长,你沾我丈夫的光,赚五两银子也好,赚十两银子也好,是你的本事。我管不着。”妇人说道:“你跟我要钱,我为何要给你?我年纪轻轻,便死了丈夫,都不知找谁去说理。”

“大娘子,这便是你的不对了。”陈景元有些生气地说道。

两个小厮冲到陈景元的面前,好一阵推搡,嘴里说道:“你这个人,好不懂事,我家大娘子死了丈夫,伤心欲绝,你不出言安慰,也倒罢了,堵着门口要钱,便是有些过分了。”

“我明白了,尸体你们到手了,现在用不到我了。便翻脸不认账了。”陈景元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说谁翻脸不认账?”妇人冲上来,推搡陈景元,嘴里怒道:“你这个小泼皮,我看你一脸贼相,前者,你跟着我丈夫进山捉贼,死了那么多的人,你却毫发无伤地逃了出来。那座巳龙山,多少人进去,有去无回,你只身一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一具尸体搬出来,你说,你是不是与那寇岭暗中勾结?走走走,随我去县衙,让大老爷断一断你的案子。”

陈景元气得脸色煞白,指着妇人的鼻子,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两个小厮从院中取来一段麻绳,上前一步,就要捆陈景元。

陈景元见势不妙,转身便逃。自己的太平车也顾不得推。

逃了一阵,见那家的小厮没追来,陈景元这才放心,放缓脚步。心中愤怒到了极点,信步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叶攸安的家门前。

陈景元十分地沮丧,敲开叶家的大门,见到了叶攸安。

叶攸安一见陈景元,忍不住眉头紧皱,捂着鼻子问道:“你去做什么了,瞧这一身的污垢,你的身上,是什么气味,为何一股死人的尸臭。”

陈景元一屁股坐在地上,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将这几日的所作所为,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

叶攸安蹲在陈景元的身边,静静地听他把话说完,之后,叶攸安开口说道:“夫君,要我说,这件事,确确实实是你的不对。”

“我的不对?”陈景元一脸的惊愕,开口说道:“我与那妇人有言在先,我帮她寻回丈夫的尸体,她给我五两银子。到头来,她毁约了,你却埋怨我的不是?”

叶攸安的手轻轻搭在陈景元的箭头,柔声细语地说道:“夫君,这件事,于理,你没错,于情,就是你的错。”

“为何是我的错?”陈景元问道。

“人家的丈夫阵亡,你却趁火打劫,要人家五两银子。不是你的错,他家的小厮拽你去衙门,你为何要逃?若是真的理直气壮,你便去衙门与她理论便是。”叶攸安说道。

“我不是想办法赚钱,用八抬大轿迎娶你过门吗?”陈景元开口说道。

“夫君,你还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机智过人的陈景元吗?”叶攸安拉着陈景元的手,解劝道:“如你所说,那些人被寇岭杀了,尸体丢在山沟之中,你与那寇岭能说得上话,有办法替这些妇人讨回丈夫的尸体,这是积德行善的事情,你却偏偏要与人家收钱,你自己想想,你真的从人家的手中,接过这份钱,你变成了什么人?你再想想,若是你不要钱,无偿将这些人的尸体运回望舒县,让他们入土为安,你在这些死人的家属心中,又变成了什么?”

“变成什么?”陈景元问道。

“有求必应,菩萨在世。”叶攸安说道:“人这一辈子,有谁能遇到真正的菩萨。你想想,他们的家人死在了巳龙山,尸体运不回来,你有本事,帮他们运回尸体,你在这些人的心中,你就变成了救苦救难的菩萨。这些人,念及你的恩情,将来有一日,在大街上遇到我,知道我是你陈景元的老婆,他们爱屋及乌,会不会也对我表达他们的敬意呢?”

“安儿,你怎会有这般见识呢?”陈景元说道:“被你这么一说,倒是我浅薄了。”

“别被金钱蒙蔽了双眼。”叶攸安说道:“夫君,你可知道,怎么做,才能变成一个有钱人吗?”

“怎么做?”陈景元追问道。

“很简单,就四个字。”叶攸安淡淡地说道:“广结善缘。”

“广结善缘?”陈景元眉头紧锁,一时间没明白叶攸安的话是什么意思,忍不住开口说道:“安儿,你说话的口气,好似庙里的老和尚。”

叶攸安微微一笑,伸手替陈景元整理一下散乱的发髻,开口说道:“最深刻的道理,往往隐藏在最肤浅的话中。听我慢慢地给你解释。”

“愿闻其详。”陈景元说得一本正经。

“广结善缘,何为善缘?”叶攸安缓缓说道:“人与人相见便是缘分。你饿了,便要找厨子给你做饭,你病了,便要找郎中给你瞧病。这厨子手艺好,为人也和善,大家都爱照顾他的生意,这便是善缘。他的生意就会财源滚滚。这郎中瞧病的医术差,脾气还差劲,大家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找他瞧病,这便是恶缘。他的诊堂就会生意萧条。”

“你要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陈景元不住地点头。

“世间的事,真相隐藏在假象之中。你需要自己去观察,自己去琢磨,旁人不能过多的解释,因为,每个人的认知水平不同,多说无益。这就是佛家讲的‘不可说,一说就错’。道家讲得‘道可道,非常道’。”

“不愧是大家闺秀,这样深刻的大道理,你都明白,说得头头是道。”陈景元称赞道。

“哎……”叶攸安一声轻叹,一脸落寞地说道:“这都是我那个过世的老子,很久以前教给我的。”

“……”陈景元一脸的尴尬,默默无言。

叶攸安自觉失言,赶忙补救,伸手轻轻抚摸陈景元的脸颊,含情脉脉地说道:“景元,你啥时候把我迎娶过门?”

陈景元抓着她的小白手,开口说道:“我要给你一个体面的婚礼。再等我一段日子吧。”

叶攸安一伸手,从脑后取下一只金钗,送到陈景元的手中,嘴里说道:“这只金钗,丑得要命,我一直不喜欢戴,你帮我拿到当铺,换些银钱。”

“然后呢?”陈景元问道。

“然后,我想吃桂花糕,你帮我买半斤。”叶攸安说道。

陈景元接过金钗,站起身,重新将金钗插到叶攸安的脑后,对她说道:“多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夫君,大女恨嫁,怎么得了?”叶攸安似笑非笑地撒娇道。

“区区几两银子,难不倒我的。”陈景元拍在胸脯,夸下海口。

“我家夫君最有本事了。”叶攸安小鸟依人。

陈景元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两人分手之后,陈景元去了一趟澡堂子,泡了一个热水澡,洗去身上的晦气。之后,每日如故,呆在自家的药铺,打发时间。

这一日,从门外进了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婆婆,白发苍苍,衣着朴素,颤颤巍巍来到陈景元的面前。

陈景元陪个笑脸,开口问道:“婆婆,你要抓药吗?”

那婆婆将陈景元上下打量一番,毫无征兆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眼垂泪道:“后生,帮帮我这苦命的老婆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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