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在骗我们吧。”一个小伙开口说道:“你根本就没有当大官的外公。”
此言一出,众人又将目光投向笑如,看她如何回应。
笑如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今日,我请客,请你们吃肉末烧饼,喝胡辣汤。但是你不能去。”她用手指着那个质疑她的小伙,恶狠狠地说道。
众人一阵欢呼。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笑如,来到胡同临近的一间小吃店,笑如对着店老板说道:“掌柜的,今日,姑奶奶请客,每个人两个肉末烧饼,一碗胡辣汤。”
那店老板认识笑如,略带调侃地说道:“哟,这不是大补丁吗?咋的,发财了?跑到我这里,充大肚汉吗?”
笑如不愿跟店老板废话,从手腕上撸下一只银手镯,放在嘴里,咬下一大段银条,丢在店老板的面前。
店老板捡起银条,仔细端详了一阵,大喜,通开炉火,做烧饼,熬胡辣汤,忙得不亦乐乎。
待所有的人都吃着烧饼,喝着胡辣汤,嘴里说得都是夸奖笑如的话,笑如的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快感,她抬起头,瞧见那个被她孤立,站在不远处,不住咽口水的小伙,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毒。
笑如的心中,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众人吃完了烧饼,喝光了胡辣汤,心满意足,众星捧月一般护送着笑如回到腰果胡同。
笑如抬头望了望天,开口说道:“时辰不早了,我要回县衙门照顾我外公了。”
“笑如姐,我们舍不得你走。”
“笑如姐,明天你还回来吗?”众人的眼中写满了不舍。
“看情形吧。”笑如淡淡地说道:“若是外公允许,我会抽空再回来看你们的。”
“笑如姐,一定要回来看我们啊!”一个小伙一脸真诚地说道。
“我走了。”笑如说罢,迈步向外走。
刚走了几步,听见身后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这么大的千金小姐,出门竟然步行,连一辆像样的马车都没有,真是天大的笑话。”
笑如回头一瞧,只见那个被自己孤立,没吃到肉末烧饼,没喝到胡辣汤的小伙立在人群中,一脸不屑地说道。
“你说什么?”笑如怒道。
“我说,你这个富家小姐,连辆像样的马车都没有。”那个小伙一字一顿地说道:“该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吧。”
“说的也是,好像富家小姐出门都是坐马车的。”许多人随声附和。
“我……”笑如顿了顿,挺直腰杆,大声说道:“我当然有马车,只是今日没有坐。”
“为何没坐?”那个小伙咄咄逼人。
笑如说道:“我家的马车太大,需要四匹马来拉车,这座腰果胡同太窄了,马车根本进不了。”
“真的假的?”小伙一脸的不信。
“小子,明日,明日这个时候,你在胡同口等,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有钱人的马车。”笑如咄咄逼人的说道。
“好,明日我在这里等,我倒要见见世面,瞧一瞧连胡同都进不来的马车是什么样子。”小伙冷笑道。
笑如怒气冲冲地离开了腰果胡同。一边走,一边生闷气,她信步来到一家脚行的门前。问里面的活计:“伙计,我且问你,买一辆四匹马拉的车子,需要多少银两?”
那小伙计瞥了她一眼,随口说道:“这个不好说,要看四匹马的档次,木料的选择,一般的在十两银子左右,好一些的需要十五两银子。”
“这么贵?”笑如咂舌道:“若是租一日马车,多少钱?”
“一两银子。”伙计答道。
“如此甚好。”笑如点了点头,对伙计说道:“马车在何处,带我去瞧瞧。”
小伙计将笑如上下打量一番,见她头上的金钗,身上的衣服,十分的体面,于是带着她到了脚行的后院。空地处停着十来辆马车,马厩中拴着十多匹马。
笑如选了一辆上好的车轿,四匹清一色的白马,扭头问伙计:“这样的配置,租一日多少银子?”
伙计应道:“一两五银子。”
笑如从手腕上撸下那只完好的银镯子,递给伙计,伙计接过,掂了掂分量,将笑如带到前台,给她开了票据,告诉她,明天一早,可以凭着票据,来脚行提车。
笑如甚是满意。当夜无话,第二日清晨,笑如早早地溜出了陈记药铺,不知所踪。
陈景元这一次没有跟踪,花一村凑到他的身边笑吟吟地问道:“不再怀疑这个小妮子的身份了?”
陈景元摇了摇头,开口说道:“这个小妮子应该不是叶不念派来的奸细。”
“为何这般肯定?”花一村问道。
“这个小妮子只是一个爱慕虚荣,喜欢攀比的普通丫头。”陈景元说道:“量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我倒觉得,这个小妮子不是一个省油灯。”花一村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上午无事,到了傍晚时分,两个官差模样的中年人走进了陈记药铺,开口便问:“这里有没有一个瞎子?”
陈景元迎了上去,陪个笑脸问道:“官爷,有何贵干?”
“是这么一回事。”其中一个官差说道:“下午,县城里出了一桩案子,有个小姑娘,名叫笑如,从脚行租了一辆马车,因为这个姑娘的过失,那个马惊了,踩死了一个六十岁的老妇与她六岁的小孙女。现在,这个笑如被关进了县衙大牢,听候发落。苦主那边放出话来,若是没有二百两银子的赔偿,一定要这个笑如抵命。这个小姑娘说,她的外公是是陈记药铺的大股东,有的是钱,能帮她凑成二百两银子的赎金。”
“什么?”陈景元一听,额头的冷汗登时冒了出来。
刘瞎子听闻此言,拄着竹竿从后堂走了出来,来到两位官差的近前,深施一礼,开口说道:“二位官爷,有礼。”
两位官差见他是个盲人,言语间十分的谦卑,便拱拱手问道:“你便是那个笑如的外公?”
刘瞎子干笑两声,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顿了顿,开口说道:“两位官差,草民在后堂没听真切。方才您说,苦主那边放出话来,若是没有二百两银子的赔偿,一定要笑如抵命。是这样吗?我没听错吧?”
“是这样的,对方就是这样说的。”其中一位官差应道。
“这……”刘瞎子眉头紧锁,沉吟片刻说道:“按照常理,笑如的马惊了,伤了老妇与幼女的性命,对方应该要求官府严惩凶手才对,哪有当天便要求赔钱的道理?”
两名官差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其中一名官差说道:“跟我们走吧,到了县衙,你就一切都明白了。”
“哦,哦!”刘瞎子整理一下衣衫,跟着两个官差便往外走。陈景元立在一旁,寻思一阵,从柜台的抽屉里取了些散碎银子,揣入怀中。奔到刘瞎子的身边,对他说道:“前辈眼神不好,还是我陪你走一趟吧。”
刘瞎子道一声谢:“多谢贵人。”
四个人奔着县衙的方向而去。半路上,陈景元取出银子,每一个官差的手里塞了两块,陪个笑脸说道:“二位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您二位给我们说一说吧,也好让我们心里有数,不然的话,两眼一抹黑,到了县衙,光等着吃亏了。”
两位官差掂了掂手中银子的分量,还算满意,将银子揣入怀中,其中一个官差说道:“听我一言,这个孩子千万不能惯着。大户人家的孩子从小锦衣玉食,富贵惯了,银子的危害伤不了他们。小家小户的孩子就不一样了,特别是那种穷人乍富的门庭,刚刚有点了钱,恨不得天底下的人,都知道他有了几个钱,这样的家庭,最是要命,养出的孩子,没个人样。”
“……”刘瞎子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应声。
那个官差接着说道:“那个笑如在脚行租了一辆马车,到腰果胡同去显摆。还带上两个跟她要好的玩伴,坐到马车上,在大街上兜风。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去了南街道口。”
“南街道口怎么了?”刘瞎子追问道。
“南街道口怎么了?你是不是本地人?”官差诧异道。
“我是瞎子。”刘瞎子一脸的坦然。
“……”官差一时无语。
另一个官差说道:“南街道口那里有个瓷王。名叫陆老太。这个陆老太养了五个儿子,没一个孝顺,陆老太晚年没有保障,天天领着她三儿子家的孙女,在道口碰瓷。一般的穷人,她根本不理会,她只找有钱人,只要有马车从南街道口路口,这老太太数马车的马匹数量,四匹马以上的马车,她就领着小孙女过去,往马路中间一躺,拦住马车的去路。一般情况下,马车里的人会自认倒霉,随便给她几百文钱,或者一点散碎银子,打发她走。结果,这个天杀的瓷王今日遇到了终结她性命的刽子手。那个笑如的马车经过南街道口,陆老太便躺在街道中间,不让马车过去。赶车的车夫为笑如怎么办。要不要给钱?笑如说,给个屁。
她坐在马车上招呼那个陆老太让路。
陆老太自然是不让。于是,两个人开始对骂,一个坐在车上,一个躺在地上,据说足足骂了一炷香的功夫。”
“后来,谁赢了?”陈景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