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十三校,走了陈豨和侯敞,其余的人都表示愿意把自己在襄阳城中偷偷养着的女人送回关中去。
也同意董翳说的,如果半路上有人逃跑,就地斩死。
因为逃跑,就意味着这个女人真的是细作。
韩信听说后,稍显意外,但也只是停顿了一下自己喝茶的动作,便已经不再理会,继续看自己的书去了。
董翳有些恼怒,但不敢在韩信面前发怒,他偷瞄了一眼韩信看的书。
蓝色的线装书侧边,迎着古拙大气的字体“兵法十三章”。
他压着气儿:“大帅,您难道没听到属下说的吗?”
“去就去了,锋字营的兵马本身就不在这里。”韩谈的眼睛都没有从书本上移开。
他接着说道:“陈豨拼死拼活,才成为了锋字营校尉,而锋字营那边的兵马,本就是最能打的。
结果现在跟着我们来这边做了光杆将军。
手底下也不能重新操练拉车起来这样一支强军,他当然想要找借口退出。
我今日所言,也不过是给他们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退出吧了。”
“可是大帅,这些人都是我们一手培养起来的啊!”
董翳气的磨牙。
“锋字营的兵马现在在英布统帅,我们也不算亏了。”
韩信把“兵法十三章”合了起来,放在一边上,用手敲了一下:“这套书,是锦衣卫发现的。
起因是河东安邑那边,有盗墓贼挖开了一个古代的大墓。
这墓主人身前是魏国的一位公子。
这墓葬里边,正好有孙武的兵书珍藏。
竹简还完好,上边的字迹也清晰可见。
兵部瞧瞧把兵书弄到了手。
现在我大秦,有这本书的人,兵部的尚书蒙恬、侍郎白起、主事冯唐。
长城军统帅王离。
最后一个人,就是本将。
其余的人还没资格看到这本书。”
听着韩信这番话,董翳的怒气一下子就散去了一大半。
这是第一批次得到皇帝认可的人。
让董翳自己也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只是,一想到方才发生的事情,董翳方才去了的大半怒气,一下又呼朋唤友的占据了他的内心。
“将军就甘心吗?”
韩信笑了笑:“有什么不甘心的?朝廷派遣过来接任杨老将军职务的人是东陵侯召平。
这个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兄弟们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日子。
想要女人,可以去教坊司。
但是记住,不能重复找同一个女人。
完事了,就要回到下榻的地方。
该用的化名,都记好了,出岔子了,该责罚的时候,本将绝不会因为是同生共死过的兄弟,就觉得下不去手。”
韩信端着茶盅,看着翻滚的热气糊了眼,传来一股炙热的气息。
“啊——”
韩信露出陶醉的神色来,他挥了挥手,让盛怒中的董翳跪坐在自己侧边。
董翳无奈,只能帮着韩信倒茶。
韩信开口说话,声音里透露着怀念和难过:“我以前过过的苦日子,很多人连想象一下的都不可能想的出来。
我现在已经在诸侯中显贵。
放眼天下敌国中,无论是谁,听闻我韩信之名,无不闻风散胆。
这一切的荣耀,都是陛下赐予的。
这一点,我无时无刻不铭记于心中。”
他端起茶盅来,咧嘴笑了起来,眼神居然透露着赤子一般的清澈透亮:
“人嘛!有时候总会把简单地问题,想的太复杂了。”
吸了一口茶汁,韩信笑着把兵法十三章往前推了推:“这东西对我来说,没多大用处。
如果孙武还活着,我可以和他以兵锋论道。”
董翳想看,又不敢去碰书本,听到韩信说“兵锋论道”的时候,他苦涩的笑了一声:
“大帅,您还是不要和别人论兵法了。
对外征战,这些人比不过你。
纸上谈兵,这些人也说不过你。
你这是在给自己树敌啊!”
“兵法争论,关乎于士兵活生生的性命。”韩信脸上露出不可改变的神色来:
“如果兵法论道,轻而易举就苟同他人的看法,那不就变成了人云亦云之辈?”
他很认真的和董翳说道:“你看过村子里狗叫的场面吧?”
“呵……说狗叫作甚?大帅想吃狗肉火锅了不成?”
董翳没领会到韩信的意思。
韩信摇头,然后又解释说:“村里有一只狗叫了,其他的狗也跟着叫了。
但是,其他的狗并不知道为什么而发出叫声,只是因为有一只狗叫出了声。
所以,他们也跟着叫出同样的声音。”
“如果我们用兵之人,也是如此的话,那就只会招致败亡。”
“所以,在何人论说兵势的时候,我是宁愿得罪人,也会把别人用兵的问题指出来。
至于他们是否接受,那是他们自己的品质问题。
而能不能进步,这就是他们自己的能力问题。”
董翳很受感动,可是心中也为韩信担忧。
能和韩信坐在一起论道兵势的人,都是帝国的上将军。
都混到了这种级别了,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用兵的心得体会。
谁还会听你的?
可是,这样的话,他也不止一次的劝说过韩信。
难受的地方在于,韩信并不听……
“我心如烈日,悬挂于天穹上,给人间带来温暖光芒的同时,还有炎热的炙烤。
只有真正聪慧的人,才能平静的接受这一切。”
韩信放下茶盅,重新烧起来了茶水。
内心挣扎许久的董翳,也终于是忍不住翻看起来了兵法十三章。
这是世人梦寐以求的绝世兵书。
韩信看不上眼,那是自然有道理的。
可董翳喜欢啊!
襄阳城北归咸阳的官道上。
陈豨和侯敞二将领着百人的侍卫,直追杨端和而去。
“此去咸阳,陈兄还是尽量争取归于英布将军麾下吧!”
侯敞放满了战马的速度。
陈豨摇头道:“上将军英布和大帅素来交好,我今日脱离大帅,日后恐为英将军不容。
而今我倒是有一条升官发财的好路,倒是不知侯老弟,你可有心思呢?”
侯敞一听,顿时动容道:“我今困顿与此,若是有升官发财之路,怎能不求?”
“老弟附耳过来,此话不可让别人知晓了。”陈豨兴奋地说道。
侯敞也附耳过去,两人悄悄地耳语了几句。
侯敞顿时兴奋地喊出声来:“若得如此,此份恩情,我侯敞此生不忘!”
ps:何不猜一猜陈豨说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