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未至,声音便已经传了过来。
焦急的宛若是热锅上蚂蚁般的夏说,猛然站起身来,大惊失色地的要往房门外跑了去,可却又猛然止步,咬咬牙,满脸挣扎之色的站在原地,等着陈胜快步走进来。
夏说觉得,这不是风度,而是底线。
没有人把赵国当做一回事。
可是,自己身为赵国的丞相,代表的就是赵国,他需要自己把自己当做一回事!
这种个感觉,就像是别人不把你当做一回事,但是自己却一定要把自己当做一回事儿的心里一样。
陈胜三两步冲了进来,看着站在原地等着自己的夏说,颇为焦急的问道:
“你什么风声都没听到?”
“什么风声?”夏说松了一口气:“方才在屋子中,听到兄长如此失态的喊叫,我还以为是楚军北上呢。”
陈胜苦笑道:“若是楚军北上,那还算是好的呢,你怎么就在屋子里,也不出去走走呢?”
夏说摇头道:“兄长还是先说说怎么了吧?”
“你可知……”陈胜话到嘴边上,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司马卬和赵岐两人,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已经带着大量的粮秣和冬衣,离开厝县城,连夜前往你赵国去了啊!”
“啊?”听到这话以后,夏说瞬间变色,一连说了五个“这”“这”“这”“这”“这”后,却也依旧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胜转身坐了下来,烦闷地说道:“昨天晚上我就觉得不对劲,这两个人为什么走到房门外边后,却又那样发怒离去,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了。”
夏说喟叹一声,转身也坐了下来:“兄长,这是皇帝的意思吧?”
陈胜瞪了一眼夏说:“你还好意思说?皇帝陛下召见你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狮子大开口啊?你就说点正常的数目不行吗?”
“我猜测,昨天晚上我们喝醉了以后,肯定是有人向着陛下进谗言了。”
夏说面色酱紫,尴尬又无奈:“可……我也没有想过啊,我那个时候,只是觉得皇帝陛下不可能一下给的,所以故意往大了说。
这不是等着和陛下讨价还价吗?”
“你呀你!”陈胜气得跺脚,“这一次让司马卬和赵岐两人回去以后,赵国哪里还有你的立足之地?”
“不至于!不至于!”夏说连忙摆手:“虽然说这件事情,我做的不好,但是至少粮秣和冬衣,是确确实实能够到达赵国。
只要粮秣过去了,不管是谁运送过去的,都是对我赵国有利的。”
“都到了现在,你还在这里装糊涂?”陈胜瞪眼,正要发怒的时候,忽而笑出了声:“也罢,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为什么我说你在赵国无有立足之地了。
到时候,你就听为兄一言,在我大秦为官如何?”
夏说听着陈胜这话,自信满满地说道:“说笑了,大哥说笑了!”
“你不相信我说的?”陈胜一脸受伤的表情。
他站起身来:“罢了,你自己先不要着急回到赵国去,等一等,大雪马上就要融化了,最多也就是三五日时间,赵国那边自然就会有消息传过来。”
夏说听着陈胜如此说,表情也陡然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兄长莫不是听到了什么别的说法?”
“我……”陈胜欲言又止。
夏说立刻会意,挥手示意让一边上侍奉着端茶倒水的仆从推出去。
陈胜这才低声道:“我只是隐约听到一些风声,朝廷这边因为我和你走得太近,所以才把我撤了回去,继续做锦衣卫副都指挥使的。
你自己想想看,我都已经被撤了,你这边,我大秦难道会没有什么应对之策么?”
“兄长的意思,我明白了。”夏说沉默了一会儿,“兄长倒台了,也就意味着,我在赵国的丞相之位,也会变得岌岌可危。”
“唉……”
陈胜摇头道:“而且,据我所知,锦衣卫里边,似乎想要扶持一位新人,只是这新人究竟会是谁,我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
夏说惊愕的看了一眼陈胜:“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陛下留下了诏令,等到他走了以后,才会让上将军英布宣布,擢升谁人,这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懂么?”
陈胜无奈的摇着头:“陛下能以此官职授予我,完全就是看了都指挥使李由的薄面。
但是,陛下此举,明摆着在告诉都指挥使李由。
他们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但是有些事情,李由可以插手其中,甚至干预。
可是,有的事情,李由也不能过于干预。”
夏说喟叹了一声:“权力!属于帝王的权力,不允许任何人窥视。”
“李由如果真的做得过火了,李氏一族的衰败,可能就会从他开始。”
陈胜摇头:“不会,就算真的要衰败,那也是数代人之后,李斯现在变成了我大秦的异姓诸侯王,李由便是蔡国太子。
再加上他又是和陛下一张大的人……”
“你或许不知道,李由还有一个弟弟,叫做李弃,早死。但是,这个人与陛下的关系最为莫逆,乃是李氏家族中,和陛下关系最好不过的人。
没有之一!
有什么时候,甚至超过了李由。”
“可惜啊!”
陈胜叹息一声:“殒没了。”
夏说端起温热的茶水来,抿了一口后,却觉得这浓茶也无什么滋味,他就问道:“兄长未来有什么打算?”
“未来的打算?”陈胜迟疑了一会儿,给夏说看在眼中的感觉,就像是陈胜在这一瞬间,想到了许多种未来的打算一样。
“如果在厝县这边的差事办不好的话,恐怕就真的要回咸阳去养老了……不过,那也算是我最好的归宿了,不是么?”
夏说手掌按在木桌上,似乎想要站起身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又忍住了。
“我先回去泡个澡,昨天晚上的酒……不仅让我头疼欲裂,现在也让我心痛万分!”
陈胜站起身来,看着夏说道:“我本来还指望你在朝堂上翻身的,结果……他们选了别的人,终究是皇帝更加棋高一招啊!”
看着陈胜离去的背影,夏说心中一阵难受,这应该是因为自己……才在朝堂的角逐中落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