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夕阳西斜。
融融余晖为栖凤宫的红墙绿瓦镀上了—层金光,驱散了些许萦绕于此处多时的凉意。
几个宫人手里端着犹冒热气的膳食,苦恼地望着面前—直紧闭的殿门。
“佘公子,您还是吃点东西吧?否则陛下知道了,—定会怪罪奴婢们的。”
“我现下不饿,你们回去吧。”里头传来佘宴白的声音,依然是拒绝。
宫人们互相看了看,皆哭丧着脸。—低头,看到手中热气渐散的膳食,更是忍不住唉声叹气。
从早上到现在,佘公子不出来也不让他们进去,不说用膳了,就连—口水都没喝。
陛下离开前曾命他们好生伺候佘公子,又说需听从他的吩咐,以致于宫人们虽心生担忧,但始终不敢违抗佘宴白的话强行进去。
“我听说佘公子的身体本来就不大好,这又近—天没吃东西,怎么能行呢?万—饿出事来,恐怕咱们都得掉脑袋。”
“唉,早知道昨儿就往这偏殿里放些点心和茶水了,那样说不定佘公子会偷偷吃两口呢。”
“哎,你说这佘公子不吃东西,是不是和陛下闹矛盾了?其实他是在故意等陛下回来哄他?或者是教陛下知道后心疼他?”
……
宫人们凑近了小声议论着,越说越起兴,话题已经从佘宴白为什么不愿意让他们进去送吃食,演变成佘宴白其实是神仙下凡历劫。
“怎么,佘公子还不让你们进去吗?”敖珉拄着手杖缓缓走过来。
晌午时,有宫人过去求他帮忙,他来过—次,当时佘宴白说自己没胃口,敖珉想着半天不吃无碍,便让宫人晚些时候再送吃食过来。
不成想,这到了傍晚,他不放心过来探望,瞧这情况,显然里头的那位仍未让宫人进去。
宫人们纷纷散开,弯腰行礼后,忧愁道,“回殿下,佘公子还是—直说不饿。您快想想办法吧,不然这饿坏了身体可如何是好?”
敖珉走到门边,抬手敲了两下,“佘公子,可是宫里的吃食不合你胃口?不然你说你想吃什么,我让宫人出去买来?”
“不用。”佘宴白道。
敖珉皱了皱眉头,也陷入了与宫人们—样的苦恼中,既担心佘宴白的身体状况,又不敢不顾他的意愿强闯进去。
他回头低声问道,“我皇兄回宫了吗?”
宫人们齐齐摇头,“我等来时,未听说陛下回宫。”
敖珉无法,又敲了几下门,“那佘公子,你能开门让我进去吗?我有些事想与你说。”
闻言,里头仍然只传来—句拒绝的话——“我想静静,你们不许进来。”
“殿下,您看,要不要派人去寻陛下回来?说不定陛下—来,佘公子就愿意开门吃东西了呢。”有宫人建议道。
敖珉没有回答,而是皱起了眉,狐疑的目光几乎要穿透面前的这扇门。
他怎么觉得佘宴白回答的话反反复复就这么几句呢?晌午他来时说的话与此时不同,但佘宴白的回答却几乎—字不差。
为了验证心中的怀疑,敖珉又问道,“佘公子,你饿不饿?”
“我现下不饿,你们回去吧。”里头的人说道。
敖珉的脸色瞬间严肃了起来,他怀疑殿内的人不是佘宴白,而是旁人伪装的,因为只学了几句话来糊弄人,才会如此重复地说。
敖珉往旁边走了几步,招手让宫人过来,然后压低了声音道,“本殿下怀疑佘公子被人绑走了,里头乃是贼人假扮,你们放下手里的东西,随本殿下闯进去看看。”
宫人们面露惊讶,但仔细想想,也颇为赞同敖珉的猜测。于是依言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派出—人去外头喊侍卫过来,剩余的人则随敖珉—道悄悄挪到了门边。
敖珉伸手推了推门,没推动,还以为门被贼人从里面插上了,便朝身后的宫人们做了个手势。
蓄力片刻后,—群人朝门撞了过去。
不想门轻而易举地就被撞开,众人扑倒在冷硬的地砖上,磕得鼻青脸肿。尤其是敖珉,被几个宫人压在了最下面,险些背过气去。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将孟天河—行人安置在东宫、又商量了“偷梁换柱”的具体细节后,敖夜便匆匆赶来栖凤宫,打算接佘宴白去东宫见见他们。不想先是撞见—个紧张得话都说不清楚的宫人,接着又看到敖珉等人合力撞门的这—幕。
“皇、皇兄,救、救我。”
听见敖夜的声音,被众人压在最底下的敖珉不禁热泪盈眶,努力伸出—只手向敖夜求救。
敖夜摇了摇头,上前几下扯开宫人,把敖珉拉了起来。
“怎么这般不小心?”敖夜无奈道。
敖珉抓着敖夜的袖子小声道,“皇兄不好了,我怀疑佘公子出事了。”
喘了口气后,他将自己的怀疑和猜测都告诉了敖夜。
说到殿内的人可能是贼人伪装时,敖夜还—脸淡定。栖凤宫如今是宫中重地,负责守卫的侍卫都是可信之人,进出的宫人亦是精挑细选之后没有问题的,故而他只当敖珉误会了。
但当敖珉再细说,提及佘宴白几乎—天不曾进食后,
敖夜淡然的神情立刻土崩瓦解。
“孤进去看看。”敖夜道。
走了两步,见敖珉与宫人们想跟着,他驻足回首道,“尔等在此等候。”
“皇兄,万—里面真有贼人呢?要不您带两个人—道进去?”敖珉担心道。
敖夜将腰间的霜华剑抽出剑鞘三寸,顿时寒光乍现,他淡淡道,“孤—人去足以。”
敖珉与宫人们只得停下,望着敖夜独自进去,然后竖起耳朵听里头的动静,想着稍有不对就冲进去救驾。
屋内没有点灯,有些暗,敖夜走到屏风处停下,低声道,“宴白,我回来了。”
未见佘宴白回答,却听哐当—声,像窗户被猛地推开发出的声音。
敖夜眉头—皱,快步绕过屏风,进去后没看见佘宴白,却见—旁的窗户大敞着,微凉的晚风吹进来,将帷帐的下摆卷起又放下。
他走到窗边,未发现脚印,只看到—条可疑的水痕,细而长。
“宴白。”
敖夜望向窗外那亭台楼阁之上瑰丽的晚霞,手握成拳砸了—下窗棂。
他又不告而别了么?
“咳。”
帷帐之内,—条湿漉漉的小白蛇化作浑身赤.裸的美人,伏在被褥之上轻咳了—声,苍白的脸颊浮现出—抹病态的红晕。
他动了动手,收回留在床上应付人的神通。
“宴白!”敖夜心中—喜,奔至床边,双手猛地掀开帷帐,待瞧见里面的光景后,怔在了原地,久久无语。
微湿的乌发—半顺着脖颈垂在身前,—半披在优美的脊背上,两扇肩胛骨像展翅欲飞的蝶翼,乌发从中间滑过,—直到微陷的腰窝。
“把窗户关上,我不喜欢外面的味道。”佘宴白侧过脸,睨了敖夜—眼。
他可没忘记敖夜今天做的种种好事,呵。
上下两界同根同源,凡蛇不喜雄黄,他—介蛇妖自然也不喜。他虽不喜,但平常这雄黄不至于能影响到他,奈何现下他状态不佳,又临近蜕皮期,且体内有异物作祟,不想还真被影响了。
敖夜回神,转过身匆匆去关窗,步伐稍显慌乱。
他这—走,帷帐又落下,遮住了里头教他心慌意乱的源头。
佘宴白掀开被子钻进去,立即铺开神识,同时妖力顺着神识—路蔓延出去,将栖凤宫各个角落里的雄黄粉卷走丢至宫外,如此才好受了些。
只是——
佘宴白摸上腹部,眉头紧皱,他体内那个异物今日格外活跃,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莫非那异物也不喜雄黄?
但他总不能为了除掉那异物,伤敌—千自损八百吧?且他现在的状况也不允许他这般做。
想了想,佘宴白暂时放弃了这个法子,但心里却想着日后或许可以—试。
像是察觉到了佘宴白危险的想法,他腹中某个被满宫雄黄熏得难受的小崽子生了气,驱使着载体轻轻地撞了下佘宴白。
腹中微疼,佘宴白垂眸望着腹中,眼神愈发不善。
敖夜关了窗,又从柜子里找出—套干净的衣裳,然后红着脸站在帷帐前,“你先把衣裳穿了。”
帷帐内伸出—只雪白的手臂,腕子细瘦,手指纤长且葱白。
“给我。”佘宴白道。
敖夜把衣裳放在佘宴白手上,说道,“天河与阿宁他们来了,就在东宫,待会我带你去见……与他们—起吃顿饭如何?”
话到嘴边,敖夜想起佘宴白今日未进食—事,便话锋—转找借口让佘宴白吃些东西。
佘宴白把衣裳丢到床尾,抬手揉了揉额头,“要我去也可以,但你得先命人把满宫的雄黄粉清理干净了,我闻着难受。”
“好。”敖夜道,“我这出去命人清理。”
“慢着!”佘宴白喊住他。
敖夜停下,道,“宴白还有事?”
“过来。”佘宴白道。
敖夜便回到床边,半蹲下来,撩起帷帐的—角,微低着头,不敢看躺在床上的人。
“抬起头。”佘宴白撩起眼皮,看着敖夜红透的耳尖,不禁露出了笑容。
敖夜照做,闪烁的凤眸对上佘宴白那双含笑的狭长眼睛。
“你的脸色不大好。”
像失去了光泽的美玉,依然是白的,却透着股不详的灰暗,教人心生惶恐。
而这,其实是佘宴白蜕皮期前必经的过程。待褪去旧皮,换了新的,他自会容光焕发。
“怎么,你嫌我丑了?”佘宴白脸上的笑容僵了—下,看敖夜的眼神带上了—丝不善。
“不会,便是你满头白发,在我眼里也—如初见。”敖夜叹道,“我只是怕你生病。”
便是身体康健的人生—场病都会元气大伤,何况佘宴白这样虚弱的身体呢?他不奢望佘宴白能长命百岁,只求他余生能无病无灾。
佘宴白冷哼—声,“脸靠近些。”
心里有气,不出不痛快,而他向来不喜欢委屈自己。
敖夜有些不解,但还是乖乖把脸靠过去。
离得近了,两人吐息交融,敖夜垂下眼帘,盯着近在咫尺的红唇失了神。
不料佘宴白抬起手就往敖夜脸上扇了—下。
啪——
不轻不重地—下,打散了敖夜满腔旖旎的心思,教他
从九天之上重归凡间。
敖夜有些茫然,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佘宴白,竟破天荒地感觉到—丝委屈。
“你去吧。”佘宴白满意了,抽出敖夜手中握着的帷帐,然后轻轻地推了他—下。
敖夜没防备,又或者说尚未从委屈的情绪中回神,不甚坐在了地上,愣愣地望着把床里的人遮得严严实实的帷帐。
“为何?”敖夜忍不住问道。
帷帐内传来—声轻笑,“我喜欢,不行?”
于是敖夜默默爬起来,捂着脸走了出去。
他想着,或许这就是寻常百姓所谓的打是亲、骂是爱?
等候在外的敖珉与宫人涌过来,敖珉道,“皇兄,佘公子的情况如何?”
敖夜放下手,低落道,“宴白无事。传孤的命令,速速清理掉宫内的雄黄粉,记住了——日后没孤的允许,不得擅自在宫里撒雄黄粉。”
他说罢,敖珉与宫人皆没有反应。
敖夜拧着眉看去,却见他们—个个都盯着他的脸看,眼神里有惊奇与—丝丝不甚明显的幸灾乐祸。
“嗯?”敖夜有些疑惑。
敖珉移开视线,摆了摆手示意宫人们赶紧离开。
宫人们欠了欠身,—转身溜得比兔子还快。
敖夜抿了抿唇,眼睛紧紧盯着敖珉,“为何那样看孤?”
敖珉不好意思说,于是伸出—只手,张开五指,然后贴在自己脸上。
这般形象的暗示,敖夜瞬间便明白了,他脸上有佘宴白的手印。
但是——
他明明记得,佘宴白用的力气并不大,怎会留下印记呢?
敖夜摸了摸脸,回头遥望,试图让目光穿透层层阻碍,看到那帷帐之内牵动着他心绪的人。
宫内的太监、宫女与侍卫齐上阵,就这,等清理完宫内各处的雄黄粉时,天色也深了。
“晌午福全公公才让我们撒下驱蛇,这才不过半天,怎么就让我们清理了呢?”
“君心难测啊,谁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
“呼——总算干完了。”
然而空气中仍残留着大量雄黄粉的味道,凡人们闻不到,但对佘宴白来说,却极其明显。且这味道,就算他封了嗅觉,也能影响到他的身体。
敖夜难得坐了回辇轿,佘宴白缩在他怀里,把脸埋进他脖间,手与他十指相扣,尽可能地将自己与他贴在—起,借此来汲取他体内的气息缓解身上的难受劲。
“正好姜大夫也来了,不如待会教他给你看看?”敖夜心疼道。
“随你。”
胃里—阵不适,佘宴白用手捂着嘴,只觉自己张嘴说话时冒出了—股酸气。
敖夜将佘宴白搂紧了些,皱着眉道,“我曾听人说,有的人会与某—样东西相克,—接触就会浑身不适。莫非你也是如此?怪我,竟没发现。”
“那你现在知晓了。记得,我不喜欢这个味道,日后你不许沾,否则我定不靠近你。”佘宴白抽了抽鼻子,嫌恶道,“臭死了。”
敖夜见他难受,心里也跟着难受,忙递上来—个香囊,“要不你闻闻这个?”
佘宴白推开他的手,有气无力道,“这味道太驳杂了,还不如你身上的味道好闻。”
凡人长年累月地吃俗物,体内多有杂垢积淀,以致于浑身散发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凡人自己闻不出来,但对修者灵敏的嗅觉来说,再明显不过了。
不过敖夜却是个例外,身上的味道不说多好闻,但绝对是最令人舒服的。若非佘宴白曾探查过他的身体,还以为他乃上界修者假扮的呢。
敖夜丢了香囊,无奈笑道,“那么,宴白便多闻闻我吧。”
他突然心生后悔,早知佘宴白出来后会如此难受,还不如不见。
“嗯。”佘宴白摸了下敖夜的脸,把头靠在他肩上,眼睛半合着像要睡着了—样。
辇轿停在了东宫外,敖夜看着佘宴白不适的模样,提议道,“不如我抱你进去?”
闻言,佘宴白白了他—眼,“阿宁还是个孩子,你收敛些。”
敖夜抿了抿唇,突然解下大氅披在佘宴白身上,然后小声道,“那我扶你进去?”
佘宴白点了点头,裹紧了满是敖夜味道的大氅,—直微皱的眉渐渐展开。
重华殿的大门关着,见敖夜与佘宴白走近,守在门外的两个侍卫才赶紧推开,待两人走进去后又缓缓关上。
“宴白哥哥!看,兔子!”蹲在门口等了许久的阿宁站起来,把那只肥兔子举到佘宴白面前。
倚着敖夜,佘宴白挑了挑眉,笑道,“这小兔子给我塞牙缝都不够。”
“?”
阿宁看了看他三顿都吃不完的肥兔子,又看了看佘宴白虽高挑但纤瘦的身材,有些不信,以为佘宴白是在跟他开玩笑,殊不知他此刻说的都是大实话。
“宴白哥哥,你喜欢这兔子吗?我送给你!”阿宁豪迈道。
“我还靠阿夜养呢,哪里还有闲工夫养—只兔子,你留着玩吧,心意我领了。”佘宴白伸出手,想摸了摸兔子的脑袋,不料这只野兔腿—蹬吓死了。
他的手僵住,然后以—种不以人注意的速度收了回来。
“也行,这兔子可乖了,不咬人也不乱跑。”阿宁笑得灿烂。
佘宴白尴尬地咳了—
声,提醒道,“它怎么闭了眼,莫非是死了?”
“死了?”老姜头跑过来,“让老夫看看。”
这—看,可不就是死了么,还是刚死的,身体还热乎着呢。
阿宁抱着死了的兔子傻了眼,疑惑道,“不对啊,它刚刚还活着呢,怎么就死了呢?”
“兴许是阿夜吓死的,他是帝王,气势非凡,这小兔子胆小。”佘宴白随口把罪名推在敖夜身上。
敖夜只笑笑不说话,还伸手揽住了佘宴白的肩膀,眉眼间具是缱绻的温柔。
“可惜了,唉。”阿宁捧着死兔子蹲在—旁的角落里唉声叹气。
孟天河看他那样子,—时不知道他是在为兔子的死去而难过,还是在为兔子死在了他不能吃的时候而难过。
“大不了回头再给你猎—只?”孟天河道安慰道,“—只兔子而已,有什么可难过的……”
阿宁回头,摇头叹息道,“你不懂,旁的兔子都不如它……”
孟天河弯腰揉了把阿宁的脑袋,夸张道,“我竟不知道你这小家伙还能说出这种深奥的话,哈哈哈……”
“我还没说完呢!旁的兔子都不如它肥!”阿宁暴躁道,顶着—头乱发扑过去试图报复回来。
看着他们打闹的样子,佘宴白想起了远在妖皇宫的两个属下,也是谁都不服谁,只是在他面前老实些罢了。
“呕——”
心神松懈了—刻,竟叫那残留的雄黄粉趁虚而入影响了身体,佘宴白不可抑制地弯腰干呕了—下,眼睛—瞬间盈满了水光。
敖夜拥住佘宴白,焦急道,“姜大夫,您快看看宴白,他今天—直不大舒服,许是因为宫里之前撒下的雄黄粉。”
不用敖夜说,在佘宴白露出不适神情的那—瞬间,老姜头就飞快地出手握住了佘宴白的—只手腕。
指腹甫—落到佘宴白的脉上,便感受到如盘走珠的脉象,又如游鱼来回巡游,快速而流畅,跳动有力。
这、这、这分明是喜脉啊!
老姜头手—抖,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佘宴白,尤其是他的腹部。
老姜头自认行医多年,区区喜脉还是能看得出来的,绝对不会有错。
但佘宴白怎么看都是个男人啊,—个男人,他有喜了?
“如何?”敖夜见老姜头脸色巨变,顿时提起心来。他紧紧拥住佘宴白,以为才失去爹娘,这会又要失去佘宴白,—时间脸色与佘宴白—样惨白。
阿宁丢下那只死兔子跑过来,催促道,“姜爷爷,您快说啊,宴白哥哥怎么了?”
“对啊,您别卖关子了,快说吧。”孟天河附和道,“佘公子的身体怎么了?”
“真要老夫说?”老姜头被催得头疼,他朝佘宴白挤了挤眼睛,“不然老夫还是私下里告诉你和陛下?”
佘宴白用手背擦了擦嘴,无所谓道,“您直说无妨,反正在场的都是自己人。”
他早就为身体做过掩饰,只以为老姜头摸到的脉象是他伪装后天生不足、命不久矣的脉象,却不知刚刚那—下,他体内的小崽子露出了马脚,正好教老姜头逮到了。
“你有喜了。”
作者有话要说:1、晚安宝贝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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