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白日喧嚣的街道行人稀少,今晚的天空星星很少,城市仿佛被幕布所笼罩,沉闷压抑。
安静的卧房当中,高郁景的呼吸自绵长平稳变得粗重。
记不清多久以前的一个夜晚,破旧租房的灯泛着暖黄色,发黑的墙皮脱落,恶心的酒味和烟味占据了这片空间,穿着脏兮兮衣服的小男孩坐在桌子边上写着算术题。
他的头发很久没理了,遮住了耳朵,那晚他给自己洗了头,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水,他掰着手指,数着十三减五等于多少。
还没等他算出答案,租房的木板门被人从外面踹开,男人提着酒瓶晃晃悠悠的走进来,这是每天的常态,所以小男孩没有理会,依旧低头算着答案。
男人嘴里咒骂着,骂那跟着别人跑了的女人是个□□,骂他是个小杂种……
他很吵,男孩算不出答案。
男人骂着骂着,就咒着他怎么不去死,为什么要做拖油瓶,他懂事些,就该爬窗子跳下去。
“你他娘的就是个野种,就该死了算了,妈的,吃老子的喝老子的……”
男人醉酒的时候,总觉得他不是自己的小孩,没有一丁点像他,那晚男人看他没有反应,摔了酒瓶,一脚把他踹在了地上。
男孩捂着肚子蜷缩着,没有发出声音,这却让男人更加愤怒,上来踹着他,低吼着让他叫,“给老子哭啊,你她妈哭都不会,会什么?看什么看,老子打的就是你!”
男人喘着粗气,往后退了一步,踩到酒瓶没有碎掉的瓶口,往后摔了一跤,“哎呦哎呦”的叫唤着,骂他是个倒霉玩意。
他太吵了。
男孩从地上爬起来,拿起凳子,朝着他踹自己的那条腿摔了下去。
他要是死掉,就好了。
他那时候突兀的冒出来这个想法。
可是他死掉的话,他就真的没有亲人了,所以还是活着吧。
男人断了腿,疼晕了过去。
十三减五等于八,他算了出来,坐回去把答案填在了破旧的纸张上。
好想上学啊……
睡梦中的顾凉宴被吵醒了,他听到高郁景喃喃自语,呼吸炙热,浑身都在发颤,顾凉宴打开了灯,高郁景的额头上满是大汗,半边脸都埋在了枕头中。
“高郁景。”顾凉宴推了一下梦魇中的高郁景,接着他的手就猛地被抓住了,力道发的他手腕骨头发疼。
高郁景睁开了眼睛,眸子里沉甸甸的,泛着粘稠的情绪,让人喘不过气来,他神情恍惚了几秒,才慢慢的松开了他的手。
“你做噩梦了。”顾凉宴说。
高郁景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不是梦。”
他抬手抹了把脸,该死,那个男人的身形和曾经那个人那么像,让他想起了那些被他早就忘掉的回忆,犹如永远逃不出去,恶心得令人作呕。
高郁景从床上坐起,道:“我去冲个澡。”
他坐起来,手被拉住了,微凉的指尖贴着他的手腕,掌心却又是热的。
“你在害怕什么?”顾凉宴问,他眸色黑沉的看着他,“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
“男人狼狈的时候都不会想让心爱的人看见的。”高郁景扯着嘴角,笑的表情还是有些僵硬。
顾凉宴低声重复了一遍:“心爱的人……”
高郁景凑上前,亲了下顾凉宴的侧脸,很快又退开了,眉眼带着得逞的笑意,顾凉宴手背抵着脸颊被亲过的位置,侧眼睨过去。
高郁景侧脸朝向他,头发凌乱,眉骨带着燥意,凌厉的丹凤眼微瞌,宛如沉睡的雄狮,侧脸轮廓线条分明,睡衣领口总不喜欢好好扣着,散开了两颗,歪歪斜斜的挂在身上,随意中又带着勾人的性感魅力。
顾凉宴眸色微沉:“你故意的。”
“什么?”高郁景侧过脸。
顾凉宴眼睛眯了眯:“勾引我。”
高郁景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暧昧不清的舔了舔唇:“啊……”
他食指曲着,往旁边拉了拉领口,偏头压低声音,暗哑开口:“那你被我勾引到了吗?顾总——”
他翻了个身,床上传出窸窸窣窣的响声,被子叠成了两层,他隔着两层被子,压在了顾凉宴身上,顾凉宴被他压了个严严实实。
顾凉宴敛眼:“起开。”
高郁景:“不起。”
顾凉宴:“你很重。”
高郁景:“我身上肌肉多。”
顾凉宴:“……”
“我梦到我爸了。”高郁景眸底闪烁,他俯身靠在顾凉宴肩头,侧过脸看着床头暖色的灯光,声音平静中带着点沙哑,“我有点难受,你哄哄我。”
顾凉宴在决定包养他时,就早已经把他的底调查了个干干净净,高郁景的经历在他这里几乎是透明的——当然,他调查到的都是表面上的事。
过了好半响,一只手轻轻搭在了他的后脑勺,捏了下他的后颈,“高郁景,你亲我一下。”
高郁景:“……你说什么?”
他抬起头,看到了顾凉宴故作平静下的不自在,顾凉宴偏过了头,淡声道:“没听见就算了。”
高郁景听见了。
他凑上前吻住了他的唇,舔舐碾转,轻咬着他的下唇,顾凉宴模糊的声音传来:“别咬。”
高郁景就松了力道,他抓住了顾凉宴的手,手指强硬的插进他的指缝中,与他十指紧扣,深深的陷入了灰色调的床单中。
他吻得很缠绵,顾凉宴唇边难以抑制的溢出一声轻吟,两人一个月没见,顾凉宴也一个月没弄,他刚尝过那滋味,紧接着就禁欲窝火这么久,这次自然是一点就燃。
而对于高郁景来说,顾凉宴对他的效果,不亚于最浓烈的情药。
碰撞在一起,就如干柴烈火,烧得噼里啪啦的。
“抽屉里有套。”顾凉宴的手抵在高郁景胸口。
高郁景一怔,看向他眸中染上的□□之色,问:“戴套就可以?”
顾凉宴嗓子发涩,他喉结滚了滚,发哑道:“戴套就可以。”
静谧的夜晚,房中光影交叠,喘息声交织。
顾凉宴眼角嫣红,情动时无意勾了下腿,高郁景装作不知,他的腿从装瘸,变得真瘸,酸软得抬不起来,高郁景无意间在他枕头下摸到了银色的手铐,他将两人的手腕拷在一起,垂下头在他耳边呢喃。
“我把你弄脏了。”
顾凉宴面上直接泛起了高潮的红。
翌日,他醒来后,腰间酸软,床上只躺了他一人,床头留了一张便利贴。
【上班了^v^锅里煮了粥,记得吃早餐!】
人红是非多,高郁景打人的视频很快被传到了网上,有人说明的前因后果,不少粉丝都担忧不已,高郁景微博账号发了条动态安抚了粉丝,又继续投入到拍戏当中。
拍戏途中都能有这样热度的新闻,有人高兴有人忧,傻白甜陆白皓见识过高郁景的身手,佩服不已,更加崇拜他了,但周以湛却有些愤愤不平。
昨晚他本还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热闹,却不想以这样的结局收尾,他只能说高郁景运气太好。
昨晚过后,他们之间微妙的气氛就更加明显了,高郁景不乐意陪他演戏了,这戏台子周以湛一个人搭不起来,两人便也减少了来往。
周以湛外形条件放在娱乐圈也算不错,再加上他签约的就是自家公司,受到力捧,但时至如今拿得出手的作品大多都遭人诟病,只因他太在乎形象,不愿意放开了演。
他懂得利弊,也没有太过得罪高郁景,二人也只是能在外人面前维持着点头之交的关系。
没有高郁景的戏份时,他一般就蹲在角落一边看着别人演,一边手里折着星星玩,折星星的纸是助理小杨买的,他交了个女朋友,女朋友就要生日了,他想送对方九百九十九颗星星,送给女朋友当生日礼物。
听小杨说起女朋友,高郁景才想起来顾凉宴的生日也快到了,过了生日就是二十七岁了,奔三的人,他想着该送什么礼物才好。
顾凉宴不缺钱,像小杨这样折星星,高郁景不觉得以顾总的脾气会喜欢。
他要循环渐进的在顾凉宴生活里的每一处缝隙留下痕迹,看到一块表、一条领带、一个袖口甚至于一朵花都能想到他。
高郁景这段时间都和剧组同吃同住,每天都给顾凉宴发消息,早上准点发“早安”,晚上发“晚安”,偶尔会和他吐槽剧组的饭菜很难吃。
顾凉宴每次回他,话都很少,显得很冷漠也很不耐烦,但高郁景还是乐此不疲的给他发消息。
然后在之后的某天,突然就和他断了联系。
他想见顾凉宴了,但是他不会说出来,他要顾凉宴主动来见他,主动的,才会有意义。
他数着日子,像个执拗的等待吃糖时间的小孩,等到了那个时间点,就有糖吃了。
做顾凉宴的小金丝雀时,他能够好好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哄着他供着他,给予他毫无底线独一无二的“爱”,让顾凉宴觉得无论怎么样,他无法离开他,他从不在意他是否给他回应,可是现在他不想了,他想要得到他,一个完完整整的他,也需要某些事情来证明,他在顾凉宴那里,并不是可有可无的玩意。
他不动声色,一寸寸的,将他圈入了自己的领地。
剧组是封闭性的拍摄,高郁景在剧组的戏份多,他的角色很重要,是贯穿全剧的一条主线,拍戏过程中会有很多吊威亚的时候,高郁景习惯了,也很少用替身,他和周以湛对手戏多,这天他们在一场戏上卡住了。
那是他们对持的一场戏,周以湛饰演的主角发觉了反派身上的不对劲,对反派向朝阳产生了怀疑,于是前来言语试探。
“周以湛,你的眼神应该是戒备谨慎,看高郁景的时候,不要露出敌意,也不要恐惧!”导演叫道。
周以湛道歉,但再和高郁景对戏时,他还是忍不住的透露了惧意——他在害怕高郁景,高郁景表演得和剧本中的向朝阳很契合,正是这份契合,让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
高郁景的感情戏很有感染力,能引起他人共情,他演绎出来的反派,身上的感情很丰富,他演活了这个人,周以湛越是看得久,就越害怕,他比不上他。
要承认这个事实,对周以湛来说很艰难。
高郁景会更红的,这部剧播出后,他会比他还红,而到时候他们会被放在一起比较,周以湛已经能想象到那个场景了。他一面对高郁景,心里杂念就太多,没法投入状态,以至于导演不得不喊停让大家休息。
周以湛如今两面煎熬,没法再换掉高郁景,也没法在打压他,高郁景的身后是顾凉宴,一想到他会亲手把高郁景送上神坛,周以湛就无比恐慌,却也无力阻止。
这个男人,他第一次知道他时,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可是现在,他所有想要的,没得到的,高郁景都有了。
太不甘心了。
如同《噬星剑》剧本中的主角和反派,一个走向希望,一个走向绝望,只不过现实中他们的角色恰好颠倒了。
周以湛恍恍惚惚的从自己的休息室走出来,想要去外面走走,突然在片场入口处看到了特殊标志的轮椅,周以湛蓦地顿住了脚步。
他脚下方向一转,快步往那边走了过去。
今天的拍摄是室内绿色幕布搭成的背景,群演们端着盒饭坐在空地上吃饭,剧组人多眼杂,走来走去,只有主演有专程的休息室。
小杨去给高郁景领了盒饭进来,一脸的愁闷,时不时的瞥高郁景两眼,话都快到嘴边了,又给吞了下去,像是想说又不敢说。
高郁景主动问了他:“网上又有我黑料爆出来了?”
拍戏期间他很少会关注外界的舆论。
“不是。”小杨摇了摇头,“景哥,我……我好像听到外面有人说,顾总来探班了。”
“好像”这个词用得很微妙。
小杨性格还算稳妥,没有八、九分的把握,不可能会说出口,而以他这表现来说,这探班探的是谁,只怕也是很微妙。
“有话直说吧,没事的。”高郁景温和的说,他把刚打开的盒饭盖上了。
小杨纠结来纠结去,还是说了出来:“好像在周老师休息室。”
小杨进组后就称呼周以湛为“周老师”。
“咔嚓”一声,一次性筷子断成了两节,倒刺扎进了高郁景的皮肉中,他垂下眼帘,轻声说:“你再去帮我拿双筷子吧。”
小杨:“好、好的,景哥,你别太在意,可能是他们看错了。”
他跑去给高郁景拿筷子去了。
男朋友来探班,没先来他这,却去了另一个主演那,这事是很难说,小杨已经在脑海里构造出了一系列狗血故事。
高郁景坐在椅子上,面前是化妆镜,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偏了偏头,片刻后嗤笑一声:“一点都不像。”
他拔掉手中的倒刺,指腹冒出血珠,他从桌上的抽纸上抽了两张擦拭摁了摁,就不再冒血了。
小杨才出去不久,他休息室的房门就被人敲了敲,高郁景回了声“进”,房门被人打开。
门口的男人坐着轮椅,眉间透着疏离感,精致立体的五官和白皙的皮肤都带着阴郁的戾气,在他身后是刘特助。
顾凉宴坐着轮椅进来,看到高郁景桌上的盒饭,皱了眉:“你就吃这个?”
高郁景笑着道:“剧组都吃这个,两素一荤,挺好的。”
刘特助上了前,把手中提着的东西放在桌上,把里面的保温盒拿出来,道:“高先生,这是顾总特意给你带的糖醋排骨、鸡汤、青椒炒肉丝、肉末茄子还有小龙虾,你尝尝吧。”
这些菜的分量很大,高郁景一个人根本吃不完。
“有劳。”高郁景帮忙拿出来。
顾凉宴看了刘特助一眼,刘特助眼观鼻鼻观心,道:“顾总,我在外面等你。”
顾凉宴道:“去吧。”
刘特助出去了,轻轻带上了门。
顾凉宴的轮椅离他近了,他不是第一次看高郁景演古装剧,但对他古装的扮相,每次都会多看两眼。
男人束发成冠,穿着一身轻装白衣,腰间束着腰带,很有修仙门派大师兄温润的作风,他眼角应是画了眼线,显得整张脸更加的柔和,称得上是君子如玉。
他装作不经意一瞥,就收回了视线,在高郁景身边道:“我要吃虾。”
“我给你剥。”高郁景说着,没找到手套,他起身去洗了手,回来顾凉宴给他递了块丝绢擦手,高郁景坐下剥虾,随口般问道:“你刚才在周以湛那?”
“嗯。”顾凉宴目光落在他手上,没有在意这个问题。
高郁景:“你找他干什么呢?”
顾凉宴道:“有事。”
“什么事?”高郁景追问。
顾凉宴不答了,回味过来他这个问题的目的性,“你问题很多。”
不能说吗?
高郁景剥好一只虾,递到顾凉宴嘴边,顾凉宴条件反射的张开了嘴,虾递到了他嘴中,舌尖在高郁景的手指尖划过,带起一阵痒意。
他抽出手,拿纸巾擦了擦手,道:“顾总,你硬了。”
见到他就硬了。
高郁景满意的勾了勾唇。
顾凉宴脸色有些难看,他遮了遮,没遮住,本只有一些反应,被他手指无意挑逗,想起了之前的那晚上,反应便更强烈了些。
他们在那天早上过后就没碰面了,只有高郁景每天发给他的“早安”和“晚安”联系着,他等着高郁景提出让他来探班,等着等着,每天的按时问候都没了。
顾凉宴不想承认他被这显而易见的欲擒故纵钓上了勾,然而身体很诚实,他想念高郁景的触碰,想他呼吸时的热度,喘息时的力道,吻他时的缠绵温柔。
高郁景是钓鱼人,顾凉宴是那条上了勾的鱼,这是高郁景拙劣的计谋,明知是坑却让他心甘情愿的往下跳。
高郁景擦干净了手,起身缓缓在顾凉宴面前蹲下,下巴搭在他膝盖上,和家里那只乖巧听话的金毛如出一辙的温顺,“我帮你亲好不好?”
他清澈的眸子中尽是顾凉宴的身影,纯良无辜,让他说的话都显得分外真诚。
“这里面没有监控器,刘特助守在门口,不会有人进来的。”
活像个诱惑人的妖精。
顾凉宴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溃不成军。
当他红着眼尾仰着头发出一声闷哼时,不由自主的微张开了唇,而后,高郁景带着他的味道,含住了他的唇,将他嘴里染满了自己的气味。
顾凉宴瞳孔紧缩,想要推开高郁景却被他桎梏得牢牢的,想出声说话嘴里却被他堵得死死的,他推拒着高郁景,想要别过头,喘不过气的他胸膛起伏不定,鼻尖呼吸都在颤抖。
高郁景扣着他的后颈,顺毛般往下轻抚着,将他嘴里每一处都扫荡而过,才往后退了退,炙热扭曲的情绪在心底荡开,他拇指指腹摩挲着顾凉宴后颈的一块皮肤,半虚搂着他一般,在他耳边轻声道:“晏晏,我不喜欢你和周以湛之间有秘密瞒着我,就像你不喜欢让我给你亲之后再吻你。”
他的声音中透着愉悦,又有一丝说不清楚的恶劣。
他吻了下顾凉宴的侧脸,听着他快窒息一般的喘息,道:“所以你别生我气,好吗?”
顾凉宴推开了高郁景,气息紊乱,他拿手背擦了擦唇角,闭了闭眼睛,喉结上下滚了滚。
哪有什么小白兔,这根本就是大灰狼,从开始就已经有预谋的想好了结局。
“你真行。”顾凉宴冷笑着道,他整理好衣物,转着轮椅想要离开。
高郁景又道:“你确定要这样出去吗?”
顾凉宴转过头。
高郁景笑得一脸温顺无害,他指了指嘴角:“会被发现的哦。”
“你故意的。”顾凉宴面色晦暗的又转了回来。
“怎么能这么说呢。”高郁景拿湿巾擦了擦手,道,“我可算不到你进来后会硬。”
顾凉宴无话可说,他冷静下来,回想起高郁景刚才在他耳边说的话,问:“你是在吃醋吗?”
高郁景坦然道:“是啊,你来了,不找我去找他,我心里当然会受伤了。”
他垂眸作黯然伤神的神情。
顾凉宴解释道:“我找他是正事。”
高郁景眨了眨眼,“是瞒着我不能说的正事?”
顾凉宴:“……随你怎么想。”
“我之前看过一本书。”高郁景抬起眉毛,双手交叉于胸前,靠在凳子上,“书里男主喜欢一个女生不敢表白,于是找了个很像他的人当替身——顾总,你觉得我像周以湛吗?很多人都说我们像。”
顾凉宴听懂了他话下的意思,他还是上次的回答:“我说过,他是他,你是你。”
“你喜欢他吗?”高郁景问,“你喜欢他,还是我?”
他犹如小孩问着爸爸妈妈,你喜欢弟弟还是我。
顾凉宴眸底渐深,扯了扯唇角:“高郁景,你是觉得我和谁都能够上床做/爱吗?”
“当然不是。”高郁景清楚顾凉宴对别人的触碰有多抗拒,他说,“可我想要听你亲口说。”
“你呢?”顾凉宴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看向他,“你喜欢我吗?”
高郁景没预料到他会回问,愣了一下。
金丝雀会爱上金主吗?会的,原剧情中的小金丝雀就爱上了他的金主,后果却惨烈无比。
高郁景笑着答他:“我愿意给你剥一辈子的虾。”
有些东西,和原剧情还是不一样了。
比如周以湛,比原剧情中的他安分了太多,高郁景认为有可能是他们公开了那条消息之后的蝴蝶效应,那些明里暗里的欺压、讽刺、抹黑都没有到来。
而实际是因为原文中的小白兔只会含泪自己吞下苦楚,高郁景不会,这导致他看起来比原文中的他不好惹多了。
人都比较喜欢挑软柿子拿捏。
顾凉宴探班没待多久,他走后高郁景见到了周以湛,他朝对方露出一个笑,看起来犹如胜利者的宣誓,周以湛牵强的扯着嘴角,走过来说了一句话。
“这一次是你赢了。”
这和高郁景想象中他会来挑衅的话不太一样。
“离他远些,他是我的。”高郁景道。
周以湛笑了两声,意味深长道:“高郁景,你并不了解他,他有一件事一定没有和你说过。”
高郁景看到他笃定的表情。
好似是周以湛知道的,而他不知道。
他顿了顿,回以问道:“你们聊的怎么样?”
周以湛脸色变了变,唇不自在的抿了一下。
高郁景道:“看来不怎么样——交易失败了?真可怜。”
太久远的剧情,高郁景只能记得个大概,他话里是半推测出来拿话术炸周以湛的,根据他的表情变化来决定下一句话。
原剧情出现过这一幕,周以湛拿顾凉宴的装腿瘸半威胁他,让他和高郁景分开,也就是那时,顾凉宴对周以湛的完美印象出现了缺陷。
顾凉宴喜欢上周以湛的契机,是当初在校园中,只有他会一直一直的接近周以湛,像个小太阳一样。
周以湛因为他的话,双唇微张,难以置信的看向他,心底发凉。
难道顾凉宴这件事都和他说了?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周以湛别过脸避开他的视线,对上高郁景的眼睛,会让他有一种被看透的错觉。
“我不知道的事……”高郁景琢磨着这几个字,用十拿九稳的语气试探道:“你是说他的腿吗?”
周以湛:“……”
“啊……我知道的哦。”
虽然不是顾凉宴告诉他的,但这句话就没必要和周以湛说了。
并不需要他钓鱼执法,诱引周以湛对他出手,周以湛已然自乱了阵脚。
——
上流社会的生日宴,更多时候也是一个交际的场所,顾凉宴生日宴那天,高郁景去外地赶了一个通告,坐了中午的飞机回来。
晚上八点之前飞机落地,高郁景走了vip通道,没太耽搁时间,他穿着正装,准备直接赶去顾凉宴的生日会场,两天没好好睡觉,高郁景上了车后就闭着眼休息。
忽而听到小杨一声惊呼。
高郁景掀起眼帘。
小杨举着手机,兴奋转头:“景哥,景哥!顾总的腿好了!!!”
高郁景脑袋被他喊的嗡嗡疼,他睁开眼,坐直了身,问他什么情况。
小杨直接把手机拿给他看。
最新热点,顾氏集团掌舵人顾凉宴两年前车祸瘸腿,为爱发生奇迹!
高郁景看了看视频,扯了下嘴角。
顾凉宴接受采访当中,一本正经的说着因为碰到了他,所以有了想要站起来的渴望,医生说他的腿已经没什么大问题,这两年也都有进行按摩,他站不起来更多的是心理上的问题,而这次因为遇到了高郁景,所以他突破了自我,站了起来。
视频当中的顾凉宴一如既往的穿着正装,衬衫扣子系到最上面,领带整理得很服帖,放在正中间,没有偏上分毫,禁欲总裁气息十足。
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得体的淡笑,谈吐简洁明了,只有在说到高郁景时,眼底才有一两分暖意和动容。
专一深情人设深入人心。
屏幕被弹幕占据。
[啊啊啊我可以!!!!]
[原来多金禁欲总裁是真实存在的,嘴角流下了幸福的泪水]
[高郁景!!!快来领取你老公!!!]
[好帅啊好年轻的金主爸爸]
自从上次#高郁景金主#绯闻被澄清,顾凉宴还多了个“金主爸爸”的戏称,屏幕上满是@高郁景的弹幕,也有人表示想要绿了他。
高郁景将视频看了两遍,有些失神,顾凉宴应该再晚一些,等更稳妥的时候,才会公布他腿已经好了的消息才对。
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假设就算是周以湛威胁了他,也不足为虑才对。
他揣摩着顾凉宴的心思,却不太能想明白。
“景哥!太好了太好了,顾总的腿竟然好了!”小杨真情实感为他高兴。
高郁景却表现得很平静,他指尖在屏幕上定格的那张脸上摩挲了两下,道:“是啊,太好了……”
半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会所附近,小杨坐在副驾驶中,看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司机熟练的打着方向盘,在即将停车之时,一大群人架着摄像机一拥而上,闪光灯闪烁不停,话筒也戳了上来。
“高郁景,前段时间传出你制服精神病人粉丝,请问你有专程练过什么防身术吗?”
“高郁景,顾总为爱站起,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听说你曾经被顾总包养是事实,这是真的吗?”
……
高郁景进组以后所有行程都是封锁保密状态,即便去蹲守,但他防得滴水不漏,他们很难逮到他的人,网上各种关于他的事件沸沸扬扬,他也只在微博上冒过泡,这次顾凉宴生日宴,嗅觉敏锐的记者狗仔都来蹲守来了。
果不其然,让他们蹲到了高郁景的车。
不少保安都在控制秩序,但这些人太疯狂了。
车门细小的一声“咔哒”声,被现场的喧闹掩盖,车门缓缓打开,长.枪短炮瞬间对着车门拍个不停,闪光灯让人头晕目眩。
小杨探出头:“不好意思,大家安静一下,景哥已经进去了,别拍了别拍了……”
现场声音小了一个度。
后座的确没有人。
高郁景在快到的时候就全副武装下了车,换了另一辆车进入了会所,他被带到了休息室,顾凉宴手底下的人给他送来了顾凉宴特意给他准备的定制西装,他没有急着换,给顾凉宴发了条消息。
他知道会有人和顾凉宴说他来了,但他偏要再和亲自他说一遍。
他没等太久。
顾凉宴推开休息室的门,休息室内灯关了,窗帘紧紧拉着,房内黑黢黢的看不清,顾凉宴顿了顿,抬脚踏入,摸索着墙边灯的开关。
下一瞬间,手腕落入一只温热的掌心中,他被拉了进去,房门合上,发出细响,脚步声交错,顾凉宴后背抵在了门上,双手一高一低被扣在了门上,他条件反射的想要抬腿踹去,却在面前人接近时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动作戛然而止。
高郁景的腿插入他的腿间空隙,休闲裤和西装裤摩擦发出窸窣声响。
“顾总,你骗的我好惨啊……”高郁景垂首轻咬他耳垂。
“唔……”顾凉宴仰头闷哼一声,又低声轻喘。
黑暗放大了人的感官。
“高郁景,放手。”
一声低沉性感的轻笑在耳边,高郁景温润如玉的嗓音暗哑,带着不易察觉的恶意:“放手?顾总,你不给我一个合适的解释,我不会停下。”
他偏头,在顾凉宴脸侧吻过,牙尖划过他的下颚,咬住了他的下巴,微微屈身抬眸看他,在暗里的眼神如有实质。
顾凉宴咬着下唇没有出声。
高郁景松开他,舌尖舔过后齿,听着他急促的喘息,低头碰了下他的喉结,“还是说……顾总你喜欢这样的?”
许久,顾凉宴额角渗出了细汗,他紧咬牙关,受不住的腰软,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你知道的。”
他喘了口气,说:“我们第一次做的那晚,你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退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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