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下午,“音馆”公司练习室内依旧喧闹无比。
带头作怪的当然还是那几个长身派。
要区分队里的长身和短身很简单。老大到老五都是短身,老六到老幺都是长身。
这年头,年纪小的反而长得高,和谁说理去。
昨天晚上的综艺节目终于放出了乐辉雪山背人的桥段。
那画面再配上催泪的音乐,节目的收视率再创新高,也再次引爆了微博。
不知道有多少男生昨晚被自己的女朋友数落,男友力这个词突然就火了起来。
练习室里当然也是疯狂起哄,林芸带头在喊“背一个、背一个”,然后曲韵诗就和她“扭打”在一起,场面十分混乱。
乐辉觉得将练习室贴满蓝天白云的图案太明智了。至少他还能看着这些墙纸平复一下心情。
咳嗽了两声,见团员们还没闹够,乐辉只能大声吼道:“考核了!考核了!三秒内没站好扣十分。”
叶如云、蓝采萱和吴迪也都进了练习室,第一次周日考核就此开始。
其实考核并不是目的,乐辉基本隔两天就会来看看练习的情况,团员们的进步肉眼可见。
可是自己给她们的主打歌太难了,而且蓝采萱替她们做的编舞更难,磨合起来需要很长时间。
看着九个人站成一排,乐辉严肃说道:“重新出道的两首歌,你们很早就拿到了。编舞的话,蓝老师也都教过你们。我今天主要想看一下团队的表现力。”
“还有一首后续曲,我已经想好了。等这两首成功了之后再交给你们。
“考核还是先从简单的开始吧。《ringringring》这首歌很符合你们的性格,歌曲本身搞怪、俏皮、可爱,你们把自己想象成焦急等待恋人电话的女孩就行。”
乐辉拍了拍手,给团员们鼓了鼓劲,便播放起了音乐。
歌曲还是一如既往由金芷妍导入第一句歌词,金思渊负责说唱部分,曲韵诗则被安排全程和音。
很多团体往往忽略和音这个内容。
由于科技的发展,现在上台可以半开麦,和音和背景音的部分完全可以依靠原声来覆盖。
还有就是和音很难。
和音和主音往往不在一个音调上,所以它需要演唱者有极强的音准。
九个人唱一首歌3分30秒的歌,本身每个人都唱不到几句,所以队员们也没有太过抱怨。
或许是舞蹈太简单了,队员们都跳得很轻松,但乐辉却越看脸色越凝重。
“停,别动!”
歌曲刚刚过半,乐辉就按下了暂停键。
“你们保持这个姿势。蓝姐你来看看,这抬腿的动作都不是一个高度,你平时对她们的要求还是太松了。”
“还有,这是一首可爱俏皮的歌。你们就算在后面走位,也必须脚离地三公分地跳起来。观众们都看得到的。”
“还有,中心位的人向后退的时候别回头,太难看了。你要相信自己的队友,闭着眼睛你都要退到位置上。”
乐辉一连串说了三个要求,把蓝采萱都说傻了。
这些都是什么奇葩要求啊。
每个队员身高都不一样,怎么做到抬腿高度一样。老板以为这是在走正步呢!
还有不回头往后退,真不怕发生舞台事故吗?要是撞一起就闹大了。
除了曲韵诗之外,其他八名队员也都懵懵的。
观众一般视线都集中在中心位上,谁看后面换位的人啊。换位都要跳,什么时候能喘上一口气?
这世界上哪有团是这么要求的,简直和阅兵没区别。
所有人的表情,乐辉都看在眼里。
不被理解是很正常的。
从0分考到90分需要付出的努力,要远远低于90分考到100分所需付出的努力。
她们觉得不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团队做到过所谓的“刀群舞”。
但乐辉在梦里见到有女团做到过。只要有实现的可能,就不能轻言放弃。
“今天的考核就到这里吧。你们离我心目中的标准还差得远。”
“弹簧压得越紧弹起来就越高。”
“我一直很想送你们一句话:努力吧。在那顶峰之上,并不宽敞的地方,我们终将彼此相遇。”
乐辉说完,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练习室。
在走回学院的路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乐辉不知怎得,又走进了曲雄的乐器店。
出乎少年意料,今天曲叔对他的态度好了很多,虽然未曾主动搭理,却也没有赶人。
乐辉坐到钢琴前,漫无目的地弹着曲子,琴声中满是心事。
一曲弹完,曲叔递过一杯茶说道:“看不出你体格不错嘛!雪山上还能背人。”
曲雄态度变好,主要是由于看了昨晚的节目。眼前少年对自己的女儿很关心,过来人都能看得出来。
“谢谢曲叔。那能怎么办呢?看她的脸色就是病了,总不能丢下她不管。”
乐辉双手接过茶杯,缓缓喝了几口,总觉得这茶在哪里喝过。
曲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又问道:“听你的琴声,可是为女团的事担忧?”
“曲叔,我就知道你是我的知音。主要还是那个和你同姓的小姑娘,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她了。”乐辉回道。
“哦?你想要了解她什么?”曲雄再问。
“就是她的家人啊,对未来的想法啊,还有成长的经历之类的。”
乐辉自从《虞兮叹》的舞台后,脑子里这个想法一直挥之不去。
曲雄淡淡一笑,“你都是她的老板了,也不让她填一个紧急联系人?”
“我这公司是草台班子,真的太不正规,急需招一个懂行的总经理。但是这些人的年薪都太贵了。”乐辉说完自己也笑了。
两人聊起经营的事情,曲雄把自己开店的经验一股脑都传授给了乐辉,还指出财务官是重中之重,必须要用自己的心腹。
乐辉很是受用,连连道谢,还说等自己女团火了,一定来给他的乐器店打广告。
曲雄见聊开了,也不再藏着掖着,突然引诱道:“你上次是不是看中了那把吉他?你帮叔一个忙,那把吉他就送你了。”
“小事。曲叔你尽管开口,能帮我一定帮。”乐辉满口答应。
“鉴于我们都是曲韵诗的黑粉。我看媒体说你一直在冷藏她,不如让她退团怎么样?”曲雄面不改色说道。
“这……”
乐辉听了这话,总觉得怪怪的。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终于想起这茶在哪喝过。
再抬头看了一眼曲叔,发觉两个人的耳朵十分相像。
之前听谁说,爸爸耳朵的形状80%会遗传给女儿。这点很可疑。
茶是滇省的红茶,小学妹买了几饼说要送给父亲喝。这点更可疑。
小学妹说她父亲是做乐器生意的。这点吻合。
老妈说小学妹的父亲曾经买通选秀节目,阻止她出道。这点现在更吻合了。
……
有一位小朋友说得好,他说“真相只有一个”。
夭寿了。
我好像上次在曲叔面前说要调教小学妹……
乐辉重重叹了口气,也不管外面还在下雨,留下一句“哎呀,教授找我有事,我先走了”,便推开门,一溜烟消失在细雨之中。
唯独曲雄留在原地怎么都想不明白。
【这礼拜天的,教授找他干嘛?】
【看来一把吉他吸引力还不够,下次加个价看看。】
【哎,都说女儿是招商银行。怎么到我这里就变了呢?】
窗外的雨,就如同这位父亲的心事,惆怅而又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