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一脚踹翻的小偷,显然被街角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
也根本没想到这人会上来就给他一脚。
一时间,手握着钱包,倒在地上大脑还没反应过来。
男人踩着破旧但洗刷的很干净的白色布鞋,鞋身已经洗的有些轻微的泛黄。
迈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小偷,一双凌眸的杏眼满是不屑,声线清冷却格外磁性好听,
“孕妇的钱包你也偷?”
说着一双眼睛开始上下?打量小偷。
这小偷身上穿的都是价格不低的牌子货,一双鞋估计都抵手中抢的那个钱包了,长相普通但是可以看出来还是个学生。
男人眉头一皱,“你是学生。”
小偷一抖,不知怎得,男人质问的口气,居然让他想到了学校里面极其严厉的教导主任。
“问你话呢!”
男人目光如灼,明明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声音也好听,外表上看上去没有任何棱角和冲击,但一开口却能让人感受到一股威压。
小偷咽了下?口水,几乎是条件反射道:“是……是……”
说完后小偷才发觉不对劲,他可是抢东西的,为什么?一定要害怕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
之后迅速站起身就想跑,
“你管爷爷是不是学生。”
口嗨完刚想起步,谁知下一刻,就再次被绊倒在地。
男人长腿一伸,把人绊的结结实实,目光清冷,居高临下的看着脸着地摔出一脸鼻血的小偷,“你这是犯法,还不知悔改。”
说着就俯下?身,拎起那个小偷的衣领,
“你哪个学校的,班主任是谁!”
小偷:“……”
那小偷一脸懵逼,看着面前男人的目光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
男人显然也没有那个耐心,伸手从衣服口袋里拿出老式的翻盖手机,拨打了幺幺零。
“喂,你好警察吗,这里是市中心商业街……”
那小偷看着男人打电话报警一下?子就慌了,也不管自己领子是不是还被人家揪着,伸手就想去夺男人握在手里的手机。
男人好像也预料到了他的动作,朝着对方肚子就来了一拳,这一拳力度不小,那小偷瞬间老实下?来,抱着肚子倒在地上呜嚷。
“好的,麻烦先生尽量控制嫌犯,注意防范自身安全,我们会马上赶到。”
“好的。”
男人挂断电话后,从小偷怀里将钱包拿了出来,并且将小偷双手背于身后以防对方逃跑。
“你这样的孩子,去少管所蹲几个月,对于你来说及其有帮助。”
那语气就好像他蹲过一样。
小偷:“……”
真的是逼了狗了!
要是今天知道会遇到这种怪人,他踏马绝对不会上街。
“你踏马知道我爸是谁吗?”
男人眉头一皱,“怎么还讲脏话,周围有小朋友听了,被你带坏了怎么办。”
小偷:“……”
离谱!
就踏马离谱!
紧接着男人就见小偷慢慢把脸埋在了地上。
男人以为对方在悔过,而那小偷只是单纯的不想面对他。
“小朋友看你的眼神就跟看坏蛋一样,你刚才不仅犯法还伤人,小朋友都讨厌你。”
小偷:“……”
但听男人这么?一讲,小偷还真抬眼去瞧四周,果然有不少带着孩子的家长对着他指指点点,随后还矮下身跟身边的孩子说着什么?。
紧着着就看见一个小孩攥起了小拳头,对着他这边的空气重重一挥,“坏!打!”
小偷一时间羞恼不已,对着那小孩的方向,大声吼道:“都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之后揍你,都踏马给我……啊!”
话还没说完,头就被男人狠狠一掰,只听卡崩一声,小偷当时冷汗都被疼了出来,那一下?子他还以为他要死了。
小偷吼完后,那个方向的小孩瞬间就被吓的哭了出来,男人望去,眼里满是不忍和心疼。
原本看着小偷严厉的目光瞬间变成了不屑,“跟没几岁,身高还不高他妈妈腰部的小孩子吼,你这种人也就这点本事。”
说着压着小偷手的腿加大力道,“国家实施的九年义务教育你是没上过还是怎么样?小学思想品德课上没讲要尊重他人?就是因为你不好听课所以才长成现在这个样子。”
莫名其妙被一顿训的小偷,越听越气,像只垂死的鱼一样奋力挣扎,“你踏马……咪……”
脏话刚要说出口,就被男人的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那小偷缩了缩脖子,没了之前的气势,却也很不服气,“你是谁啊你管我,都报警了你还要怎么样,你又不是警察凭什么?训我,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我告诉你,之后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男人垂眸看他,见男人不说话,那小偷继续道:“你别以为你现在能把我怎么样,等我爸来了,有你好果子吃的,我告诉你,你现在的工作以后就是说没就没,你就等着要饭你!”
“说完了?”
小偷:“啊?”
“能教出你这样的孩子,估计父母有很大责任,尤其是你父亲。”
小偷:“……”
男人眸光微沉,“我也告诉你,我吃的是国家的铁饭碗,你爸有能力把我弄下?去,我也有能力告他,反正我不差钱,也有的是时间。”
小偷一时间觉得自己智商受到了侮辱,这男人身上加起来估计还没有他腕上的表贵,穿的破破烂烂的一看就是个穷光蛋,有钱?到底哪看出来有钱?
随后目光落在了男人的脸上,噗呲笑了,“你不是卖屁股才有钱的?”
男人长相清冷俊美,皮肤白皙,面容年轻看不出年龄,身上一股子清淡的香味,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高岭之花的感觉,现在上流圈子里的大老板都好这一口。
这怪男人说他有钱,可不就是卖屁股来的。
男人冷漠看着小偷,没有愤怒也没有打人,就这么?目光直视着。
小偷在男人眼中看不出任何?羞恼,还被男人看得有些心虚,那目光直不避让,好似他刚才的话并没有激怒他。
而那个眼神却很显目的告诉他,他刚才说的话都是放屁。
男人再?一次拎起小偷的衣领,言语凌冽道:“我管你爸是谁,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得去少管所给我蹲着。”
小偷浑身一抖,这……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夏日天热,大部分人都穿着短袖,谢宁因为刚才被那小偷甩在地上得缘故,白皙的手臂蹭破了一大片,伤口处殷红的冒着血。
那个被偷钱包得孕妇见了,把人拉到路边的垃圾桶旁,拿着一瓶矿泉水给谢宁冲洗伤口。
而谢宁却扭头一直注视着围观人群那边的动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孕妇有些歉意的看着这个见义勇为的omega,语气温婉道:“真是不好意思,害你受伤了。”
谢宁的皮肤本就白皙,现在手臂上蹭破了一大片,血流着,看得人触目惊心。
谢宁倒觉得没什么?,笑着摆了摆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没事,应该的,倒是您怀孕了没受伤。”
那孕妇被关心的脸一红,“没事,没事。”
小偷抢钱的时候,她就知道会有危险所以并没有和小偷之间发生撕扯,拿着钱包的手直接放手以免受伤。
因为这附近没有药店,所以谢宁的伤口只是拿干净的矿泉水清理了一下?,把伤口表面的尘土和小石子冲走。
很快街道不远处就响起了警车的鸣笛声,警察来了,围观的人群才渐渐散去。
男人也彻底的从人群中显露了出来。
谢宁陪着孕妇站在不远处,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虽然男人神情严肃,但也盖不住样貌上的清冷俊美,尤其是那一双眼睛。
谢宁与他如出一辙。
警察来到男人身边将小偷押走,孕妇因为是受害者也会跟着去警察局,同样的谢宁和男人都是目击证人和拦截小偷的人,也需要去警察局录下?口供。
等到了警察局,小偷去了审讯室并打电话通知家属。
孕妇最先去录口供,一时间走廊的等候位上就只剩下了谢宁和男人两人。
“有医药箱吗?”男人声线清冷的开口。
一旁的女警察道:“有的。”
男人本来打算垂头闭目养神一会儿,但刚低头眸光一瞥,就看见了旁边孩子受了伤殷红一片的手臂。
“那孩子手臂受伤了,麻烦同志带他去处理一下?。”
女警察见了,走到谢宁旁边,“小同学走,姐姐先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
谢宁刚打算跟身边的男人说话,警察姐姐就来了,目光有些无?措,显然是不想去。
“你爸爸就在这里等着,很快就回?来了。”
男人一听原本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警察同志你误会了,我不是这孩子的父亲。”
人民教师绝不占人民一丝便宜,口头也不行!
女警察面上出现了一丝慌乱,“啊,对不起对不起,我看着你们两个长得这么?像,以为是父子呢,不好意思。”
男人和这位小同学的眉眼,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们进来时女警察还以为是一对颜值很高的父子,谁知……居然不是。
亏她还和一旁的同事聊了好久。
女警察话落,男人出于好奇,还真向一旁的谢宁看了过去。
这一眼还真的就看愣住了。
男人一双杏眼微张,看着面前长相干净乖巧的少年,目光就此就移不开了。
面前的少年的眉眼十分像他,男人脑海里有个声音在响,却又无法就此认证。
这么?多年过去了。
他不禁在想。
如果……
如果他的孩子长大了,是不是也长这个样子。
男人目光炙热,眼睛对上后,就再也没离开过。
谢宁也感觉到一种不可思议,眼前的男人莫名给他一种熟悉的气息。
跟当初在谢家储存室里看到的照片感觉一样,也可以说是更为热烈。
眼前的男人就是季年。
直到谢宁被带去处理伤口,男人的目光也没有移开。
谢宁被带进了警察局的休息室,女警察细致的给他处理伤口。
听说谢宁见义勇为帮忙抓小偷还开口表扬了几句。
“你很勇敢,街上的alpha都没敢去拦,你却奋不顾身的冲了上去,值得表扬嘉奖。”
女警察走后谢宁却迟迟没有离开休息室,而是在位置上呆坐了一会而,随后拿出手机,找到上次慕尚叔叔留给他的电话号码。
手指按下?拨通键,毫不犹豫的播了过去。
季年还坐在警察局的走廊上没回过神,下?一刻,口袋里的翻盖手机就响起了铃声。
是一个陌生号码。
季年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接通键。
“你好。”
那边也跟着道:“你好。”
声音很轻也很清朗。
季年:“请问你找谁?”
另一边的人沉默一下?,随后道:“我找我爸爸。”
季年心口一跳,估计是哪个孩子打错电话,打到他手机上了。
“小朋友你是不是打错了,打到叔叔的号码上了。”
“没有。”
季年疑惑,“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
“我大爸爸叫谢长恒。”
此话一出,季年拿着手机的手瞬间僵住,听到那个埋藏心底好多年的名字,一时间连话也说不出,而更让他震惊的是电话另一头的人。
下?一刻,只听那清朗的少年音继续道:“我小爸爸叫季年。”
季年瞪大眼睛,看着手机上的来电号码,满脸的不可置信,喉咙一时间发不出声音,连话也说不出来。
对面的少年……
季年握着手机,好似在握着生命中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
“你……你……”
男人嗓音瞬间变得沙哑。
下?一刻不远处的警察休息室打开,少年握着电话从里面走了出来,少年皮肤白皙,长相干净乖巧,还有一双清澈明亮的杏眼。
午时的阳光穿过窗格洒紧走廊,也落在少年身上,一切都是那么明亮。
季年不可置信的转头去看,喉咙哽住依旧发不出声音,目光直直的看着站在不远处眉眼和他有八分像的少年。
握着手机缓缓站起身,想向少年的位置过去,但一时间却连路都有些走不稳。
还是扶着一旁的墙壁,季年才支撑着身子勉强站住。
目光却没离开眼前的少年分毫。
十几年,六千多个日夜,不知季节更替了多少个秋冬,他每日夜里都会梦见的,孩子刚出生时,第一次见他的场景。
瘦瘦小小,还涨红的小身体,却在他第一次碰他时就能抓紧他的一只小指。
他只见过一面,就被人拐走的孩子。
已经这么?大了。
这十几年里无?数次的寻找无果,每一次都足够令他崩溃,让他觉得人生的荒唐和没有尽头,同时也在怨恨老天,让他觉得自己的前半生就好比一场笑话。
他从小无?父无母,在奶奶的抚养下长大,努力上劲,凭着优秀亮眼的成绩考上了最好的高中,同时也认识了谢长恒。
高二那年奶奶去世,在这个世界上他再?也没有血缘依靠,他比谁都格外重视感情,那是他觉得贫苦的人生中唯一的一丝甘甜。
也是在那时,谢长恒找到了最无?助的他,两人在一起了,在他的帮助下,季年上完了高中,考上了大学甚至因为成绩优异得到了交换生的资格。
也是在那一年谢家开始反对谢长恒与他之间的来往。
谢长恒义无?反顾的带着他出了国,一起打拼,谢长恒选择创业需要钱,他就边打工边上学,一直是大少爷的谢长恒也去找了份工资高的黑工,是份苦力活。
两人在异国他乡互相扶持,日子过的再?苦再难也都让两人挺过来了。
后来谢家让谢长恒回?国扶持谢家,条件是答应两人结婚。
本来一切都是那么美好,青春里的苦难都已经挺过来了,然而却在一切都好转后消散了。
谢长恒回?国后越来越忙,时常半个多月或者一个月才回?一次家,他也因孕期时常没有丈夫信息素的安抚惶恐不安,信息素紊乱,情绪时常极度失控。
渐渐的两人有了争吵,但双方都知道对方的苦衷。
他知道谢长恒的辛苦,谢长恒也知道他的难处。
但两人并没有时间去解开,这份矛盾在深处埋下?了种子,在谢宁被拐后野蛮生长,最后两人离婚了。
季年本以为孩子出生后,他在这世上就会有所寄托,孩子身体里留着他的血,奶奶的离世让他再?也没有血脉亲人,但现在不是了。
然而现实却给了他一个大耳光。
他说孩子不是他的时候,无?论他怎么哭喊都没有人相信。
他的孩子丢了,消失在了人海中。
十几年过去,他想过无?数次与孩子相遇的场景,模拟了一遍又一遍怎么开口说话才不显疏离。
然而现在儿子就站在他眼前,季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最后季年终是支撑不住身体,跌坐在了地上。
眼尾殷红,泪水夺眶而出,像似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大颗大颗的往下?坠落。
而目光却始终落在谢宁身上,好似不看着就会消失一样。
季年终究也是个omega,身形纤细单薄,平时的稳重和清冷在这一刻荡然无存,明明已经是做了爸爸的年纪,现在哭的却像是个,丢了心爱的宝贝失而复得的孩子一样,哪怕活得再?要强,心里的那份柔软也去不掉。
——
谢长恒卧在大床上熟睡,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响起。
拿起来一看,是警察局。
谢长恒接听,声线沙哑,“你好。”
“你好谢先生,您的儿子因在路上见义勇为受伤了,现在正在警察局录口供,麻烦您……”
电话另一头的警察话还没说完,谢长恒就坐了起来。
快速掀开被子,光着上身就下?了床去穿衣服。
高大的男人在房间内手忙脚乱,一时间连衬衫扣子都扣错了,扣错的扣子因为位置不对,男人身上肌肉紧实,一下?子就给崩开了。
谢长恒:“……”
价格高昂的衬衫就这样阵亡。
谢长恒又随意找了一件衬衫,边穿边往楼下走,刚要拿车钥匙出门,又想起儿子出门时叫他不要疲劳驾驶。
忙又唤来了管家备车。
——
女警察刚接完两杯水回?来,就看见原本清冷俊美的ega坐在地上哭,而一旁的少年正慌乱的给他擦着眼泪。
女警察:“!!!”
“这……这是怎么了!”
然而季年一时间说不出话,只是流眼泪,消瘦的肩膀都随之轻颤。
警察局的女alpha不少,见有人哭了,都伸着头过来看几眼。
季年长相清冷是个大美人,看着也年轻,未婚的女alpha时不时还有过来送纸的。
根本看不出他四十出头,还是个已经当爹十几年的人。
季年这个做爸爸的一时间也顾不上丢人,拽着谢宁的手就不松开了。
“可……可不能……再丢了。”
谢宁也跟着他坐在地上,季年的落泪跟刚才在街边讲道理的好似根本就是两个人一样,看着他哭红的眼眶,谢宁一时间不知怎得也有些想哭。
他还从没感受过这么?热烈的亲情。
“你叫什么?名字。”
谢宁被拐的时候,还没取名。
“叫谢宁。”
这不说还好,一说季年情绪又有些失控,“你这些年过的好吗,苦不苦啊,是爸爸的错,爸爸没保护好你。”
谢宁听的鼻尖一酸。
季年第一句问了他的名字,第二句问了他的过往,眼里的怜惜和心疼,让他之前贫苦艰难的人生回?荡在脑海里。
上辈子的这辈子的,无?数凄苦的日夜,渐渐的在脑海里融在了一起,他就是谢宁,谢宁也就是他,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顿时间之前所有的委屈都涌在喉间,声音呜咽,道:“不好,他们让我挑水,那么大的水缸,还不给我饭吃,我每天就只能晚上偷偷的啃萝卜,他们……他们……”
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他这些年来无人倾诉的,在夜里咬着唇隐忍的委屈,在听到季年的话后全部倾涌了出来。
谢长恒匆忙赶到的时候就听见了哭声,急步往里走,却在看见走廊上坐着的人时愣住了。
只见两父子,在一堆女警察中哭的我见犹怜。
作者有话要说:小偷:上流圈子里的大老板都好这一口。
谢长恒:……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