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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锦缎与麻衣(1 / 1)

陈家的人,加上两个地头蛇的势力,不过个把时辰,就将城里翻遍,后来连姓马的大船都摸上去搜了一遍,竟不见小露珠身影!

此时的露珠,不知道岸上找她已是翻了天。

退一步讲,小露珠就是知道,此时隔着茫茫江面,她已然是自顾不暇,除了心里念着自己二爷何时来救她,再存不下别的想法。

百里长河,四顾之下,都是行船的商旅,或是走水路的过客。为了防河盗,但凡有点家底的,莫不是白日里同时起航,夜里同寝,结成船队,好保平安。

这种情形下,这艘夹杂在长长队伍中的小船,就显得毫不引人注目。

此时逆着水,行船没有顺水快,李老大不免有些心浮气躁。同他交好的一个拐子,在船尾掌竿,他自己在舱棚内走来走去。叫他驶船逃走的,正是这个不知为何,脸上常年带着些许绿光的拐子。二人都是吃喝嫖赌,无一不沾的主,说句大不敬的话,也算是“高山流水遇知音”。一个是被人架空后刻意结交,另一个是有些曲意奉承,自然是顶好的兄弟情。

这拐子姓黄,因为人长得猥琐无比,不被马老爷待见,才会往这位大舅爷身边靠拢。有看官可能要不解了,这些子拐子瘪三,长得猥琐点,一直是大家心中惯有的形象,怎么就不受待见了?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一个“行”字,将人划成不同类别来。但凡扯上了个“行”字,必然是有些讲究的,好比那些将男作女的小唱们,必然要求貌美音脆体娇,大抵同后世的软妹子标准差不多。拍花子这一行,要求要低的多,不求你长得多俊美,要的却是最平凡面善的长相。

长得俊的,这行一摸清,容易自起炉灶,仗着一张脸,专干起诱拐富家内眷的勾当。这样的白面小生,一来不忠心,二来容易惹出祸事,所以大抵是没人愿意带入行的。只有那面相忠厚老实的,同人交流,让人全然没点戒心,不管是拐卖,还是逃匿,都最是方便。

一个不察,行迹败露了,任你官府海捕文书贴满城墙,对他而言也是无碍的。这显然就是大众脸的好处了。

至于长得猥琐的……人一看就是坏人,小姑娘们再不懂事,也知道往和蔼大叔身边走,离你这样的怪叔叔,自然会拉开距离。就是这致命一点,让黄姓拐子,干了多年,还是个打杂的,再是好的机会,也轮不到他往上爬。

这样被踩在行当最底层多年,他长相不能改变,人却变得奸猾起来。

见众人都与李大舅拉开距离,他偏要同李大舅做个知交。打着这样逆水行舟的主意,还果然叫他心想事成,得了不少好处。就说李老大动了拐来的少女这事儿,他也曾掺和一遭,便宜占尽,外人讲这乱了行规的“脏水”泼在李大舅身上,全然没有半点疑他。

黄拐子这次挑拨着李老大坐船走,也是因为这事儿是他亲自下得手。做得时候只为讨好李大舅,成事之后,才越想越后怕。再听说陈家满城找这丫鬟,黄拐子知道,这必是人家爱婢。知道捅了马蜂窝,他就有了要逃的想法。为着保险,也为着将来生活有着落,他将事情的严重性,渲染十倍,说得陈家要是拿住了他们,必然抽筋剥皮的程度。

李大舅先前还觉得自家妹夫势力大,拐着个婢女,大海捞针,陈家怎么找得到。

等到他躲在船舱中,见得码头像筛小虾一样,有人将来往的人一个个滤过。又见得妹子要亲自前去说合,他就疑心是要将他交出去处置。心里埋怨妹子不顾兄妹之情,耳朵也就听信了黄拐子说的——要跑路哇!

衬着妹子去岸上未归,马老爷也不知要做何事不在主船舱里。李老大翻进屋内,盗了值千金的金珠和首饰,驶了艘小船,顺水跑路了。

此时坐在船舱内,又气又怕的小露珠,就觉得自己怎么也想不透,这样下等人的想法。

这拐子,眼见着都要逃匿了。还不顾死活,带着她这个累赘。

小露珠虽然是个奴婢,却是个不知民间疾苦的家生子。身份被一纸契约挟着,本身并没有吃过苦,受过穷。自陈圭管了家,她们院里的,从走出去高人一等,变成高人十分。自然不能体会李老大的心情。

李大舅现在的有了执念,他看了一眼船舱里的小丫头.身上衣料子,同他那当了马老爷宠妾的妹子惯常穿的差不多,有几分暗恨:臭丫头,婢子扮小姐,害他吃了这样大一个苦头。

说起来,小露珠才是无辜的。本是欢天喜地去伢市买人,她是很有几分小聪明的,专挑那种长得干净,又最多只是清秀的女孩儿。貌美的,银钱上要贵些,倒不是陈家出不去这银子。小露珠又不傻,挑着些貌美的,要是以后一直跟着陈大,她也没话说。怕的是终归要返回陈家,这人是他们出来时买的,能放到哪里,还不是要放回陈圭院子里。

一个玉珠,已经是让小露珠时刻提放,要是防贼一样,要是再加几个小妖精,就是她自己累点,盯着些也没关系。只恐让紫馨姐姐眼里带刺,那才是不好。

小露珠做主挑了两个有十五六的,青松自然是满口说好。女孩儿家天性爱计较,就是一文两文钱也不放过,她便让青松去说合价钱。这边青松敢上前一步,那厢盯了她许久的拐子,瞅着时机上来。一张汗巾子悟了她的嘴,就神思昏睡不省人事了。

等她再醒来,只觉得身体晃动。迷糊睁开眼,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船上。

小丫头一阵紧张,来不及看身边环境,先就摸索了自己的衣物一阵,好像没什么破损。她刚放下一大半的心,头顶就响起个油腻的声音:

“臭丫头片子,谁会对你有兴致不成!”

小露珠一向对自己的容貌颇为自负,经不起半点贬低,这下她不管这声音的主人,是否也一样油腻,瞪着一双眼睛,恨声道:“瞎了你狗眼!”

如果说李大舅还算个怜香惜玉的色胚,那黄拐子显然就是只占着“好色”这一项,怜香惜玉这四个字他是分毫不认得。听得这“祸害”出口成脏,想也没想就给了她两耳光。

不曾吃过苦的小露珠,被这不是玩笑的两记耳光打得头脑清醒许多,这才惊觉……看情形,自己是被绑了!

小丫头再是性子傲,始终是做过丫鬟的,学得一身能屈能伸的本事,被打了也不哭诉,只捂着火辣辣的脸打量四周。

这船比她来时坐着的陈家大船那是云泥之别,小露珠都怀疑一个浪头打来,就要倾覆一般。等那小胡子和另一个甚是貌丑的腌臜人出去了,小露珠才发现,被他们身影挡着的地方,有一个麻衣少女抱着脚蜷缩在角落里。

她将麻衣少女从头到脚看个遍,见她手上有着些划痕,就知道必是穷苦人家的女儿,想来也不是被这起子人绑了来,抱着些同命相怜的心理,小露珠捂着脸叫了声“喂”。

那少女抬起头来,长得一副小兔子模样,偏偏神色倔强的很,看了小露珠一眼,又低下头去了。

小露珠是个自来熟,加上被绑了心里岂有不惧怕,忍住贴冷屁股的想法,又往那麻衣少女身边挪了挪。那女孩儿可能也觉得先前的行为,不甚礼貌,终于抬起头来看小露珠。

小露珠想对她笑笑,发现嘴角一动,就扯得脸颊更痛,那笑变得有些像哭。想了想,问那女孩儿:“这样冷的天,穿这么少,不冷么?”

麻衣少女料不的她开口会说这话,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低声说了句:“家里穷。“

小露珠低头看了自己沾了污迹的比甲,被蹭了一团团乌脏的灰,但还是看得出料子的金贵来。想到有些衣裙,但凡染上点异色,她就不肯再穿,而麻衣少女一句“家里穷”,让她有些脸红。

同样都是半大的女孩儿,自己做婢子,还有好衣食供着,除了受点暗气,又没吃点苦。这同岁的少女,因为家里穷,这样冷的天,也没见夹衣上身,穿着件空荡荡的麻衣,连鼻头都冻得红红的。

小露珠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她里面穿着夹衣,也是精细花纹,外穿也是能见人的,就脱了外面的比甲,罩在麻衣少女身上。那女孩儿缩了缩身子,那种突然将寒气隔绝了点的感觉,让她舍不得拒绝这份好意,想了想,低着头说了句:“你是个好人。”

小露珠这才又想笑,又扯的脸痛。有点觉得,这样的夸奖,比赞美她容貌还叫她开心。

她有些尴尬,看了看舱外,两个男的一前一后在撑船,并没有注意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转而问道:“你也是被拐的么?”

麻衣少女眼睛红了红,银牙咬着下唇,小声说:“家里活不下去了,爹做主……将我买给李爷做丫头……”虽说这年头,被家人卖作婢女的情况什么常见,麻衣少女还是觉得有些羞于出口。说完见这穿得甚好的貌美小姐,不解地盯着她,她抬手指了指站在船板上的小胡子。

小露珠就知道那绑了她来的,就是麻衣少女口中的“李爷”,心里叹气,好狠的爹妈,将她买给拐子做丫头……这种人,哪里是真心买丫头的了!

她不忍心说些话吓唬麻衣少女,只得握着她手强笑道:“丫鬟有什么,我不就是个丫鬟么!”

麻衣少女这才是真惊讶了,她在家时,也见过出游的小姐们,有的还比不上眼前的姑娘穿得好,有气势,她怎么就会是丫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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