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淼是不知道老大在接到他电话后是如何能把会议顺利开完才到家的,这得要怎样的心理素质,等郑叔把车停下后,沈致和顾磊站在院门口看着一院狼藉的样子,差点以为走错门了。
顾淼本来觉得这下老大得发个火了吧?但是没有,老大不仅没有发火,还让他直接联系绿城集团的工程队过来做支撑。
所以傍晚,沈致站在门前的廊上,看着满院杂乱的时候,顾淼没忍住走到他身边问了句:“老大,钱多这到底是要干嘛?”
沈致只是淡淡地说:“她嫌原来的样子太单调,说要在院子里弄些花花草草。”
“可这大兴动土,连挖掘机都请来了,不像是要种花草,像是要打地基盖房啊。”
沈致望着远处那块地,是感觉有些迷惑,谢钱浅喜欢挖坑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但她这次坑挖得有点大。
顾淼不大确定地说:“当初翻修一间堂的时候你就说尽量简洁…”
谢钱浅看见沈致和顾淼站在屋外说话,拿着pad准备把自己的设计方案初稿给沈致看,可刚走到门后就听见沈致对顾淼说:“你说至亲之人和这些身外物哪个重要?”
顾淼说:“当然亲人重要了。”
沈致的声音有些飘渺地传了过来:“是啊,她亲人都没了,别说一个院子了,她从我身上拿走什么我都会给她。”
谢钱浅停住脚步,靠在门边没有动,她有些没太听懂沈致话中的意思。
顾淼诧异地说:“钱多没亲人啊?”
沈致的目光有些悠远地望着某处,半晌才回道:“有,我。”
然后便转身进了屋,刚踏进大门就看见谢钱浅抱着pad靠在门边,一双浅色的眸子如水地注视着他。
沈致的眉峰皱了下:“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刚才。”
“都听见了?”
“嗯。”
沈致关上了门,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睨着她:“没什么想问我的?”
谢钱浅抬眸望进他的眼底:“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沈致镜片后的眼神有些沉寂,有些深邃,也有些难懂,他微拧着眉没有说话。
谢钱浅又试探地问:“是因为喜欢我吗?”
沈致唇边突然溢出了一抹笑意,他没说话,谢钱浅便当他默认了,也许是不好意思承认。
沈致走到一边倒了杯水,又回过头眼神倦懒地掠着她:“你呢?喜欢我吗?”
谢钱浅当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然后很认真地回答他:“我没有喜欢过人。”
又接着补了一句:“所以不知道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怎么样的?”
沈致点点头,要笑不笑地看着她:“带着这个问题好好琢磨一下,有助于你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所以当第二天顾磊好奇地问谢钱浅:“你昨天都把院子挖成那样了,晚上沈哥没跟你发火啊?”
谢钱浅非常诚恳地告诉他:“他不会对我发火的,他喜欢我。”
末了,还回头补充道:“他说我要问他要什么都给我,应该是特别喜欢我才会这样吧?”
顾磊不可置信地问:“沈哥亲口说的?”
谢钱浅点点头:“他亲口说的。”
“……那不是喜欢啊,是爱惨了吧,都魔怔成这样了?”
谢钱浅掏出手机对着内置摄像头理了理头发,是挺漂亮的一个脸蛋,怪不得沈致如此着迷。
顾磊回头就找上了顾淼对他说:“我听钱多讲老大爱她爱惨了。”
“……钱多自己跟你说的?”
“是啊。”
虽然,但是,怎么顾淼听得怪怪的。
所以这段时间谢钱浅忙得热火朝天的,后来他们才知道她在院子中挖的那个坑是准备打造一个人工池,虽然她刚开始做这件事的时候有些人间迷惑,但后来初具雏形后,似乎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而另一边,根号三的体格越来越大了,原本刚来时一丁点小,大家都拿它当野猫散养,谁也没想到这野猫短短几个月能长这么大,那体格比一般猫要大上两三倍,更让人无语的是,它体型长大了,习惯并没有因此改变,只要谢钱浅一回来,它依然喜欢趴在她肩头,自己现在有多重心里一点数都没有。
这就导致谢钱浅平时和工程队沟通进度时,肩膀上永远伏着一只野性十足的大猫,走远看就跟头小狮子一样,它的脸也没有小时候那么萌了,长开了后看人自带一股原始动物的杀气,那绿森森的眼珠子瞪着工程队那些人的时候,还怪瘆人的。
这就导致谢钱浅不管走到哪,那看相着实有些诡异加可怕。
顾淼就总是提醒她:“你不能惯着小三给它上你肩,迟早给压出肩周炎。”
然后根号三便一转头对顾淼露出凶狠的獠牙,顾淼深刻地怀疑他们打从一开始养得就不是猫,哪家土猫像根号三这样通人性,跟能听懂人话一样,感觉不送它去小学都耽误它前途了。
如果谢钱浅白天不在家时,根号三便经常竖着个大尾巴气定神闲地在院子里踱步,那威风凛凛的姿态就跟老监工一样。
难免会有工人想逗逗它,拿点吃的什么引它过去,但根号三都表现得十分冷傲,像个天生的王者,向来不予理睬,藐视众生,直接上树,窝在老槐树上等谢钱浅放学。
所以这些工人干活的时候总感觉头上常年被一只猫监视着,冷不丁地抬个头,那绿幽幽的眼睛就森冷地瞅着人,亚历山大。
而一间堂遇袭后,沈致的个人安全被警方严密控制了一段时间,所以他的日常行程也相对缩减了,关铭怕他无聊,周末的时候特地约他去打高尔夫,因此沈致带上了谢钱浅。
到了场地沈致先去见了关铭,谢钱浅去换衣服了。
关铭上次去一间堂连人都没见着,到底多年的兄弟,多少有些牵挂,以为沈致最近过得不好,结果这一见却发现他气色还挺不错的,身上那种清冷厌世的懒散劲儿都少了些,整个人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问他最近干嘛的?
沈致说就忙忙翠玉阁的事,也没干嘛。
关铭说:“要么我们先打着,边打边聊?”
沈致看了眼入口的方向对他说:“等个人。”
关铭还有些好奇这等的是谁?然后就看见一个女孩朝这里走来,穿着白色的百褶裙和紧身长袖运动衣,戴着顶鸭舌帽,走远看那紧窄的小腰和圆润的胸型堪称一绝,整个人透着健康的活力。
关铭眉梢一挑,沈致对谢钱浅招了下手:“这边。”
她几步跳下台阶,裙摆飞扬,运动鞋配上白色字母半筒袜,一股青春洋溢的气息。
关铭眯起眼睛盯着沈致:“这位是?”
说着谢钱浅已经来到他们面前,沈致半笑着说道:“叫关哥。”
谢钱浅转头喊道:“关哥好。”
然而关铭的笑容却凝在脸上,辨认了几秒问道:“这是上次在vix的那个小辣妹?”
随即又想到前段时间沈致在海市时身边出现的黑衣女子,好笑地弯了下眼角:“她就是那个女特务啊?”
沈致皱起眉:“什么女特务?”
“上新闻的那个,速度够快啊,那么早就弄去身边了?”
谢钱浅不知道关铭为什么要叫她女特务,她纠正道:“那时候我在出任务,确保他安全。”
关铭靠在椅背上,眼神在两人脸上移了一圈,笑道:“业务往来,合作关系是吧?那走着,我们球先打起来。”
关铭起了杆,球便发了出去,他和沈致并排走在前面,边走边聊,关铭说道:“这次你三叔那边的事情对你们家影响不小吧?我听说很多业务板块在慢慢退出市场了?”
沈致穿着一身浅色的中式休闲衣,身型挺拔高大,语气倒是淡淡的:“总要有取舍,急功近利是行不通的,你姐那边怎么样?”
关铭冷“哼”了一声:“跑我那大吵大闹,说我不向着她,我说大不了你混不下去我养你,多大事,然后她要跟我断绝姐弟关系,呵,女人,怪不得嫁不出去。”
沈致垂眸摇了摇头,关铭却意味深长道:“我姐跟我吵架的时候还提了一嘴你。”
“嗯?”沈致斜睨着他。
“说要我作媒,让你娶她这事就算了,看来我姐那老妖婆也有想吃唐僧肉的心啊!”
沈致冷冷地掠了他一眼回头去看身后的人,谢钱浅也正好抬起头看着他,那双杏眼里盛着道不明的光,让沈致心头软了下,转头就对关铭骂道:“你要再胡说八道,自己打去。”
关铭愣了下,他说什么了?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两人打了几球后,沈致又侧了下眸去看谢钱浅,她双手背在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们,眼神倒是不时四处看看。
正好走到球前,沈致对她说:“来试试。”
谢钱浅向来运动神经发达,跟球有关的运动她都有浓厚的兴趣,也不拒绝,几步走上前,沈致朝旁边球童挥了下手,有人把球杆递给她。
关铭在旁提醒道:“球洞在那个方向,看见没?”
怕她找不到,关铭还特地抬起手指了下告诉她:“闭着眼往那打就行,距离太远,一杆也打不到的。”
谢钱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不怎么打高尔夫,但是刚才跟着他们一路走来,已经在他们身后偷偷学了一下,照葫芦画瓢姿势一摆还挺像那么回事,加上她本身练武的原因,身型挺立,精气神饱满,眉眼间总是挂着神采奕奕的精神,那姿势还挺养眼的。
关铭退后一步含笑看着她:“使劲了打。”
他的本意是女人劲到底不如男人,怕她这一杆下去球都没滚多远,结果就听见“嘣”得一声,白色的小球突然腾空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状速度极快地射向远方。
关铭的视线也随着球体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他眯起眼睛失了焦,这已经不是靠近洞口的问题了,谢钱浅这一杆子直接跃过了洞飞向了更远的地方,看都看不见了。
关铭本来还担心她一个姑娘家的力气不够,现在只想问她一句刚才哪里来的怪力?
他收回视线颇为玩味地问:“知道你打哪了吗?”
谢钱浅有些懊恼地说:“劲使过了。”
“……”
于是关铭只有叫来高尔夫球车送他们过去。
关铭坐在前排,沈致和谢钱浅坐后排,这个场地本就是关家的,周围配套的还有山水度假村,马场,温泉会所,他一直想喊沈致来住两天放松一下,此时便也指着远处跟他介绍道:“那个后面去年也给我标下来了,现在在弄室内滑雪场,以后带小孩滑雪不用跑那么远了,不过也跟你没啥关系,你有小孩还不知道哪年了…”
沈致侧眸看了眼谢钱浅,她双手扶在前面的把手上,望着关铭指的方向,小风吹着她的短发,沈致问了句:“冷吗?”
谢钱浅转头看着他,眼里跃着金灿灿的光。
关铭回过头对他说:“我这个工期大概有…”
然后就看见沈致握着身旁女孩的手放在掌心,眉眼带笑地帮她揉搓着。
不是业务往来?合作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