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他的清凉殿。
顾清颐望着殿内简单至极的陈设,默了。
他停在殿门前,神色复杂,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顾清颐抿了抿嘴角,“师尊……弟子为何会在您的宫殿内?”
谢知衍道:“你自己来的。”
顾清颐:“?”
莫不是骗他吧?顾清颐蓦地转身,看向谢知衍。
只见他负手立于檐下,几片雪花打着旋落在他肩头,脸上冰冷正经的神色似与凛冽冰雪融为一体,怎么也不像是会说谎的样子。
顾清颐:“……”
顾清颐不太相信自己会到冰殿来,且不说他早就睡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夕是何夕,就是他梦游,潜意识中也不可能跑到冰殿来。
“师尊,是真的?”顾清颐试探道,眼中含着丝希冀。
谢知衍颔首,面色如常,似乎对他此般行为完全不感到讶异。
顾清颐:“……”
顾清颐淡定的神情皲裂,好一会才缓缓道:“弟子叨扰师尊……还望师尊莫怪。”
“无事。”谢知衍淡淡道,信步跨入殿门。
顾清颐站在门口,进也不是走也不是。
谢知衍在殿内坐下,见他仍站在门口,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进来。”
顾清颐纠结半晌正要开溜,闻言脚步方向一转,入了殿内。
“此次大比,你成绩不错。”
谢知衍声音平淡无起伏,顾清颐却不平静。
近一月以来的努力,擂台之上的强撑,都有了最好的慰藉。
顾清颐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声音听起来更为平静的谢过他的夸奖。
谢知衍:“你想要何奖励?”
顾清颐眼睛一亮,奖励……无情道的功法可以吗?!
顾清颐敢想却不敢问,思忖了会,小心道:“弟子想入藏书阁。”
谢知衍深深看着他,顾清颐绷紧了神经,屏住呼吸。
思及上次谢知衍诈他之事,顾清颐忍不住胡思乱想,他不会又发现什么了吧?
顾清颐不太确定,只得故作镇定。
“可以。”
谢知衍声音依旧冷淡,却将他从水深火热的纠结中解救出来。
顾清颐小心翼翼瞥了他一眼,瞧他神色如常,才稍稍放下心。
谢知衍掌心向上,一块菱形玄色令牌悬在他手上,“拿去,一日时效。”
这应该就是进入藏书阁的钥匙,顾清颐仔细瞧了瞧,令牌上一圈复杂纹路围绕着一个‘玖’字。
楚希恒说过,藏书阁共九层,谢知衍的令牌是最高级别,别说寻找四层的功法,就是更高几层他都能去。
顾清颐一喜,心中有了计较。
谢知衍当做未看见他神情,自顾自道:“门派大比两月后于千机阁举行,你且准备罢。”
顾清颐从小九九中回神,忙应下,退了出去。
站在殿门外,迎面走入风雪之中,顾清颐抑制不住一颤,他好像忘了什么。
他的衣服!
顾清颐抱着胳膊,侧身回首,望着已经合上的门扉,抿了抿嘴角,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索性清凉殿就在旁边,顾清颐钻入其中,望着自己一一添置的物件,安心了。
分一缕灵力探入火灵石中,火灵石闪着光晕,如火焰一般温暖至极。
顾清颐随手将它扔在桌上,取出衣服快速套上,终于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坐在蒲团上,顾清颐曲起一条腿,一手支颐,把玩着方才到手的令牌。
谢知衍肯给他令牌,说不定是在试探他,他得小心谨慎。
可……入藏书阁,这又是很好的取得功法的一个机会。虽然很大可能是谢知衍在试探他,可他若什么都不做,顾清颐不甘心。
翌日一早,顾清颐就下了清绝峰,直奔藏书阁。
时辰尚早,圆日方从东边山林中冒出个头,山岚氤氲,藏书阁笼罩其中,隐约不真切。
顾清颐望着大门紧闭的藏书阁,好一会从怀里取出了令牌。
玄色令牌莹莹闪着微光,紧闭的大门开了。
顾清颐收起令牌,正欲入内,一只脚刚抬起,就感到一阵威压袭来,强势的碾压着他。
是谁?
顾清颐来不及思考,眼前一黑,脑袋瞬间变得晕眩。
“恭迎慕泽仙尊。”
人未到声先至,顾清颐扶着脑袋咬牙,感情这人是将他当成了谢知衍。
几息后,说话的人终于落地,而后……愣住。
顾清颐抬眸,看向来人。
来人鹤发童颜,端得是仙风道骨,修为高深莫测。
顾清颐才踏入筑基,被他威压压得喉咙腥甜,强撑着才未一口血吐出来。
来人细细打量他,未认出他来。
顾清颐也未曾见过他,自报家门,“晚辈顾清颐,是慕泽仙尊的弟子。”
“他也收徒了?”来人惊讶的嘀咕了句,旋即正常道,“按辈分,你叫我一声师叔,随我进来罢。”
他威压已收敛,顾清颐松了口气,紧跟他脚步入了藏书阁。
不知他要作何,顾清颐思量着找个借口赶紧溜,自己还有事未做。不料来人却一直没有离开的打算。
他不说话,只是目光紧紧盯着顾清颐,将顾清颐看得后脊发凉。
顾清颐忍了又忍,还是任由他看。谁知他与谢知衍有无嫌隙,自己若是胡乱说话惹了他,他杀死自己就如同碾死蚂蚁一般容易。
他一看就是几个时辰,太阳已然高悬于空中,阳光自轩榥射入,洒下参差光影。
顾清颐的计划泡了汤,几次想开口想问自己何时能够离开,都被他淡淡一眼看了回来。
那一瞬间,顾清颐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谢知衍。
顾清颐等了又等,终于在日头偏西时开了口。
谢知衍给他的令牌只有一日时效,如今已是日暮,再不在藏书阁里走一圈,今日就白来了。
顾清颐试探道:“不知师叔有何事?”
“无事,”那人抚了抚胡须,笑盈盈望了他一眼,“谢某耽误师侄许久了罢,你有事便忙去吧。”
顾清颐:“……”
你还知道啊你?!一整天都浪费了!
顾清颐收拾好忿忿的心情,恭敬行礼转身离开。
转到那人看不到的书架子后,顾清颐平静的脸色猛地一变,满是懊恼。
往后瞥了眼,那所在之处空荡荡的,那人显然已经离开。顾清颐取出令牌,依靠记忆寻找通往二层的通道。
轻而易举到达二层,顾清颐粗略的转了圈,顺利找到很是显眼的通道,到达三层。
比之一二层,三层灵力更加充裕,书架也稀少许多。但书架上的书籍……顾清颐一一扫过,能轻易看出不凡。
一圈看遍,没有自己需要的,顾清颐径直寻找通往四层的通道。
此次通道不再显眼,而是在三层右侧一个书架背后,顾清颐寻了会,上了四层。
四层,顾清颐所见所感皆受到巨大冲击。
若说三层在他的理解中符合他对藏书阁的想象,那么第四层,则是将他的想象打破后进行重组。
四层,没有书架也没有书,有的只是一张又一张方桌,以及置于其上的玉简。
这副场景,不似藏书阁,更似学堂中紧密排列的座位。
若不是空中飘荡的灵力几乎要凝结成实质,自己一入四层便不自主的吸纳灵力,顾清颐都要怀疑自己是入错地方了。
顾清颐捞起一支玉简,抵在眉心,一则高深功法的方法全部映入脑海。这是锻炼身法的功法,大成者甚至可达到追音之能。
追音……超过音速?扯淡吧。
顾清颐放下,望着数十张方桌与其上玉简,头疼了。
他要如何寻到与无情道有关的功法?!
他可看了,玉简一片雪白,光洁无比,无任何刻痕。
换而言之,就是玉简未有名称。
顾清颐数了数,一共九九八十一张方桌,八十一支玉简……难道他都要一一试过?
顾清颐:“……”
试就试吧,先摸清楚,自己就可早做准备。
只是……顾清颐仰首,看了眼头顶,试完玉简,上面几层他便无暇光顾了。
叹了口气,顾清颐一一将玉简抵在眉心,看其功法。
自最外层开始,顾清颐一一查看,越看脸色越差。
耗费灵力是一方面,耗费了灵力还未找到自己心怡的功法是另一方面。
还剩最内圈的三张方桌,顾清颐拭去额角冷汗,继续查看。
都到这了,不能放弃。
顾清颐逐一看过,玉简内容比之外层的可谓是高深莫测,顾清颐大约能看懂其意思,知道不是有关无情道的功法。
只是最后一支玉简内所描述的内容有些奇怪,什么大爱小爱,亦或是以万物入道,颇有些杂乱。
顾清颐放下它,抿了抿嘴角。
这里没有……难道在更上层?
顾清颐往上看了眼,目光扫过窗外,看着高悬于树梢的月亮,只能不甘心地站起身。
时间已晚,顾清颐直奔通道而去,在踏入通道前,顾清颐脚步一顿,又折返回来。
他扫视了一圈于他无用的玉简,目光在最后看的那支上停了一瞬,旋即离开,快到无人发觉。
顾清颐垂眸望着最先看的玉简,拿起他之前觉得扯淡的功法,离开了。
待回到清绝峰,已是半夜时分。
银辉落下,与皑皑白雪映衬,显得清绝峰十分明亮。
顾清颐望了眼冰殿,抬脚迈入自己的清凉殿。
然,待他推开门扉,望着椅在榻上闭目小憩的谢知衍时,他刚踏入殿内的脚顿住了。
他又走错了?
顾清颐收回踏入殿内的脚,退了出去,出了清凉殿。
站在殿外,顾清颐抬头望着“清凉殿”三个大字,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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