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打量着楚希恒,顾清颐眉头不明显的皱了皱，或许……真的是他错了？
顾清颐不确定，不想就这样戳破自己与楚希恒尚且融洽的关系。
“下一轮抽签开始了,去吧。”顾清颐率先说话打破僵局，环绕在四周的尴尬气氛一扫而空。
楚希恒颔首,“好，你也去罢。”
顾清颐应下,朝筑基一组抽签处走去。
这一次,他不再轮空。
他抽中的对手是千机阁弟子,名讳是潘书文，一位他不曾听说过的人。
不管对手是谁,只要不轮空便是好签。顾清颐心态平和，抬眸便看见唐绪青拿着一张签子，他欲若无其事移开目光，却见唐绪青也看了过来。
目光交汇，顾清颐问：“你抽中了谁？”
唐绪青把签子展示给他看，“空白签。”
“运气不错。”顾清颐真心实意道。
闻言,唐绪青抿了抿嘴角，不置一词，顾清颐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悻悻转开视线。
恰好楚希恒抽签结束，顾清颐辞别离开,朝楚希恒走去。
他今日明显的疏远楚希恒能清晰感受到,见他朝自己走来，楚希恒讶异了一瞬，待看到不远处的唐绪青时，心中了然。
“师兄比试劳累,回去歇一歇罢。”顾清颐关怀道，话语间透露出生硬。
楚希恒道了声好，与他一同回了寝居。
修整三日，第二场比试开始。
除去内门大比之时他与人交过手，其余未曾有过实战经验。
比之他人的紧张与激动，他更为兴奋，战役盎然。
这几日，他对对手潘书文有了些了解。他师从千机阁听聆长老，善阵法。
顾清颐恶补了两天阵法知识后，晕头转向，连、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都要分不清了。
经过上次心经讲解，谢知衍对他有所了解，知晓他理解不了就学不会，便换了种方法。
常言道一力降十会，谢知衍教的就是这个。
顾清颐回想着谢知衍最后同他说的话，眼睛微眯，望着对面之人。
那人一身书生气，容貌平庸，但眉眼带笑，透着一股祥和的气息。看样子不似站在擂台之上比试，而似品茶交友般。
“承让！”
顾清颐话音一落，玉白剑应声而出，划出一道弧光。
与此同时，擂台这一方天地的天色蓦地暗了下来，入眼一切皆变成黑白两色。
顾清颐攻势一顿，环视周遭，清亮的眸子变得锐利，扫视着从脚下升起的阵法。
墨色从脚下缓缓升起，直上云霄，将擂台包裹在其中。鼻尖萦绕一抹松烟墨香，顾清颐来不及思量，就感到脚腕一紧。
好似有手抓住了他。
顾清颐忙低头，目光所及皆是晃荡的黑色，似墨色海水激荡，拍起浪花。然墨色却不同海水一般可恢复平静，它激荡扬起后，变成了一只只人手。
随着墨色晃荡愈发激烈，黑色的海洋中凝聚出了脑袋、躯干、腿、脚，挣扎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朝顾清颐发起进攻。
顾清颐皱眉，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大抵也如此罢。
手臂冒气一层层鸡皮疙瘩，顾清颐握着剑的手紧了又紧，忽的朝身后刺去。
轻微一声噗呲声响起，顾清颐知道，他刺中了。
然中剑的墨水人并未倒下，而是往前一步，黑色大掌直直抓向顾清颐！
劲风袭来，顾清颐侧身避开，利落拔出玉白剑。
只见墨水人腰腹被捅破的窟窿缓缓愈合，恢复完好。
顾清颐：“？”
他想多看几眼，然愈来愈多的墨水人朝他袭来，攻势凶猛。
顾清颐无暇多顾，灵力汇于剑刃，一剑劈开一个墨水人，可谓凶残。
可墨水人脱胎于墨色海洋，被顾清颐杀了后又回到其中，形成下一个墨水人。
一波接一波，杀不完。
顾清颐灵力、体力皆已耗费许多，虽未力竭，但已比不上最初的状态。
不能再这样下去，顾清颐拧眉观察四周，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墨水人似乎变得透明了许多。
墨色海洋由潘书文灵力作为支撑，然而潘书文现在还未现身。顾清颐嘴角无声的勾了勾，视线犹如刀锋般扫过每一个朝他走来的墨水人。
擂台之上，比试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而擂台外，除去上清门长老外，其余门派掌门长老神色各异。
平时他们都是人精，神情轻易不外露，可此次错不在他们，而是……是在颠覆他们的认知。
谢知衍一剑荡平朝阳山，名震修真界的同时，他配剑之名——玉白，也一同传了出去。
玉白剑通体冰蓝，成色通透，看似无甚威力，再后来却成了每一个与谢知衍交手之人的噩梦。玉白剑一出，被持剑之人碾压的场景就扑面而来。
在座掌门与长老目光穿过墨色阻碍，直直落在顾清颐手中握着的玉白剑上。
蓬莱仙山山长许寄风犹豫发问：“那可是仙尊的……玉白？”
“……应当是。”回答的长老做出应答后不太自信，补充道：“也可能是仙尊赐的一模一样的剑。”
“你自己信吗？”
“……不信。”
擂台之上，剑身闪耀着光芒，持剑之人神量高挑身形瘦削，所用剑招与谢知衍用的几乎完全一样，稍稍一点点瑕疵，并不影响总体带来的震撼。
江以寒死死望着他，叩在扶手上的手掌不住用力，掌心挤压的生疼，他却似乎毫无所觉。
他人小声讨论，居寒与众不同，直接朝谢知衍开口询问：“清颐手中的剑，可是你那把玉白？”
谢知衍关注擂台之上的比试，连个眼神都未分给他，只道了声“是”。
猜测被肯定，三三两两长老与掌门各自交换眼神，挖掘其中更深层次的东西。
居寒咦了声，怪不得上次见面谢知衍未动过他的剑，原来是给了小徒弟。
“为何给他？”居寒笑了笑，目光一变，多了几分打趣，“莫非……？”
谢知衍分神瞥了他一眼，神色冰冷，警告他不要胡乱说话。
他不辩解，更印证了居寒的猜想，居寒表情愈发不怀好意，正欲接着打趣，却忽然一愣。
不对。
他挺喜欢顾清颐，仍存着都弄的心思，可真如他所想……顾清颐有谢知衍看护，他还如何与顾清颐走近？
居寒神色不变，阖上嘴巴，换作传音入耳，“你真动心了？”
谢知衍：“……”
谢知衍转头，冷冰冰的目光直直盯着他，“假的。”
居寒：“那你……”
谢知衍打断他，“他是我徒弟。”还是独苗苗，即使笨了点。
居寒：“那也不必这么舍得。”
谢知衍放弃与他沟通，专注于擂台之上的比试，寻找顾清颐失误的地方。
擂台之上，顾清颐已然找到破阵的关窍。
之前提到，一波一波的墨水人身上墨色逐渐变淡。顾清颐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便决定试一试。
顾清颐假意不敌，强撑着灭掉两轮墨水人后，再次凝结而出的水人颜色变得浅淡。
顾清颐仔细打量了一遍全部墨水人，视线定格在右侧后方数过去的第二个墨水人身上。
那人墨色最深。
他若没记错，潘书文穿的是一身黑衣罢？
确定了对手身在何处，顾清颐提剑刺去，如携千钧之力，势如破竹直奔潘书文而去。
潘书文藏身于墨水人中，望着愈发靠近的剑尖白光睁大了眼眸。
他怔了不过一息，利刃便已到了眼前。
好在这仍是他的主场。
在顾清颐剑刃刺穿墨水人的前一刻，潘书文及时转移到了旁边墨水人体内。
顾清颐拔出剑刃，望着被穿透的水墨人散入墨色海洋。
周遭颜色愈发浅淡的墨水人缓缓靠近，顾清颐抬眸，直勾勾望向墨水人身后的潘书文。
四目相对，潘书文眼中显出一点笑意，其温和平庸的面容忽然变得生动起来。
顾清颐正色，绷紧了脸颊，咬肌因紧绷而突显。
水墨人不可能一个个杀，一个又一个，无穷尽也。潘书文也能不断变换躲藏之地。
要维持这么大一个阵法且坚持这么久，全靠潘书文一人肯定不行，其中肯定容纳了五行，只要将其找出，便可打断阵法同潘书文交战。
可……顾清颐恶补的知识还不足以支撑他找出藏匿五行的方位。
谢知衍无奈的叮嘱似在耳边响起，一力降十会。
顾清颐目光穿破重重墨色身影，落在潘书文身上。
与此同时，玉白剑闪烁着亮眼的光芒，承载着磅礴灵力挥出，将冲向他的水墨人扫了个干净，也让潘书文再无处可避。
潘书文眸中笑意尽散，捏了个指诀散去水墨阵，问道：“方才已掏空你全部灵力了罢？”
顾清颐闻言一顿，旋即立即进攻。
潘书文心中有了底，对胜算多了几分把握。
潘书文不擅长用剑，掌心运起灵力，朝顾清颐而去。
顾清颐灵力消耗一空，单单凭借身体素质而战，潘书文并不将他放在眼中。
但他并未因此而放松警惕，一招一式皆奔着顾清颐命门。
胜利在望，潘书文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笑容还未完全绽放，便僵在了嘴角。
冰冷的利刃抵着他脖颈，原本在他身前的顾清颐已经到了他身后。
潘书文惊诧地瞪大了眼，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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