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殊把阿思和三宝安置在客栈。
两个孩子都累了,用过饭以后便躺了下来,不多时呼呼大睡起来。
姚殊坐在桌前,没有半点睡意。
先前开的胭脂铺子口碑好、生意好,挣了不少钱,如今她倒也能考虑这些前期成本投入比较多的行业——
论起赚钱,唯有酒楼和客栈。
开间酒楼有点难度,那么客栈呢?
一路上从青桐镇走来,她也下榻了几间客栈。
姚殊发现,大燕的商业繁荣,从西向东至京城这条路上便有不少商贩,客栈生意也好。
等到了京城,住在客栈云集的城西,她愈发觉得,这个生意可以做得。
只是不知道手头上的钱够也不够?
姚殊这么思索着,看孩子们睡得正熟,便抬脚出了门,想跟客栈掌柜的聊聊天,也好打听打听情况。
客栈的掌柜倒也热情健谈,加上午间客人不多,跑堂的店小二也坐下来跟姚殊叽叽咕咕聊了不短时间。
等她问完自己想问的事情,回到二楼的房间,床上却空空荡荡的,原本该安稳睡着的两个孩子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姚殊出声喊:“二宝?三宝?”
他们住的房间是个套间,姚殊考虑到三宝到了好动的年纪,便挑了空间最大的房型。
原以为两个孩子在里间玩耍,姚殊抬脚进去找,却也没瞧见两个孩子。
她心中疑惑,又难以抑制地升起些许恐慌——
阿思不是调皮的性子,不可能藏起来让她着急。
况且又有三宝,她若想藏,能藏到哪里去?
整个套间很快被姚殊翻了个遍,她喊着两个孩子的名字,急得额头上冒了汗。
隔壁住着一对中年夫妇,听到声音便出来问:“妹子,怎么了这是?”
姚殊脸上的神色是克制不住的焦急,就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这位大哥、大嫂,你们可曾瞧见两个孩子?一个不到五岁,一个才刚会走……”
夫妇两个对视一眼,皱着眉摇头:“不曾见过。”
姚殊急声道:“我方才趁着他们睡着,便下楼了一会儿,可上来就瞧不见了!”
那男子问姚殊:“你方才出门的时候我正好瞧见,这功夫也不长,是不是两个孩子睡醒了没看见你,便自己去找?”
姚殊摇头,心如乱麻:“不会的!我女儿很懂事,若醒了没瞧见我,也不会乱跑,更不可能带着弟弟出去!”
中年妇人安慰姚殊:“别急,先别着急。小孩子嘛,有时候想一出是一出,有的是让大人平白着急的时候……”
两人正说着,男子的视线越过姚殊,在房间里搜寻着。
他突然出声问:“姑娘,桌上那字条,可是你之物?”
二人闻言,齐齐朝屋内的八仙桌看去。
姚殊方才只顾着找孩子,不曾发现,自己房间的桌上竟多了东西。
她快步上前,拿起了那字条,心中想着若真是阿思留书带着三宝跑出去了,等孩子们回来,她定要严厉地批评她。
可没等她松一口气,瞧见字条上陌生的字迹,眼前便是一黑,险些站不稳。
“妹子,妹子!你没事吧!”
中年女子扶住了她,瞧着姚殊煞白下来的脸,心道不好。
男子出声询问:“字条上写了何字?”
姚殊嘴唇都白了,她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手里的字条颤抖着,递到了中年夫妇面前。
“速至京郊城隍庙。只身一人,否则二子性命不保。”
中年夫妇大惊失色,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还是男子见姚殊脸上浮现出的坚定神色,赶忙劝她道:“姑娘,你可莫要犯傻!这城隍庙去不得——”姚殊深吸了一口气,声音细细听来,却还是有些发颤:“不去,我的女儿和小儿子怎么办?”
她方才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仿佛在这片刻的时间,就把能想到的事情统统想了一遍。
中年女子也忙劝道:“你这娇滴滴的大姑娘,便是去,也要带着人一起……”
姚殊摇头,镇定下来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二人答案:“我方才一直没有出客栈的门。能里面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孩子们从我身边带走,还不被旁人察觉……他们一定还有人守在这里。若被知晓了我不是一个人去的,只怕我孩儿的性命,当真会不保。”
妇人急道:“那也不能一个人去!”
姚殊看向夫妇两个,深深地行了一礼,重新抬起头来时,眼睛里除了决绝之色,带上了些许恳求之意:“二位……可否劳烦二位,替我将此事转达家人?我夫君如今住在城东的谢府,我这便要动身。”
夫妇两个也不顾的问别的,只一叠声点头:“自然,自然!”
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很快店小二也上来了,想问问情况,却见方才还和他有说有笑的姚姑娘,煞白着一张脸,行色匆匆地下了楼。
“李大哥、李大嫂,这是怎么了?”他疑惑地问。
中年夫妇摇头,一边叹气,一边恼火道:“你这客栈究竟怎么回事?!人家好好的姑娘带着孩子,一转眼的功夫,上楼来孩子就被掳了去!天子脚下,京还会出这般事?只怕你们客栈也是个贼窝!”
店小二满脸震惊,一边发懵,一边拦着两人想问个清楚:“什么?什么掳走了孩子?怎么回事?”
中年男人甩开他,气道:“我们夫妇还有事做,回来便收拾行李,搬离了去!”
见男人不肯多言,店小二只好苦苦去问叫好说话的妇人:“李大嫂,大哥这话说的,我们可当真冤枉!究竟发生了何事?”
中年女子也急着要走,简短地同店小二说了事情的始末,便起身同他丈夫出了客栈。
二人一个朝姚殊口中的谢府去,一个往京城的巡防衙门去,想着能多寻些帮助,总归是好的。
这边乱糟糟的才要闹起来,客栈里好事的听到了店小二和李姓夫妇的交谈,小消息顿时传了个遍。
林桡走到福来客栈时,听到的便是这样的对话:
“听说丢了孩子的姑娘姓姚?这姓也少见,怕不是京城人吧?”
另外一人道:“京城人还住客栈?老哥,长长脑子吧!这客栈里丢了孩子,只怕也住不得了!”
林桡大步上前,抓起其中一人的衣领,额上青筋直冒:“你说谁丢了孩子?!”
那人原本只想说几句闲话,却被这么一个凶神恶煞的阎王抓住脖领提了起来,顿时吓得魂不附体。
“好、好汉!有什么事好好说……”
林桡一双剑眉蹙起,整个人也仿佛被狂风骤雨笼罩,下一秒就要暴起。
他平日里不苟言笑时便已气势迫人,如今脸色阴沉下来,单凭肃杀的眼神便把整个客栈一层的客人镇住,连大声喘气的都没有了。
一旁和那人交谈的中年人忙解围道:“这位兄台!我们两个并不知道事情的始末,您还是去问问店小二,他知道的清楚!”
林桡撒开了手,视线在周围人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有人慌忙地指向楼梯口腿软靠在边上的店小二。
没等这煞神走近,店小二便磕磕绊绊地急忙道:“英雄!那位夫人是丢了孩子,可是同店里没有干系……”
一旁有仗义执言之人高声叫道:“在你店中丢了孩子,还叫同店里没有干系?!掌柜的在哪里,还不把掌柜的叫出来!”
店小二苦了一张脸,心中又急又怕,一看跟前这煞神的双眼,他便知道对方手里就是沾了血的,只告饶道:“英雄明鉴,英雄明鉴……”
林桡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胸中恶兽早已关不住,跃然于眉眼之间,将他原本俊逸非凡的容貌勾画出令人生畏的冷硬线条。
男人冷声问:“她在哪里?”
店小二愣住了,电光火花间突然意识到,对方问的应该是姚姓的姑娘。
他忙道:“去了京郊城隍庙!贼人留了纸条,说要姚姑娘只身一人去城隍庙!”
林桡没有多言,胸中焦急火焰将他的理智架在火上炙烤。
阿思和三宝被贼人掳走,为何要引阿殊一人去寻?
阿殊……
她当真一个人去了!
她怎敢只身一人?!她为何不先去找他?
他疾步向城郊跑去,一路上体会不到熙熙攘攘行人看向他时奇怪的眼神,脑海中只有她闭着眼睛,身体失去温度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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