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第 69 章(1 / 1)

按照县里的规定,县试共有四场,隔天考一场,最后一场考完的三日后放榜。

之所以中间间隔一天,是因为考官会对考卷进行初步筛查。字迹潦草、错误较多、作文不知所云者,会被直接取消参加下一场的资格。

而县试首日被称作正场,也是最重要,且考试难度最高的一场。

不过,景黎一点也没从秦昭那里感觉到难度何在就对了。

倒是陈彦安,从县试开始之后,他就很少来药铺,也不知道到底考得如何。

“你很担心他?”秦昭问。

“是有一点担心……”景黎咬了一口糕点,细细嚼着,右侧脸颊微微鼓起,“这几天在考棚外也没什么机会和他说话,不知道他考得好不好。他娘对他给予厚望,万一这次又考砸了,他会不会想不开啊?”

秦昭道:“如今已经考过三场,这三场他都没有被取消资格,证明应当考得不错。放心,那小子虽然不是什么读书的料子,但好歹也是我教出来的,小小县试还难不到他。”

“小小县试……”景黎默然。

这几日下来他算明白了,秦昭表现得这么云淡风轻,不是因为心态好,而是他真的没有把县试放在眼里。

可能这就是满级玩家屠新手村的感觉吧。

“明日便是最后一场,考完后问问他就是。比起这些……”秦昭从书卷中抬起头,无奈地看向景黎,“我倒是更担心你。”

景黎眨了眨眼,又咬了一口糕点,问:“担心我什么?”

秦昭:“……”

他视线移到景黎手边的几个空盘上,没记错的话,这小家伙一下午已经吃了三盘点心,两袋果脯零嘴,外加一个烧饼。

虽然随着天气回暖会让景黎恢复食欲,但这食欲恢复得未免也太好了吧?

秦昭沉默片刻,摇头:“没什么,你少吃一些,快到用晚饭的时间了。”

“知道啦……”

景黎答应得轻巧,趁秦昭低头的机会,又从盘子里摸了块点心。

把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秦昭:“……”

县试第四场转眼结束,景黎惯例等候在考棚外。

申时初,考棚正门打开,官差放牌。

到了这最后一日,原本数百人的考生如今只剩下寥寥数十人。不过,今日提前交卷出来的人却明显比前几日都多。

原因很简单,其一是最后一场考试难度不高,不需要花费这么多时间。其二则是,走到了这里,被淘汰的几率已经不大。

县考通常是首日正场刷下来的人最多,越到后面,被淘汰的人数就越少。

能走到最后一场,至少有八成都能考中。

众人都知道这个规律,不再像先前几场那样过于紧张,做题效率也会高许多。

景黎探头在人群里寻觅,很快看见了走在人群最后方的那道熟悉身影。

他脸上的神情从焦急变为愉悦,抬步就想跑过去,腹中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坠痛。

那痛感不重,像是有小锤子轻轻敲打,只疼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

景黎揉了揉腹部,有点纳闷。

是今天吃坏什么东西了吗?

……这里也不是胃啊?

难道是在这里站得太久,岔气了?

今天是县试最后一场,景黎午饭后就一直坐立不安,索性提早一个时辰到考棚外。

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先前等待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景黎才感觉到腿已经站得有些发酸。

景黎这样稍作耽搁,秦昭已经走到他面前:“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他对景黎太熟悉,对方一点细微的变化都能敏锐感觉到。

景黎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打扰了今天县试结束的好心情,何况肚子就疼了那么一下,现在已经完全不觉得难受了。

“没事。”他摇摇头,又想到了什么,小声补充:“……就是等得腿都站酸了。”

秦昭:“……”

他们相处了这么久,秦昭怎么会看不出自家小鱼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忍俊不禁:“我早告诉过你,在家等便好。”

景黎不回答,低头盯着脚边那块地砖沉默不语。

秦昭拿他没办法,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景黎开开心心爬到秦昭背上。

“薛爷爷说我们今天不在家里吃,去下馆子。”

秦昭:“好。”

景黎环着秦昭的脖子,冰凉的侧脸在对方脖颈间蹭了蹭:“沉不沉啊?”

秦昭嘴角弯起个浅浅的弧度:“沉,这几日是不是又胖了?”

“……”景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虚道,“不、不会吧……我没胖。”

“没有么?可我感觉这里……”秦昭一只手抬起来,在景黎腰间轻轻拍了拍。

一切尽在不言中。

景黎笃定道:“是穿得太多了,一定是!”

秦昭但笑不语。

这话自然是用来逗他的,景黎骨架小,重量轻,背起来一点也不沉。不过,或许是因为最近食欲不错,小家伙腰腹看上去的确圆润了些。

这是昨晚秦昭搂着他睡觉时发现的。

当然,秦昭恨不得把人再养胖些,先前那样实在太瘦了。

秦昭背着人回到药铺,又过了一个时辰,陈彦安也交卷出来,径直到了药铺。

“我都考了三年了,要是再考不中,我娘会打死我的。”他刚到药铺,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景黎无可奈何。

本来还以为考完之后,这人的考试焦虑症能好一些,没想到还是这幅样子。而且看起来,这模样还得持续到三日后的放榜。

秦昭道:“你去劝劝他。”

“我?”阿易疑惑地眨了眨眼,偏头朝坐在对面的陈彦安看了一眼,“可我……我不太会说话。”

“无妨。”秦昭温声道,“铺子我们看着就好,你陪他出去走走,晚上酒楼见吧。”

阿易点头:“好。”

这几日他们忙着应付科考,阿易正愁自己帮不上忙,现在秦昭给他点事做也是好的。

阿易走到陈彦安身边,低头对他说了句话。

后者猝然抬头,神情里满是惊讶,连连点头。

二人很快出了铺子,景黎啧了一声:“你不是不想管他们的事么,干嘛还给他制造机会。”

秦昭收回目光,低头继续整理药材账目:“我只是嫌他那副模样在铺子里碍眼。”

景黎轻轻笑了下,没戳穿。

秦昭对陈彦安真的很好。

哪怕过去他们曾闹得有些不愉快,秦昭却从不放在心上。景黎知道他并不单纯是在感念当初的救命之恩,他是真心把这个人当朋友。

果真,晚上他们在预定好的酒楼见面时,陈彦安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那副春风得意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县试里中了案首。

翌日,县衙。

书房内,县令与几名师爷正在阅卷。

裴安身为最受县令器重的师爷,又是出题官,坐在县令右手边,将其他师爷递来的考卷一份份整理归类。

科举阅卷可不是判断个正误那么简单。每一张考卷都要被在场所有阅卷官轮流查阅,阅卷官认为考卷上的答案通过后,便会将其传递到下一人手上,以此类推,直到所有人都看完,交给裴安。

而同样,每人都有将考卷截下的权利。

被截下考卷,在阅卷完成后有一次复查的机会,若复查时还有阅卷官认为考卷不合格,此人便只有落榜。

至于交到裴安手里的考卷,便是此番县试中榜的人选。

而他要做的,除了像其他阅卷官那样将考卷查阅一番之外,还要将考卷分类,排出大致的名次。

不过他排出的名次只是个参考,至于最终排名,还得让县令大人决定。

裴安不紧不慢将手中的考卷分成优劣两部分,还没分完,却听自家县令大人心急道:“你先将这些给我看看。”

裴安答了声“是”,依言将自己觉得更优的那几份考卷递上去。

县令飞快翻阅起来。

裴安瞧着他的动作,又看了看下面的其他阅卷官,压低声音道:“大人若想找秦昭的考卷,在下觉得并未在这其中。”

县令停下来:“这所有考卷都已糊名,你如何得知?”

裴安道:“自然是凭对他的了解。”

秦昭的才华他心中有数,这些考卷虽然更优,但少有亮眼,不该是那人做出来的。

县令有些诧异:“你对他就这么看好?”

裴安:“大人不也同样?”

“我只是好奇。”

秦昭这四场考试,场场一到正午就交卷,从不耽搁一刻。

他着实好奇这人会写成什么样。

不过考卷要等确定名次后,才能拆除用来糊名的纸条。哪怕县令再是心急,也不能破了这个规矩。

听了裴安这话,县令也不再翻看手里的考卷,将其扔回裴安面前:“继续阅卷吧。”

裴安应了声,继续埋头阅卷。

县令百无聊赖地瞧他,笑着问:“裴安,你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裴安问:“在下该担心什么?”

“秦昭如今只是一介平民,就已经有如此声望。万一他当真高中,本官必然会想将其纳入官衙。这样一来,你这第一师爷的位置,不就坐不稳了?”

县令说这话时并未避讳,堂下翻阅考卷的人动作皆是一顿。

能当上一县之长,县令必然不会只是个无用的草包,自己手底下这些人的明争暗斗他清楚得很。非但清楚,而且他也乐得见他们斗。

留下最优之人,总归是对自己有利的。

而裴安在他手下做事多年,多少能揣测到他的想法。

裴安摇了摇头,道:“哪怕以后当真公事,也都是为了大人办事。能否取得大人信任,要看大人的想法,担忧无用。”

更何况,秦昭已经答应过他不会来县衙,那人行事有君子之风,不会出尔反尔。而且哪怕没有这个允诺,他也不认为秦昭会甘愿留在这里当个小小的师爷。

以那个人的潜力,日后前途无限。

这些裴安并未说出口,县令不知他的想法,被他前一句话哄得开心了,没再多问。

裴安继续拿起下一份考卷,刚读了两行,动作便顿住了。

真是要什么来什么。

裴安将那份考卷读完,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才起身呈到县令面前:“大人,您要的东西。”

县令眼前一亮,忙接过来,先是快速浏览一遍,而后又细细读了第二遍。

“厉害,果真是厉害!”县令将考卷放下,感叹道:“师爷眼光毒辣,县里多少年没出过这等水平的文章了。”

裴安颔首不语。

县令摩挲着那糊了名的考卷,意味不明道:“以他这才华,要是真让他一步步考上去,日后我们这小小县衙恐怕就装不下他了。”

裴安眸光微动:“大人的意思是说……”

能不能中榜,其实都在县令的一念之间。要是怕他考上之后县衙无法招揽,让他考不上便是。

不过这样一来……

“望大人慎重。”

他们如今坐在高堂之上,还刻意将声音压得很低,以保证不会被下面的人听去。

县令抬眼看他,面露不悦:“师爷有何见解?”

裴安道:“那人绝非池中之物,哪怕现在强留一时,不可能强留一世。与其这样,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县令听出了他的意思,问:“你是觉得,他日后会爬到本官头上去?”

裴安垂眸不答,但县令看出他这是默认之意。

事实上,看完秦昭的考卷之后,县令心中多少也有了数。这人要是真想继续往上考,日后考个进士恐怕都不成问题。更有甚者,进士及第,封官进爵。

交恶不如交好。

县令转瞬间就将其中利弊想得清楚,他将考卷放回桌上,笑道:“我们说了这么多,万一这份考卷不是秦昭,那事情可就有趣了。今年的考生里可不止有他一个才子,三年前的县试案首,那个叫严修的,今年也参加了。”

裴安也笑起来:“在下敢与大人打赌,这份考卷一定是秦昭所有。就赌一顿醉香楼的酒席如何?”

“好,便将这份定为案首,看到底是不是秦昭。”县令眉开眼笑,“抓紧阅卷,今晚咱们去醉香楼找找乐子!”

放榜这日,景黎特意起了个大早,提前小半个时辰就拉着秦昭到了地方。

县试放榜又叫发案,放榜这日,县衙门前会贴上一块被红绸所盖的案纸,上面写着中榜的五十名考生的位次号。

现下还没到放榜的时辰,但县衙门前已经围了许多人,眼巴巴顶着那块案纸。

秦昭看了看,拉着景黎走到街边人少些的地方等待。

足足等到巳时,衙役才敲响锣鼓,高喊:“发案!”

红绸被人揭下,锣鼓喧天中,人群霎时往前拥去,争先恐后想找自己的位次,在场七八个衙役都险些没控制住局势。

好在秦昭和景黎站得远,这才没被波及。

科举的案榜与其他排行不同,所有人的位次围成一个圈,还分内圈和外圈。由于写法问题,圈的下半部分那些位次几乎就是倒着写的。

唯有案首的位次,被大红加粗的字体写在正中,一眼就能看见。

众人还在歪来扭去地找自己时,秦昭已经收回目光,把人搂进怀里:“现在亲眼所见,满意了?”

景黎“唔”了一声。

他大概是被秦昭的淡定影响,看见案纸后,非但没有觉得惊讶,反而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案纸正中央案首之位上,写着一个熟悉的位次号。

——第零八六号。

那是秦昭的位次。

秦昭这个案首拿得毫无悬念,反倒是陈彦安,以第十五名的成绩进了内圈,可谓进步神速。

要知道,这人上次考县试的时候,第一场就被刷下来了。

没等众人想好该怎么庆祝,县衙那边又来人了。

“恭喜秦先生高中案首。”裴安笑意吟吟。

可不是每一任案首都能得县衙问候,只有县令大人尤其看好此人时,才会派手下登门道贺。

来的不是其他衙役,而是师爷,更证明县令对案首的看重。

秦昭也明白这个道理,将人领进屋子,奉上茶点:“劳烦裴大人跑这一趟。”

“不劳烦。”裴安品着茶,道,“我家大人惜才,这样是应该的。不知秦先生打算何时去府城?”

秦昭:“明日便要启程。”

府城报名在县试放榜的三日后开始,一直持续十天。时间不算紧,但秦昭想提前带景黎去府城逛一逛,因此几日前便决定放榜后就出发。

“也好。”裴安沉吟片刻,道,“其实县令大人此番派我前来,不仅是为了道贺。”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帖,交给秦昭:“此物还请秦先生收好。”

秦昭问:“这是何物?”

“我家大人写给知府大人的引荐信。”

由于糊名制,县令的引荐其实不能在考试名次上帮到秦昭什么,但有了这个,他在府城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县令这是在向秦昭示好。

秦昭眸光微动,收起那封书信:“多谢,在下明白了。”

裴安没有久留,将书信送到就要告辞。秦昭给他送了点碎银,裴安收了钱,乐呵呵地道了句:“预祝秦先生连中小三元”,便转身离开。

翌日,二人道别薛仁和阿易,踏上了去府城的船。

从县城到府城是顺水而下,走水路只需要两日时间,比陆路快了足足三天。

和他们一起上路的,还有互保的另外四人。

严修在这次县试中获了第二名,加上第十五名的陈彦安,第三十九名的贺知行,以及另一位贺知行的同窗,组成了在府试中要与秦昭互保的四人。

至于原本在县试与秦昭互保的那两人,则纷纷落榜,已经回镇上了。

他们六人租了这条小船顺水而下,尽揽河流两岸风光。

至于景黎还欠秦昭的奖励,在景黎撒娇耍赖下,秦昭勉强答应可以等到回村后再执行。

秦昭在甲板上取了清水,正欲回到船舱,却见严修站在船头,眺望着远方。

背影看上去……颇为惆怅?

“你别理他。”陈彦安有点晕船,正靠在甲板边上吹风,“让他伤感去吧。”

秦昭问:“他这是怎么了?”

“踏足伤心地了。”陈彦安道,“那位荣亲王爷,听说就是在江陵府附近出的事,死无全尸。说起来,圣上昭告天下荣亲王已毙的时候,不就正是三年前院试之前么,难怪这家伙院试落榜……”

“你闭嘴!”严修头也不回,冷声喝道。

陈彦安耸了耸肩,不说话了。

秦昭没再理会,掀开船帘走进船舱。

这船不小,船舱内有数个木板床,可供旅人夜间休息。秦昭走到其中一张木板床前,少年蜷缩在床边,抱着个木盆:“呕——”

景黎从上船开始就难受得要命,已经吐了好几轮,如今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一直干呕。

秦昭把人搂进怀里,把清水递到他嘴边:“先喝点水。”

“嗯……”景黎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勉强喝了两口水,靠在秦昭肩头。

他就不明白了,他身为一条鱼,到底为什么会晕船啊???

景黎一张脸惨白得毫无血色,他抹了把眼角渗出的眼泪,恹恹道:“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自己游着去呢。”

秦昭:“……”

他轻轻抚摸着景黎的背心,低声道:“我方才与船夫说过,等一会儿到了有驿站的地方我们就下船,剩下的路租马车去。”

如果事先知道景黎竟然晕船,秦昭不会提出走水路。

走水路要两天时间,他们今晚还要在船上休息,以他家小鱼这模样,捱到明天不知要难受成什么样。

秦昭舍不得看他这么难受。

景黎已经没力气再说话,微微点了点头。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船夫的声音从甲板上传来:“公子,前面就能靠岸了,您要在这儿下船吗?”

秦昭牵着景黎走出来,前方不远处有个码头,码头后方,一条小路连通至深山中。

秦昭眉头微皱:“这里有驿站?”

“不是驿站。”船夫解释道,“这条小路上去有座古刹,那住持为人和善,经常有往来的旅人去借宿。公子可以去借宿一晚,明日跟着他们庙里僧人下山,就能找到租马车的地方。”

“公子若不在这里借宿,到下一个驿站时恐怕天就黑了。晚上这附近有山贼,不敢随便靠岸。”

这种深山中夜里很不太平,秦昭听船夫这么说,便也没再坚持。

他向船夫道了谢,又朝同行的几人道别,与他们约定好几日后在府城相见,这才带着景黎下船。

小船继续顺水漂流,很快就看不清了。

秦昭道:“你变回原形吧。”

从码头往山里看去,层层松林之间隐约可见些许琉璃瓦片的屋顶,瞧着距离不算近。

景黎晕船晕了一整天,现在正难受得要命。

听见秦昭这么说,他浑身一松,立即变回小锦鲤落进水里。

秦昭收好他散落的衣物,从随身行李中翻出原先给景黎用过的小鱼篓,弯腰连锦鲤带河水一道装起来。

“幸好帮你带着这个。”

秦昭拎起鱼篓,抬步朝山里走去。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秦昭看见那古刹的大门。

“小鱼,醒醒。”他低声唤道,可那小锦鲤安安静静蜷缩在鱼篓底部,睡得正熟。

秦昭无奈地笑了笑,正欲去路边稍等片刻,却见那古刹的朱红大门忽然被人打开,一名穿着袈裟的年轻僧人走出来。

那年轻僧人模样和善,朝秦昭行了一礼:“昨晚老住持托梦于我,说近日会有故人前来,可算是到了。”

“请随我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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