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东厂直属皇帝,定会事无巨细地禀报上去。
到了这个阶段,可以收网了。
“累了一天,早些回去吧!”老太爷思索完道。
“是,能为祖父分忧,是昳中的本分。”
老太爷笑了笑,挥挥手。
谢丕起身行了一礼,遂退了下去。
屋子里,老太爷的身影未动,许久,却是叹了口气。
要说他对崔元淑的死没一点儿感觉,也不尽然。
毕竟从前十几年,他也确实拿着她当亲孙女疼着的,纵然偏宠了些大孙女,但对她也是尽过责。
若非她执迷不悟,作恶多端,他又怎会赶尽杀绝。
到底也是自己看大的孩子。
如今只剩唏嘘。
梧桐苑里,谢丕回来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了,他睨了眼如云,“贞贞可醒了?”
说着,撩了屋里的纱幔走去。
“回姑爷,大小姐还没醒,饭菜已经备好,可要唤醒?”
“我来吧!你去准备饭菜。”
累了一日不能不吃东西,他坐到床边看着上头的人娇憨的睡相,微微勾唇。
“你倒是胆大……”手指勾了她一缕发丝别到耳后,遂低下头吻住那双粉唇。
梦中的崔九贞只觉得溺水了,整个人都透不过气来,只能扒着身前的东西拼命吸取一点儿气息。
意识渐渐清醒,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身上作乱的人。
“烦人……”她推搡着,就要翻过身继续睡,可谢丕哪里能让她如愿。
伸手一捞就将人揽了起来,“不要,我困……”
谢丕身形微顿,捏了捏她,“不许乱叫,乖,起来迟些东西再睡。”
“我不想吃,我只想睡觉。”
“不行,吃完再睡。”
说着,他将她抱起,裹了件披风就坐到桌子前。
如云已经布好了饭菜,瞧见自家小姐眼睛都不肯睁地赖在谢丕怀里揣着气,偷偷一笑。
还是姑爷能治得了她,若是平日里,这个情况谁敢上去触霉头?
因着早有吩咐,是以晚膳都是些软烂好克化的,燕窝粥就炖了许久,配着几碟爽口的炒菜,还有东苑腌制的酱菜。
崔九贞憋着气吃了几口,倒是把人吃清醒了。
可她依旧没下来,光着的脚晃来晃去,这个天儿也不冷,有人伺候她,还有免费的坐垫,倒也不错。
用完了一碗粥,吃了些菜,崔九贞摇摇头。
“饱了?”
“嗯……”
见她点头,谢丕搁下碗,拿着帕子替她擦了擦唇,才抱着她又放回床上。
崔九贞此时哪里还睡得着,“你也快去用吧!回头早些歇息。”
累了一天,回来又胡闹了一番,这会儿放松起来,当真是疲惫。
谢丕应下,就着她吃剩的那些用了。
夜里,两人自是一番亲热,明明累了,可碰到一起还是擦起了火。
崔九贞懒散地躺在他怀里,手指也不想动一下,“你今儿个进宫做什么,汇报太子的课业?”
“也不是,替祖父办些事罢了。”
“哦?什么事儿呀?”
“王家老太爷的判决下来了,虽未掺和那些事,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便有功在身,也只有流放。”
“流放?”崔九贞咋舌,那把年纪了还要流放。
这王老太爷真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些个不肖子孙。
再者说,这个年纪,能不能活着到流放地,又能活几年都难说。
后面又说了什么,崔九贞已经记不得了,迷迷糊糊间又睡了过去。
天色大亮,一直到了巳时她才起身。
天色有些不好,半边天阴沉沉的不见太阳,半边天又似是带着些阳光。
稀奇古怪。
“去芭蕉园说一声,四小姐放出来吧!”
说完,她坐上了竹椅让人抬着去了东苑。
如云让秋水跑了这趟,自己则是跟着崔九贞。
路上,她正好遇见眉头紧皱的崔恂,“父亲?”
崔恂没有回应,只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父亲?”崔九贞扬声,总算令得人回过神来了。
他瞧见自家闺女,笑道:“这是去你祖父那儿?椅子不错,也就你祖父疼你,尽给你捣鼓这些。”
崔九贞笑道:“祖父当然疼我。”说着,盯着他,“父亲方才在想什么,怎的叫你也不理我?”
提起这个,崔恂眉头又皱了起来,“昨晚没歇好,总做梦,梦到你……”
他顿了顿摇头,想起梦里的心悸感,有些魂不守舍起来。
崔九贞抿唇,没再多问,只道:“都是梦,父亲近日太累了,正好休沐不若好好歇歇,今儿个我多做几个菜,让谢丕陪您喝几杯。”
崔恂自打上回出了那件事后,已经不敢多饮了,平日里再大的事儿都是三五杯便罢。
这会儿听他这么说,笑着应下,“成啊!这小子酒量不错,就让他多喝点儿。”
家里的好酒如今他捞不着,但不能浪费了,多闻闻味儿也是好的。
到了东苑,父女俩寻到老太爷,见他正在埋种子,便一块儿帮着干了。
听说崔九贞中午亲自下厨,又带着家伙去池塘边钓了几条鱼,崔恂负责摘菜。
等到中午,厨房里头已经传出了一阵阵香气,不仅小厮们走不动路了,一个个地往这儿凑,连锦衣卫们也都钻了出来。
其中一个伸着脖子盯着那一大锅的鱼,咽了咽口水,对身边洗刀的兄弟道:“今儿个真有咱们得份儿?”
“大姑娘亲口说了,还能有假?”他今儿个可是把刀功都展现出来了。
往后若是不干锦衣卫了,凭着这一手也饿不死。
见着鱼要出锅了,他忙地放下刀端了个盆上去,“大姑娘小心烫,让我来吧!”
“还需要什么,大姑娘尽管吩咐。”
崔九贞含笑,“成啊!你帮我再剁剁肉馅儿,今儿个咱们多加几道菜。”
“好勒!”
那狗腿的模样让得后头的锦衣卫连连咋舌,倒是其他人见怪不怪了。
稍迟些,一道道菜被端到了厅堂,那味儿连路过的猫都走不动了。
“好了,厨房里留着的都归你们了。”
崔九贞解下襜衣,洗干净手出了厨房。
“对了。”她回头看着已经凑到堆满了菜的灶台上的锦衣卫们,道:“你们留些给养伤的兄弟送去,吃完收拾干净!”
在一阵阵激昂的应和中,崔九贞脚步轻快地离去。
这群锦衣卫可比那些个大家闺秀什么的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