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贞没觉着自个儿说的哪里不对,不过见着三太太这般打趣,也不好再说。
只道:“三伯母,我今儿个回来将徐家的事儿与祖父说了,祖父说回头去封信给祖母娘家那边儿,让他们将人送来。”
三太太闻言,温柔的弯眉扬了扬,“哦?这就好办了,人来了,我便能让这事儿定下来。”
她笑道,显然已经有了打算。
崔九贞颔首,“那便辛苦您了,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吩咐我。”
三太太笑道,“还是你乖,不像你四妹,瞧瞧都这个时辰了,恐怕还赖着床呢!”
提起崔云缨,崔九贞不免也扬起了笑意。
“母亲就会编排我,我哪里还赖着了。”
崔云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只见穿着鹅黄纱裙的人走了进来,额上冒着一层薄汗。
“哟,我们的小懒猪来了?”三太太打趣道。
崔云缨撅嘴,不理自家母亲而是坐到了崔九贞身边。
“二姐姐,咱们什么时候去别庄啊?今儿个午歇热死了,偏我又来了小日子,不敢用冰。”
听她这么说,崔九贞才注意到她脸色有些苍白,整个人也焉焉的。
崔九贞替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想着,道:“过几日吧!等你身子利索了,咱们便启程过去。”
说着,她又看向三太太,“三伯母,近日您准备准备,回头咱们府里一块儿过去,散散心。”
“这好,母亲咱们好容易来趟京城,多看看山水也是好的。”
三太太点了点她,“就你闲不住。”
不过好在是没反对。
崔九贞又陪着说了会儿话,等嬷嬷端上了糕点,尝了几块后便起身离去。
出了潇湘馆,她面色淡了下来,天儿越来越热,倒是教人莫名心烦。
传了椅子,她带上如云去了东苑。
这大热天的,老太爷自然也得避着,是以并未在田里忙活。
厅堂内,老太爷让人切了甜瓜和些果子。
“乖孙怎么愁眉不展的,出了何事啊?”
老太爷语气随意地问着。
崔九贞对着老太爷,自然什么都说了,“祖父,您说我要是……与崔元淑不死不休,父亲知道了可会怪我?”
老太爷摇着蒲扇的手顿住,抬眼道:“怎么,不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在意她作甚。”
崔九贞泄气,“我不在意她,但我在意父亲啊!”
“哦?”
“父亲也不知道听说了什么,竟然让底下人去查崔元淑的踪迹。”
她没有将自己做的事说出来,尽管大概也瞒不住老太爷。
“这些事儿他查到了如何,查不到又能如何?”老太爷不以为意,“还能怎么着你?”
听他这么说,崔九贞也松了口气,只是,现下关键的不是崔恂能不能查到什么,而是为什么去查。
他又是从哪儿听到的消息。
当初崔元淑的确是狼狈地离开京城,这件事崔恂也是知道的。
因此她设下埋伏,让东厂和锦衣卫将人处理了,也不会教人知晓。
只希望他们处理的够干净吧!
她可不想因为这件事,与自己的父亲生出什么隔阂来。
思及此,她松了口气,继而说起去别庄的事来。
“……都一块儿去,反正庄子够大,也不远,父亲上朝来回也没差,等到了仲秋咱们再回来。”
老太爷很快应允,这件事早前便提过,况且带太子换个地儿也好,总闷在府里也急得慌。
“这几日让老三媳妇儿吩咐下去,收拾收拾。”
“是!”
崔九贞应下。
等到傍晚,谢丕下了课,她将此事说了,太子便立即欢呼起来。
“终于能出府了,整日待在这个地儿,我都快闷死了。”
谢丕睨了他一眼,“去了庄子上,也一样不得落下功课。”
一句话立即浇灭了他的热情,太子鼓起脸颊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
煞风景!
功课功课,这玩意儿为何要存在啊?
真是烦死了。
不过,还是抵不住他他高兴,立即就回去准备收拾行当。
宝贝太多,一定不能落下。
今儿个崔九贞特意等了崔恂回来,见他面色如常,看起来应当是不知道那事儿的。
这也让她松了口气。
用完饭,几人坐在厅内吃茶闲话,崔九贞便询问起了崔恂,“父亲,您这几日早出晚归的,都在忙什么?”
崔恂顿了顿,抬起头道:“这不是有同僚新调过来,不大懂事儿,得了空便拉着我请教什么的。”
崔九贞了然,笑道:“是何人啊?想来也有些资历了,怎么还不懂呢?”
“从大理寺调来的。”崔恂摇摇头,“我也不熟。”
“这样……”
官场的事崔恂没有再多说,倒是谢丕闻言看了他一眼。
大理寺么!
晚些时候,两人回去,崔九贞心事重重,谢丕也不知在想着什么,注意到她差点儿被绊倒,立即伸手将她揽住。
“在想什么?”谢丕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崔九贞抬起头,松了口气,“在想父亲的事,突然要查崔元淑的踪迹,明知道人都离开了……”
谢丕扬眉,拉着她的手继续前行,顺道提了前头丫鬟的灯笼亲自照着路。
“此事无需担忧,有我!”
崔九贞闻言,抬眸看向他,“有你?有你什么,难不成我杀人你也能替我顶着?”
原本只是开玩笑,哪知谢丕却认真点头,“有何不可?”
崔九贞笑了,在黑夜里,眸子也晶莹剔透,她抱着他的胳膊亲昵地蹭了蹭。
“你怎么这么好呢!”她真是怎么爱都爱不够。
不过,这件事她是不会让他牵扯进来的,自己还好,最多与崔元淑是姐妹相残,她不放过自己,自己也不放过她。
总要死一个,那肯定是只会是她崔元淑。
而谢丕若是掺和进来,待到东窗事发之时,自家父亲却不见得会放过他,再怎么说,闺女被杀要说没有一点儿感觉是不可能的。
崔九贞在心中作好了打算。
等回到梧桐苑,两人早早地洗漱完歇下了,只夜里的烛火确实没熄过。
暖香充斥着夜的迷离,交织了新夏最动人的声乐。
翌日,崔九贞懒洋洋地睡到自然醒,如云和秋水听到动静进来,前者叹了口气。
“小姐,您可总算醒了,安平崔家的太太和赵公子来了,三太太正招待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