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怀生从不追求隐晦。他?是有些锋芒的人,他?的爱情当然也袭承他?本人;但他?还?狡黠,所以?你来我往成为一种迷情的步调。
这?是他?最舒适的方式,但也是最真?实的表达了。祂如果愿意接受,也就得到了最赤诚的爱情和爱人。
祂当然满心狂喜,但表现在脸上?却好像不是。
蔺怀生说完了这?句话后就完全放松了,他?在神明全然不知的情况下经历了一场由?自然到紧张的转变,而现在他?恢复了松弛、自信的状态,拿回?了这?场关系的主导权。可祂还?是不知道。
蔺怀生莫名有说不尽的快乐,他?看着面前高?大神祇那副眉头?紧锁的模样,揶揄道:“你怎么这?副表情?”
“也许是我说的还?不够明白。”
“不。”祂难得打断蔺怀生,“我听懂了。”
仿佛祂不及时赶在蔺怀生的戏弄之前说出来,他?就露怯、就输了似的。
但祂的仓促还?是输。
祂看到蔺怀生笑得更肆意了。
祂翻来覆去都是输的,这?对于伟大的神祇而言是一件很很挫伤自尊的事,祂有些发闷,但这?种情绪很快就烟消云散了,祂不得到时都甘愿,何况现在祂越来越接近。
那祂的懊悔只在于自己太诚实,不如耍一点点心眼,告诉生生其实祂不明白:那么是不是蔺怀生就真?的会把那句话说得更明白?
蔺怀生长舒了一口气。他?很开心。
很奇妙的,明明之前他?和祂的那些个体你来我往地试探、争锋、欺骗,几乎没有放松与信任的时刻。但现在,就是在这?样紧张的游戏间隙里,蔺怀生看到对方,也都有一种由?心到身的松快。
那他?还?算尽情地享受这?场游戏吗。
这?念头?只是很轻地闪过蔺怀生的脑海,他?也根本没有去抓住它。
蔺怀生对祂露出一个笑容,很乖很明亮的那种。
“我要走啦。”
否则他?真?得输了。
但他?能?让离别也充满快乐和期待。
“下一次的副本,我们还?是一起玩吧。我们一起组队绑定,或者?还?是老样子只有我们两?个,都可以?,你决定吧?”
游戏场的一切对于创造它的神明来说恐怕乏善可陈、毫无乐趣,那么当他?们分开的时候,祂会做些什么?会不会无聊?是只在等他?吗?蔺怀生便多管闲事了。
他?想要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就好像无师自通、天?生就会了让人最开心快乐的方法。
“好。”
祂露出一丝微笑,面上?很淡定从容,内心怎么样只有祂自己知道。
“不用担心直播间的那些人串屏告密。”
神明自然无所不通,既知道刚才发生的事,也明白蔺怀生话语里正式和严肃的主要原因。祂解释道:“不仅玩家需要遵守游戏规则,这?些观众也是。”
“那他?们可真?坏。”蔺怀生没理弹幕,哪怕知道他?们就在看,也根本不在乎地光明正大说这?些人坏话,“哪怕只是旁观,但也想把玩家耍得团团转,最好玩家在他?们给出的错误信息中自乱阵脚,然后出局。”
祂附和蔺怀生的所有话。
“他?们的确很坏。”
蔺怀生一听,扬眉道:“你似乎在暗示我什么。”
神明装模作样地摇头?否定,还?用管家的外表好似恭敬地俯了俯身。
“我很抱歉,这?一轮我不能?再回?答你的问题了,先生。”
就演着吧。
蔺怀生笑乜了祂一眼,但也很配合对方,告别的礼节正式到了夸张。
祂知道得说再见了。这?次游戏里,他?得放手让生生玩得尽兴。分别的不舍是他?爱情忠贞的延伸,但他?这?一次忽然不感?到难过。
祂也轻轻挥了挥手。
祂是年长的爱人,是年轻的爱人,祂可以?用最包容又最热烈的方式来爱一个人。
而祂的爱人是一个年轻人。
蔺怀生突然向祂回?了一个飞吻。
轰然一声,祂脸红了。
……
蔺怀生从厨房东侧的门跑出来。
期间,整座城堡仿佛是死的,蔺怀生既没有看到其他?人,也没有再听到枪响。一切好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蔺怀生争分夺秒地查看了一楼西侧,除了已知的厨房和餐厅,这?里还?有花房和几间杂物间。开放的花房摆满了栽培的花卉,看似密集,但并不能?藏人,杂物间也没上?锁,但蔺怀生从中翻找到了不少可用的工具。
花房的西侧有一个向外连通的门,顺着一条小径穿过大片草坪,远处是一排铁栏杆,但到那里也还?没有出去。铁栏杆的那侧似乎有一栋建筑,它和主堡之间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中间还?有铁栏,但从整体布局来看,它的确属于城堡建筑群的一部?分。至于更远处,就已经是郁郁葱葱的林场。
如果管家在这?里,那么祂会毫不吝啬地为祂最心爱的客人解释道,那是林中的狩猎别馆。
据苏柏的话,仇第一次单独搜查时就去了外头?,那么他?查看了那栋建筑了吗?
那里有什么?
蔺怀生尝试着推开这?扇近在咫尺的门,但他?这?时也发现,这?扇门在所能?看到的地方竟然没有锁眼。
这?是一个不需要钥匙的门。
也就意味着这?是一个依靠机关的门。
时间紧迫,蔺怀生推了两?把发现没有收获,就果断地放弃。这?时,他?注意到身侧、也就是侧边走廊的尽头?,在餐厅和花房之间的墙壁有一个向内凿的神龛,一只向下飞的天?使?雕像供奉在那里。天?使?的手尽力地伸着,不知道要触摸人世的什么东西。
这?尊天?使?神像不高?大、不雄伟,从雕刻的功夫来说,在这?一城堡的神塑中也许是最为普通的那批次,但蔺怀生还?是不由?自主地凝看着。就是因为这?座城堡里这?种宗教神性?的东西大面积地铺陈,蔺怀生现在每看到一个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简直到了多疑的地步。
这?可是一个有恶魔的城堡。
虔诚给谁看呢。
这?时,枪声猛烈地响在一楼中央,这?对蔺怀生来说是一个有些危险的距离。他?如果大胆,稍加回?去一点就能?观察到所发生的动静;如果谨慎,花房这?边还?有几间堆满杂物的房间,更甚者?他?可以?顺着餐厅重新回?到厨房那个原来的角落。观众在直播间闹得再凶,也不可能?泄露玩家的行踪。
但很快,蔺怀生还?听到其他?声音,只不再有枪声。他?很快意识到是有人正在和苏柏对峙,甚至还?有可能?成功制服了苏柏。
蔺怀生当机立断往回?冲,正碰见仇一脚踢飞了苏柏的手.枪,手.枪在地上?打旋,正好往蔺怀生这?边来。
蔺怀生立刻踩住枪柄,迅速拿起锁上?保险。
伤了一条腿又失去武器的苏柏完全不是精干矫捷的仇的对手,自然被对方制服。但走近后,蔺怀生注意到仇的手臂有受伤痕迹,虽然伤口不太严重,只是子弹的擦伤,但有伤在身对于一个人来说难免不变。
而苏柏似乎也觉得能?报复一个是一个,这?会就是狼狈地被仇摁在地上?,也要费力地扭过脸来冲仇不怀好意地笑。
“你也受伤了啊。”
他?直勾勾地盯着仇的手臂,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口吻说道。
“你也是个残废了……”
看他?那种眼神,仿佛随时打算和仇鱼死网破,只要专攻仇现在受伤的最薄弱位置,必然能?让仇遭受比现在多几倍的痛苦。而到时候,搞不好仇的手臂真?的会废掉。
蔺怀生二话不说,直接掏出他?从杂物间搜罗到的有用东西——麻绳,把苏柏结结实实地捆绑起来。
酷哥仇给了蔺怀生一个赞赏的目光。
狠人才和狠人一块玩。
而有了麻绳,仇也终于能?够空出手,他?低头?查看了下自己的伤势,嘶了一声,转头?就给了地上?的苏柏一脚。
还?是踢在苏柏受伤的那条腿上?。
受到羞辱的苏柏死死地瞪着这?两?人。
“你们——!”
“你什么你。”仇不耐烦说道,“我不喜欢玩这?种你追我逃的游戏。”
“所以?今晚你就留在这?吧。”
仇寒冰一般的眼神表明他?说的是真?话。
直到这?时,其他?人也终于陆陆续续地出来了。苏柏被这?些人围在中间,而他?被捆在地上?只能?蠕动,他?甚至看到赵铭传和施瑜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苏柏直接崩溃了。
“明明说好的——!”
“不是说好的吗!一人轮流出去一次!”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我!!!”
“你们看看我的腿,你们看啊!你们都毫无愧疚吗?”
苏柏不断地控诉着,但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这?些话所指的对象是蔺怀生。蔺怀生静静地听着,没有太多表情,也没有太多想法。
在当时,他?只会在苏柏和施瑜中二选一。
那时他?认为苏柏是阵营首领的可能?性?更大,所以?他?把苏柏投出去了。如果当时他?心里持相反的看法,他?同样会把施瑜投出去。
施瑜皱着眉,她现在还?在那些枪声的后怕里,即便是被捆起来的苏柏也让她不是很放心。
她低声道:“你可以?和我们说,我们一起找出那个违反约定的人。但你为什么对所有人迁怒?”说完,她还?四?处张望,似乎在找那把让她吓破了胆的手.枪。
就在这?时,窗外的太阳逐渐落幕,这?宣告着夜晚又将来临。
仇冷漠道:“就留他?在这?。”
看来他?的确存了不管苏柏死活的打算。
覃白之前没说一句话,却是第二个转身走的。游戏场的玩家骨子里都是冷漠的。
赵铭传也没有说话,蔺怀生猜是他?被仇施的说假话技能?还?没过去,但他?用眼神询问也还?没走的蔺怀生和施瑜,似乎想听听他?们的意见。
如果三个人依然对苏柏抱有最起码的人道主义精神和同情心,在人数上?是赢过了那两?个人,但是这?种反对有必要吗?赵铭传的出发点也很功利,很多时候他?只是愿意比别人多做一道伪善的功夫。
就在这?时,苏柏扬起了眉,紧接着,他?笑了,五官用劲之大,几乎揉在一起,他?大笑出声。
而仇和覃白折返回?来。两?个人的脸色有些沉,但苏柏却敢毫不客气地回?以?嘲笑。
“哈哈哈——”
“进不去安全屋对不对——哈哈——哈咳咳咳咳……”
他?放纵自己大笑,哪怕笑到狼狈地咳嗽也不可能?放过这?样在所有人面前扬眉吐气的机会。
“是我……”
他?深吸一口气。
“今晚的屋主是我!!”
游戏以?这?种方式告诉玩家们,游戏会以?更刺激的方式继续。
“终于轮到我了。”
苏柏仍然在地上?,他?只能?仰视,但目光里的意思昭然若揭:
我要搞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