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你叫宋妍。”
“妈妈,宋妍是谁?”
“亲爱的,你怎么又不记得了——”
“我是谁?”
“你是妍妍,是妈妈心中最宠爱的小宝贝……”
………
宋妍,贺妍妍。
一道白光在脑海里炸开,宋脩的身世之谜终于被宛沅解开。
她拖着酸痛不已的身躯回贺家的路上,淤青的额角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
她想起来了。
她想起了她与系统达成的协议,想起了那场让宋脩想落下隐疾的地震,想起了小黑屋里缠绕在指间上的光团……
奇怪的是,那枚银色的戒指却不易而非,这又似乎是在提醒着她,一切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梦罢了。
虽然记忆补全了大半,但宛沅总觉得还是缺少了什么。
中途好像发生过什么,导致她直接被传输到原世界的二十年后,却不想此时的剧情就像脱缰的野马,完全与它本应该发展的走向背道而驰。
毕竟,她与系统的约定是让系统将传送到十二年后。彼时的宋脩刚刚才遇见贺妍妍——那个伴随着他整个童年时期的影子。
贺妍妍是宋脩母亲陶佳怡的私生女。
故事要从宋脩父母那一辈说起。
宋脩的父母的结合完全是被外人所逼迫的。宋脩之父眼里只有利益,没有感情。与宋母商业联姻,生下宋脩也只不过是为了延续宋家的血脉。而宋母,被家族逼着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后,受到婆家的百般刁难,而丈夫却冷眼旁观。
她开始还带着期待与向往,后来心却凉了一大截。
陶佳怡永远记得那个深秋的夜晚,她拖着疲惫的身躯从家庭晚宴中回来,丈夫冷漠如冰的模样。她总是宽慰自己,丈夫从小的成长环境教条太严,性格古板冷硬是难免的。她要谅解丈夫,多给他一些时间去适应她作为妻子的存在。
直到后来,她在不经意间听到男人与他合作伙伴的谈话——
他在轻轻嗤笑着,语气如同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一样随意。
“女人算什么,只不过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
她的心在一瞬间化为死灰。
后来,她被家中压抑的条件折磨得快要崩溃,精神慢慢变得失常起来。
幸而,初恋情人的拜访让她心中唯一的星光亮了起来。他们在酒店里约会、缠绵,一如当初恋爱般甜蜜。陶佳怡破碎的心脏逐渐被初恋情人的温柔与深情治愈了,艳丽的脸上常常焕发着属于少女的娇羞。
当然,宋父始终都未曾察觉。
她甚至为初恋情人偷偷生下了一个女儿,取名为妍。
只不过,好景不长。两人遮遮掩掩的地下情最终被宋家发现,陶佳怡害怕连累情人,将所有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甚至不惜以离婚分割财产要挟宋家,这样才保住了初恋情人与私生女的性命。
她偷偷寄了一大笔钱给他们,愿其之后隐姓埋名,远走高飞,用这笔钱安稳度过余生。
宋父虽然缺少爱人之情,但任何男人被妻子戴了绿帽子难免愤怒不满,事关男性尊严,向来大男子主义的宋父更是恨得牙痒痒,一气之下,竟将宋母囚禁起来。
他原先是冷酷,现在便是残忍,夜夜凶狠地□□着自己的妻子。
第二年春天,宋脩出生,宋母早已“疯”了。
后来,疯子宋母冷静地杀死宋父,整个过程井井有条,不慌不忙,哪有一点疯子的样子。
宋父去世,宋母才算彻底疯了。她心里只剩下一个人,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她的私生女妍妍。
于是,她让自己的儿子,按照自己的喜好,假扮了五年的“妍妍”。
无巧不成书,故事里的私生女“妍妍”,便是贺妍妍本人。
而宛沅本来与系统的约定中,就是让她成为十二年后的贺妍妍。
“呐,喝水。”
简陋的塑料杯中盛着温热的白开水,一只手随意地将它一推,几滴水很快就溢了出来。
宛沅瞧了瞧女孩挑衅的眉眼,也不气,只是悠悠地拿起杯子来,抿了一小口。
面对张牙跋扈的人,态度自然要极度冷硬。
“哼,要不是宋哥哥正好路过,你以为我会施舍你?小贱种!”
呦,瞧瞧,大小姐脾气又上来了。
宛沅在现实生活中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里,从小也是被父母娇生惯养长大的,但不同的是,宛家极其重视教育,家教甚严。
宛沅懂事得早,教养同样也是为人称赞的。她只是冷静地喝着热水,神色仍然是淡淡的。
相比之下,贺思思泛红的眼眶,披散的卷发,尖锐的嗓音中处处都透着一股泼妇的气质。
贺思思见眼前的女孩无动于衷,手里还捧着那杯水小口地啜饮,那副泰山崩于前而无动于衷的模样,实在是令人气愤到了极点。
“你——”
她扬起手腕。
“住手。”
两个高大的人影覆了过来,她的两只手腕被其中一人捏住,尖锐地疼痛。
可是捏着她手腕的人缺迟迟不松手,仿佛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手、手快要断了……
谁来救救她……松手、松手啊!
由于突然被人握住双手,再加上剧烈疼痛的催化,贺思思根本没有转身一窥那人面容的机会。
正当她觉得双手快要脱臼之时,手上的力量却突然一下消失了。
她随着身体惯性向后倒去,撞到坚硬的沙发棱角,吃痛地惊呼。
“小宛,你没事吧?”
顾文澜向来知晓贺思思的脾性,他这段时间忙着在外打拼事业,无暇关注自家小青梅的生活状况,却不想刚回来就听闻她遭受校园霸凌的消息。
他真是又心疼,又无奈。
寄人篱下的孩子,总是无可避免地少了一点底气。
他想,等自己赚够了钱,一定要带小宛住进漂亮的大别墅,女孩子不都是喜欢住大别墅的吗?小宛从前睡梦里都念叨着想拥有一套迪士尼公主风的家具……
他满心满意都是爱怜,恨不得把林宛揉在怀里亲昵。
但现实却狠狠地扇了他一巴掌。
林宛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宋脩身上。
顾文澜这才想起刚才他随着这位贵族子弟宋脩进来时的场景。
即便宋脩坐在轮椅上,他也只敢亦步亦趋地跟在宋脩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毕竟,这位赫名鼎鼎的江城三少,性格乖张,骨子里自带一种极深的狠厉。
因此,在宋脩分散注意力去挡住贺思思的动作之时,顾文澜才敢悄悄地对林宛比暗号、对嘴型。
毕竟不是原主,宛沅对顾文澜和林宛间的默契并不熟悉。
她没有任何反应。
顾文澜看她那专注的目光,一时内心五味杂陈。
却不想,平日里寡言少语的宋脩松开了贺思思的手臂,迎上了宛沅的目光。
他慢悠悠地摇着轮椅来到她面前。
宛沅下意识地蹲下来,与他黑漆漆的眸子对视。
“你很像一个人。”
他轻皱眉头,直直地看向她。
宛沅思索了一下,不答反问:“你讨厌那个人吗?”
“不讨厌。”
“但是我恨过她。”
宋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