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说,虽然薛徊有些地方语焉不详,但我能感觉出他大部分都是实话。你他娘个马大哈,难道还看出个啥来了?就问他:“你有啥想法?”说着,我还故意往后瞟了瞟,唯恐薛徊听到什么。
刚不久才重新建立起信任,薛徊虽然对我们怀疑他心有芥蒂,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此时若再听到我们背后说他坏话,那接下来的行程估计就没这么和谐了。一支队伍里,如果互相不信任,会一件非常危险的兆头,尤其是在这种环境下,一旦遇到危险,你会搞不清楚谁会在背后戳你后腰子。
老常低声说:“我总觉得他说的,好像有些不对劲儿。”
“那你说说?”我也心存疑惑,不过没指望老常这大老粗能有什么发现,边走边拎着火把打量四周。依照薛徊画图的记忆,到我们即将要走到地方巡视一下,熟悉一下环境,预防突发事件时,不至于忙不择路迷失方向。
四周除了冷雾就是沉沉的死寂,只能听到我们两个人步调不一的脚步声。
“薛徊好像少说的很多事。”老常边走边思索,声音压的很低:“咱们在飞行员身上不是找到一张秘密文件吗?他咋不提这事?”
我说:“兴许是忘了,要不一会咱再问问他。不过,这话别当着班长的面说。”班长怎么也是老兵,不能当军令制度当儿戏,当众抹不开面儿,等我们打听清楚了,私下里可以偷偷告诉他。
老常一副心领神会点点头,道:“放心吧老陈,我又不傻。”
我心说,你还不傻,在沙漠上刚看到文件时,当着班长的面儿就勾着大脑袋,跟他娘看寡妇洗澡似的迫切,一点也不知道注意。
我摇摇头没理他,性格如此,谁也没办法改变,我便把注意力放到了眼前。
那扇铁门和我们进来的入口在同一面墙上,不过看样子是通向其他地方的。一直说铁门,可能有点乱,其实你可以想象在一个大厂房,有运设备的主通道大门,也有行人的角门,两扇角门同在一面墙,通向不同方向,就是这么简单。
眼前的铁门上标注斑驳的字母,门边的角落附近堆着一些设备,大多是钢管和套件什么的,墙上有颗盯着,还印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印记,先前应该挂着的,估计是点卯牌或者记录表之类的。地面设备附近有一排很小的孔,像是下层的通气孔。
老常对通气孔来了兴趣,蹲下勾着脑子往下看,估计也没什么发现。我则拿起那些锈及斑斑的零件瞧起来,这些东西基本都是服务那座畸形疙瘩用的,我再回头看一眼,有些想不通德国佬究竟做那么多奇怪的房间是干啥用的。地下不比地面,要建造如此大的东西,需要耗费很多人力物力,若非很有必要,犯不着费这么大的劲儿。我对着那个东西的作用产生了相当大的好奇心。而我不知道的是,在之后没多长时间,就明白了德国佬的用意,他们在搞实验,一个很古怪,又很重要的实验,是关于这个神奇地方诸多研究的项目之一……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这时候,老常似乎有了发现,很急切的叫了我两声:“老陈老陈,你过来看。”
我以为他从通气孔看到了什么人,连忙放下铆钉走过去,问他:“有发现?”
老常把火把靠近透气孔,有点不相信的说:“我好像看到这洞里面趴着啥东西……”
他一说,我立马吓了一跳,脑子里不由自主就想到很不好的玩意儿,低声骂道:“你他娘别吓唬人。”
“真的真的,你来看……”
我忙蹲到他旁边,让他把火把挪开一点,往罐头瓶大小的洞里一瞄,结果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没看到,又瞪着眼睛看了几眼,还是如此,就抬头骂道:“你他娘的啥眼神儿,我咋啥都没看到。”
老常喃喃着:“不可能。”叫我让开位置,他又往下很仔细的瞧了几眼,才有点狐疑的挠了挠头:“不可能啊,刚才我明明看见个东西……”
“啥东西。”看老常的样子,似乎不像说谎,我忙问他。
老常努力搜刮肚子里仅有的一点墨水,很不确定的说:“好像,好像是什么蔓藤,就跟喇叭花似的。”
“你他娘的就扯淡吧,这地方能有喇叭花?你咋不说有大西瓜呢。”我摇摇头,若是他看到黑毛或者什么人,我还有点相信,但要说喇叭花就有点扯淡,没水没光的地下,怎么可能有喇叭花。
我站起来踢了他屁股一脚,说:“别几吧看了,又不是大姑娘,走走走,回去,一会儿班长该出来找咱们了。”
老常又很疑惑的看了几眼,才摇摇头,跟着我往回走,路上我问他关于棉袄和机油是从哪来的,他指指对面,说是一间休息室,里面有几具烂成一坨的尸体,看不出是什么时候的人,估摸着像德国人。
我心说,你个狗日的不早说,不然咱们还能去看看,指不定还能发现点啥。
我们回到畸形的房间后,班长和薛徊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正在做火把。班长见我们进来,头也没抬的问:“有啥发现没?”
老常欲言又止,我怕他真把什么扯淡的喇叭花说出来,就先回道:“没啥发现。”
他们已经做好了十几根火把,薛徊把手里最后一根系好,抬头说道:“好了,该动身了。棉袄一人一件,把东西都带上,动身吧。”
大棉袄已经烤干了,就是上面那股味儿太冲,呛的让人受不了。血块和肉皮干巴巴的沾在里子里,极其恶心。我们把东西收拾妥当,枪里的子弹全部压满,点了两支火把,就向指定的位置去搜索。
其实我对找到黑布包,并没有抱多大希望,这么大的地方藏个把人太简单了。如果不用其他方法,就这么一步步寻找,短期内估计不会有什么发现。
我们走到那扇铁门前,四周静悄悄的,薛徊很小心的打开铁门,发出嘎吱的沉闷响声,之后警惕的往外看了看,他看的很仔细,脑袋也没敢露出去。待没什么发现后,才横着身子走出去。
我们三个连忙跟着出去,临走时还把铁门关上。这一路就要打起精神了,要注意听黑毛群的动静,也要防备放冷枪的那小子。顺着阶梯往下走时,谁也没敢说话,气氛很压抑。
我和薛徊在前面带路,老常在后面照顾班长。越往下,冷雾越浓。两三分钟后,借着火把的光亮,我看到阶梯到了尽头,尽头开阔起来,隐约能看到里面打着水泥柱,非常的粗,像现在的地下停车场一样。
薛徊摆手先让我停下,自己把火把往外挥了挥。我暗道他心思果然缜密,拎着火把在这种地方乱跑,目标太大,对放冷枪的人而言,我们简直就是活靶子,以他的老练,估计是一打一个准儿。
薛徊挥了几下,没有动静,才低声招呼道:“走!”
我们迅速就往外跑,边警惕的观察四周,边按照之前商量好的三点队形散开,这样既能减少突发事件时的伤害,又能快速看清四周地形。我在最左侧边缘,只看到附近竖着好几根非常粗的水泥柱,甚至都来不及看清四周的地形,就突然听到最右侧的老常立即叫了一声:“有人!”说完,他拔腿就追了过去。
我忙朝他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老常和薛徊班长三个人正可劲儿往前追着,他们面前五六米的位置正有条人影速度很快的在移动。
我操是他?!我心下一紧,连忙撒腿就往前追,慌乱中也不知道班长还是老常开了两枪,但似乎没打中。
之后的事情发生的很快,我事后想了想,这小子根本就是在引我们追他。
不过在当时谁也没想过那王八蛋为什么不躲在暗地放冷枪,偏偏跑出来让我们看到。我在后面只看到他们三个人很快集中到一点,大概跑了七八米的样子,突然我就看到薛徊的火把一矮,老常大骂了一声什么,人就掉进了地下。
“班长!老常!”我心下大骇,连忙跑过去,只见他们消失的地方有一个很大窟窿,这窟窿一看就是被炸开的,断层面上裸露着扭曲的钢筋,地下白茫茫的一片,全是缭绕翻滚的白雾,就连薛徊的火把都看不到了。
我环顾四周,之前那个人影已经找不到了。
“班长?!”我冲底下大叫了一声,这时身后就很突然的响起一串脚步声,我立马感觉不好,几乎是本能扭头一看,借着手上火把昏晕的亮光,我看到背后站着一个人,他身上穿着法西斯的军装,手里拎着一把寒光匕首,再一看他的脸,我立即就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