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薛徊的话,并不是无的放矢。我手里的枪不住哆嗦着,其他人也紧张的看着那黑洞洞的入口,但过了很长时间,外面都没动静,那些黑毛似乎都退了。
“老陈,没事了。”薛徊拍了拍我肩膀,我才放松下来,那口气一出,顿时就瘫坐在地上,这时我才感觉到自己小腿肚子正突突的不停,连忙深吸两口气,问:“你们,你们刚才上哪去了?咋,咋不点着火把?”
“是我不让他们点的,怕那些黑毛会跑进来。”薛徊也坐在地上,黑啦吧唧的也看不清四周到底什么情况,老常问薛徊:“这是啥地方?”
薛徊说他也不知道,是刚才发现的。
当时我脑子的疑问非常多,我先问薛徊现在能不能点着火把,他想了一下说:“咱们往里走走,别太惹眼就行。”
我们往里走了走,才用火柴费了很大的劲儿点着火把。火把一亮,我来不及打量四周的环境,就先看看薛徊身上的衣服,还是那件粗布衣,外面披着德国法西斯军装,脸上的胡子茬也没那么长,不是之前踢我下来的那个。
班长看出我的狐疑,问我:“老陈,咋回事?”
我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落到薛徊身上,他此时也正炯炯盯着我,我想了想,说道:“小刘没说谎,我刚才看到了……另一个人,他,他长得很像……薛工!”我说的相当委婉,因为打心眼里,我很不愿意说,也不愿意承认另一个人,也是薛徊。
薛徊听到后,眉毛挑了挑,问我:“你真的看清楚了?”
我定定的点点头,试图从他脸上与之前那人的不同点,但太像了,不几乎可以说是一个人。老常很诧异,问:“俩,俩薛工?薛工,你没有卵蛋,不是,你有没有那个……那个双胞胎兄弟?”
薛徊缓缓摇摇头,坐在地上说,就吐两个字:“没有。”我见他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难看,似乎想到些什么,却不愿意说出来。班长就戳了戳我后腰,小声问:“老陈你他娘的看清楚没?是不是薛工他老爹让你看差了?”
我刚想说不会,结果我一扭头就见我带毛边的后衣领夹层中,一下蹦出个东西,在火把光中一闪就蹦到了老常手上,老常立马捂着手惨叫一声。我吓了一跳,立即意识到这是狗日的怪虫!
班长估计没看到,以为老常发什么神经,刚想踹他一脚。“老常别动。”我连忙拎着火把拽出老常的手一瞧,只见那只黑亮黑亮的虫已经迅速啃了个血洞,钻进去半个身子。
这下所有人都大惊失色,老常显然之前没见过这种虫子,相当惊动叫起来:“这,这他娘的是,是啥?”边说他边用手去扣,这一扣没把怪虫扣出来倒是让它整个钻了进去。
手背上的皮很薄,虫子一钻进去就撑起一个包,之后顺着手腕就要往上钻,把老常疼的嗷嗷直叫。当时的情境异常吓人,我们几乎都呆了一下。班长最先反应过来,立马一抽伞兵刀拽着老常的袖子往上一撸,咬牙道:“忍着点!”之后一刀就卡在老常手脖子上,顶住那个鼓包,之后划了一道口子,老常咬着牙,低吼着,额头青筋都冒出来了。我心里难受的要命,忙抓住他的手紧紧攥在一起,替他打气。
薛徊从粗布衣上撕了一条布,忙不迭缠在手腕上防止流血过多。班长割开口子,我们立马看到钻进血肉中的怪虫正在蠕动,它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竟然扭头就钻。
“日你姥姥的还想跑!!”班长双手按住两侧,大拇指往鼓包上一顶,几乎用硬生生的把它挤了出来。怪虫一出来,班长徒手抓着往地上一摔,之后发泄似的跺了十几脚才停下来。老常的胳膊还咕咚咕咚往外直冒血,薛徊连忙用布条给他包上,我又从衣服撕了点布条才裹严实。因为当时医疗条件很差,消毒什么的基本都没法做,只能草草了事,等到有条件时在说。
被这么一张折腾老常近乎虚弱,用他话来说,被五个胖娘们折腾一晚估计都没这么累。他擦了把汗,气儿都没喘匀就骂:“我,我,我日他姥姥的……”
我心里非常愧疚,要不是我把虫子带进来他估计也不用遭这个罪,连忙把水壶取下来,盖子拧开递给他:“喝点水……”
老常接过去灌了一口,扭头问班长:“班长,那,那狗日的是个啥?”
薛徊抖了两根烟,点着之后塞进老常嘴里,叹了口气,坐到地上:“这虫和外面的黑色死亡之花是一体的,在低温中会长期休眠,刚才是……是我们点着火把在里面停留的时间太长,所以……”
我叹了口气:“这都怪我,是我带进来的。”老常喷了两口烟,咳嗽了一下,骂我:“你他娘的,咳……咳,说的啥话。”。
薛徊想到什么似的,猛地站起来边解扣子边对我道:“老陈,快把衣服脱了看看还有没有。”我这时候才醒悟过来,刚才在上面停留的那么长时间,要是再带进来一两只,指不定谁要遭罪。就连忙离老常和班长远远的把大袄和里面的衣服脱下来抖了抖,裤子兜也检查了一下,大概忙活了十几分钟,没在发现后,才都松了口气。
之后我问老常他们刚掉下来的时候跑哪去了。老常说他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班长就在他身边一动不动的,就像死了一样,把他吓了一跳。我对那时候发生的事印象有点模糊,我倒是在窟窿附近找了他们一圈,没发现人后才往别处找的,估计在慌乱中没看到。他们两个倒是好解释,关键是薛徊,当时他跑哪去了。又是怎么找到班长和老常,让他们先过来的。
我们三个同时看向他,想让他解释一下。薛徊则显得心事重重,他不停的闷头抽烟,也不回答,看他的样子我就知道,这小子多半是隐瞒了什么,或者想到了什么。
我和班长还忍得住,老常这耿直的汉子可是有啥就问啥,他见薛徊不出声,就问:“薛工,你到底是咋回事?对了,刚才老陈说他在上面见到了一个和你长的很像,又是咋回事?”
薛徊狠狠抽了两口,抬头看了我们一眼,咬了咬,显然内心正挣扎着,半天才道:“我好像来过这里!”
这话他不是第一次说,之前他带着我们到畸形建筑时就曾经说过一次,当时谁也没在意,现在听起来,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
我和班长对视了一眼,试探的问:“你,你啥时候来过?”
“我记不清了。”薛徊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抓着头发似乎要抓住脑海中的某些回忆,半晌才抬头看我们:“我真想不起来了,不过这地方很眼熟……”他又想起什么一样,环顾四周的墙壁,面上的表情从痛苦纠结一下就变成惊恐,好像四周的墙壁随时会深处一只手来,他叫道:“这地方不能待!咱们得离开这儿!”
他这一惊一乍的把我们整迷糊了,只见薛徊站起来,把旁边的火把拎在手中,像精神病一样蹒跚着步伐像墙边走去。
也是这时候我才看清楚我们所在的地方,那是形状很奇怪的房间,乍一看像扁了点的大葫芦。
见薛徊直勾勾的盯着四周的墙,我看了班长一眼,他也有点搞不清状况,也跟着站起来。
此时薛徊的精神状况让我很担忧,他仿佛是被什么事实打击的崩溃了,就像屎蛋他娘知道他老爹回不来后的神色一模一样。
“薛,薛工,你没事吧?”我走到他身边,也不敢靠的太近,唯恐他突然发起疯来捅我一刀。薛徊缓缓的摇头,直勾勾的盯着墙壁上,嘴里喃喃着什么,我竖着耳朵一听,他好像在不停的说:“是它,是它……”
我连忙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即发现那些黑幽幽隐约反光的黑色墙壁上,浮刻着秘密密麻麻字和画,那些内容很抽象,就像我们小时候用树枝在地上随便画的字。后来我才知道,墙壁上的那些是象形文字,我依稀记得几个又像鱼,又像月亮的图画。那种文字图画非常多,有大有小,几乎将四周的墙壁都刻满了。
班长和老常也发现这些东西,惊讶的目瞪口呆,老常喃喃道:“这些是啥?”
圆拱形的墙壁在火光中泛着光,我摸了一下,上面冷冰冰的,似乎不是我想象中的石头,好像是金属材质。
“咱们得离开这儿!”薛徊忽然扭头向我们说到,我问他:“为啥?”,他却摇摇头,神色倒是恢复了不少:“总之我感觉这地方很不对劲儿……”
我询问班长的意思,班长想了一下:“薛工,你看看咱们现在的样子……”听到班长的话,我才审视了一下我们几个。发现比乞丐强不了多少,尤其是脸,就跟快要死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