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老实巴交的三儿子终于还是被唐沐拐着跑了。
唐沐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儿,直说陈阿胡败在了一个女人身上,而且那个女人还是他以前极为讨厌的,矫揉造作又刁蛮任性的那种。
唐沐笑得乐不可支,笑得眼中飙泪,陈阿胡脸色黑了黑,坚持自己是被唐沐那难得一见的坚持感动了,因而伸出了人道主义的援助之手。
再者,唐沐找他做队友,要是他不答应的话唐沐肯定还会找别人,这一来二去的,到最后还是要从皇宫里逃跑。唐沐这人不值钱,挂了也就挂了,但偏偏他是大宋的皇帝,要是他真随随便便挂了的话,必然天下大乱,这个是绝对绝对不行的。
陈家三儿一脸正义,他还想要再过几年太平日子呐。
绝对不是因为长公主,绝对绝对不是因为长公主而心软了。
陈家三儿不肯承认自己是因为长公主才受制于唐沐,唐沐自然也不肯承认自己是因为“喜欢”这种无聊的原因,才会一直追着要去找傅若狭的。两人一个比一个嘴硬,全看谁能坚持得更久。
于是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大宋的皇帝在巡城御史的帮助下,换上了一身士兵服装,偷偷溜出了皇宫。
好吧,其实他不是第一回溜出皇宫了,这三年时间大大小小出走过十几次了,毕竟皇宫里头腻得慌,一开始还觉得富丽堂皇美不胜收,可要是连着三年都对着相同的景色,就算是圣人也要抓狂的。
唐沐离宫的事情小桂子并不是第一个现的,第一个现的是在暗中贴身保护他的暗卫。暗卫并没有责任要逼着他留在宫中,但暗卫也不能帮助皇上离开皇宫,暗卫存在的意义只有一个,就是保护唐沐。故而唐沐一离开,暗卫便也马上出现随着他一起离开了皇宫。
阿胡和唐沐出了皇宫,乔装改变了一番出了城,城外有早早便安排好的小马车。一颠一颠地往北边走。他们手里并没有若狭的消息。也没有其他的线索,这世界之大人海茫茫,要怎么去找?
唐沐却不慌不忙。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贪婪地呼吸着窗外的空气,嗅着与皇宫里头似乎一样,又似乎不一定的空气。只是心中却一片清明,带着一份希冀与向往。他喃喃道:“不用急的。我可不擅长找人,但我找她却从来没有失手过......”
阿胡没有听清,连忙侧了耳朵过来,想要听个究竟。可唐沐说完却又不再开口了。
不说便也不说罢,阿胡耸耸肩,他倒没有太多被唐沐威胁的感觉。长公主的事情先不说。他也是担心若狭的,毕竟一个才生了孩子的女人迫不及待地离家出走。这其中必定会有隐情。
他这个青梅竹马从来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家伙,但愿找到她的时候她还活着罢。
不过也无妨,傅若狭从来都是个福大命大的人。
再说这厢,被迫留下在京城带奶娃娃的段君兰脸色一天比一天黑,要说为什么的话,不知是谁传播了消息,说段君兰目前只身一人带娃很不方便,想要找一贤良的女子,组一个三口之家,享受天伦之乐。
简言之,就是一个奶爸在召婚。
每日早上,一间武堂一开门便有一堆的媒婆和大娘涌进来,逢人别追问段君兰的身影,动辄吹嘘自家闺女的模样和条件,若不是段君兰早有吩咐,武堂里头这一个个都是暴脾气的,怕是早将所有人给轰出大门。
实在闹腾的慌,于是便有人自觉地开始追究始作俑者。
先追查到的是王媒婆家,王媒婆说城西打铁铺的老板娘给她送的信,说一间武堂的管事要招亲。几人摩拳擦掌,找到了城西打铁铺的老板娘一问究竟,可老板娘却说是城东的香糕铺子送来的信,她只是代为转送,其余不知。几人嘴角抽抽,找到了香糕铺子询问了一番,老板年果真又说是别人送来的信儿......
真是的,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么!
几人头疼地将这一封信的笔记和傅家二小姐闺房里头偷来的随笔放在一起,对照了一下笔记,一模一样,毫无疑问,傅二小姐未雨绸缪,怕管事的接手了小娃娃之后没空找娘子,她未雨绸缪,面面俱到连娘子都给他打点好了。
众人一番忐忑,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事情告诉自家管事。
众人的心里已经能够想象出自家管事知道这件事情的话,便变成怎样一个脸色。
必然怒不可遏,恨不能将傅若狭拖到自己面前大卸八段!
正想着曹操,曹操就到了,穿廊的尽头走来一个黑色的身影,如预期的一样他手里抱着一个奶娃娃,面色难得有几分温柔。
啊啊,管事的心情真的很糟糕,连笑容都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众人心里暗暗道。以前心情再怎样,他都能维持一副极好的笑容,将对方哄得忘记东西南北,而现在却只有对着小奶包的时候会笑一笑,看向其他人的时候,眼中只剩下冷意。
众人忐忑,你推我,我推你,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个事情告诉管事的,若是说了,必然火,若是不说,将来知道也要火,选哪个?
不过眼下小奶包也在,再如何火也不活太残暴罢!
于是小黑推推二黑,二黑推了推三黑,三黑捏一把小白......小白边上没有别人了。
于是小白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抱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精神往前走了一步:“管事......”
“你们帮我传个消息出去,就说我其实不能人道。”
噗——!!!
众人瞠目结舌,唯恐自己方才听错了,竟然听成了这么不得了的事情。
小奶包被众人的表情逗笑,乌黑乌黑的小眼珠滴溜溜一转,在众人面前扫视一番,将众人丑态百出的表情收入眼底,而后咧嘴也咯咯地笑了起来。预料之中,他的口水也一并流了下来,直直落在段君兰的肩膀上。
段君兰面不改色,动作极为熟稔地抽出丝帕,先擦小奶包的嘴角,再擦自己的衣服,完了,对着小奶包温柔一笑,给他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做好了这一切,他才又抬眼看向面前几人,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变脸度之快让人叹为观止。他眉头一挑,看向小白:“你要说什么?”
说什么?还问他说什么?他为了避免继续北媒婆纠缠,竟然说出自己其实是个无能这种话......管事的实在!实在,实在太狠了!
——众人的心声。
段君兰也不追着小白问出个究竟,小白这么说了,他也随意的点点头,应下,只淡淡地重复了一遍:“就说我的无能是从小就有的疾病,没法治好,为了躲避家乡人的目光,才逃到了上京开了这家武堂。且因为我不能人事,但又极喜欢小娃娃,所以追求傅家二小姐......大致上便是如此,其余的你们自行添油加醋一番即可,最好两日内闹得全上京皆知。”
他的语气有几分轻微的怒意,可见一向好脾气的他这回被媒婆和大娘们纠缠得又多么烦躁,更何况被傅若狭下套本就够烦了......
于是小白默默的将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吞回了肚子,默默地退到一边,决定打死他也不要火上浇油,到时候迎来的可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引火上身!
小奶包极爱笑,性格比一般的娃娃也要活泼许多,且很乖巧,也不怎么爱哭闹。最让奶妈和七娘惊奇的是,小奶包每日必须得在段君兰的哄睡中才会睡去,不然任凭别人怎么唱歌,他都会睁着一双大眼睛到处张望,精神得不能再精神。
几个大老爷们这几日相处下来倒也不再那么害怕这个小娃娃了,反而有空没空还逗着他玩。
“小豆包乖乖,叫哥哥。”
“呸,一看你就知道你妹接触过小孩子,他才五六个月,哪里会说话哦。”
“说的好像你有接触过一般......”
“咳咳,虽然我没有接触过,但小孩都一样,没有接触过我还没有见过么。”
“说的也有道理,那你说说怎么才能喝一个小娃娃以最快的度亲近起来?”
“这个还用问,当然是给他把屎把尿啦!”
“不不,还有,就是给他喂奶......”
众人你一眼我一句,围着小奶包转。
小奶包又是咯咯咯地一阵笑,眉眼弯弯,伸着小短手就拉抓四黑身上的长鞭。
四黑连忙捂着长鞭后退一步,惊道:“小乖乖,这个东西可不能玩哟,你要是玩了,你干爹可要打死我。”
小奶包听不懂,委屈地望着他,挥舞着小短手:“呜呜......”
“欸!你们听,他在叫哥哥欸!”
“别犯蠢了!他明明再哭!”
“呜呜呜呜......”
“......”
一间武堂闹成了一锅粥,不过媒婆们倒是再也没有上过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