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边最后一抹云霞消失,又一个夜晚来临。
下午秦雪柔在电话中千叮万嘱无论如何也尽量推去应酬、尽早回家,故云赫今晚回得比往常都早。
心里怀着无比的纳闷,他开门进屋,首先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鸡汤味,香味四溢,令人心旷神怡,整日的疲惫也随之消失。
脚步不受控制地朝饭厅移动,他看到,洁净的饭桌上,有香滑白切鸡,清蒸石斑,大匣蟹……还有两只鸡蛋。一束鲜艳的康乃馨放在柜头,散发着淡雅温馨的清香。
他微蹙着眉,静静看着这一切。恰巧秦雪柔从厨房出来,见到他,娇容立即绽出一抹甜笑,继而挽住他的手,一起回到客厅,让他在沙发坐下,自己则跪在他的跟前,小心轻柔地为他解去皮鞋,换上舒适的拖鞋,还服侍他洗手,最后才双双在饭桌前坐下。
“来,先喝碗汤!”她将冒着细烟的鸡汤呈到他的面前,这个栗子鸡汤,足足炖了两个小时。
云赫依然满面困惑,复杂的眼眸再一次扫视着眼前的食物。
“生日快乐!”秦雪柔猛地喊出,同时解释,“上次错过你的生日,于是趁今天这个阴历的生日给你补回来。这些菜,都是你那天提及的。”
为了这顿意义特殊的饭,她还特意请了半天假呢。
“多事的小雄!”云赫俊颜微微一搐动,用责备来掩饰自己心头那股不知名的感觉。
冰雪聪明的秦雪柔当然看出了他的感动,却也没有点破,反而善解人意地催他喝汤,以缓解他的不自在。
云赫顿了顿,接过汤,开始品尝起来。
整顿饭上,他半声不吭,不过从他津津有味的样子,还有那逐渐变得柔缓的神色,秦雪柔知道他是开心和满意的!不禁也心头大喜,边吃边给他讲解各种菜的做法。
最后,还替他准备了生日蛋糕。
瞧见精美蛋糕上灼灼燃烧的三根蜡烛,云赫胸口立时窜起一股激荡,高大的身躯也在悄然抖动着,记得最后一次庆祝生日是蛋糕上插着十二根蜡烛,转眼间,十八年就这么过去了。
“来,许愿,吹蜡烛!”秦雪柔内心的欣喜和快乐直线膨胀着。
然而她的出声,却让他从刹那间的感动中出来,忽然推开她,准备转身。
“赫!”秦雪柔急忙把他挽住,“今天这一切,凝聚着我无数心思和心血,希望你别辜负,我,不准你辜负!”说罢,掂起脚,主动在他冰冷薄唇琢吻一下。
望着满带期盼的她,又瞧瞧那渐渐变短的三根蜡烛,踌躇了一会后,云赫终于靠近过去,闭眼片刻,再度睁眼时,一口气把蜡烛吹灭。
“生日快乐!”屋内恢复光亮,秦雪柔兴奋地拍着手掌,还兴致盎然地问他,“刚才许了什么愿,能告诉我吗?”
云赫不答,反问,“你呢,又许了什么愿?”即便刚才闭着眼,他仍隐约听到她在小声细念。
“我……希望你将来的每一个生日,都是我替你准备!”秦雪柔坦白道出,眼眸直视于他,清亮中混合着坚定。
“还真贪心嘛!”云赫意味深长地冷哼一句,发现她神色似乎变了一下,不由转开话题,“前天回家怎么不把那些东西带走?还有,不是说过让小雄送你嘛。”
“我……我忘了!”微怔过后,秦雪柔讷讷地答。其实,她是故意不带回去,因为她不懂如何跟家人交代,假如说是自己买的,家人必定责备她浪费钱,若是说男朋友送的,他们又会唠叨,说不定还会埋怨“男朋友”摆架子,毕竟,既然有心准备礼物,何不干脆上门拜访。
“明天早点起床弄早餐!”云赫突然又道,不理会她的惊愕,亲自切了一块蛋糕。“你要出差?去多久?”秦雪柔急忙问,语气透出不舍,她已陷得太深,一想到几日不见,心里异常难过。
“傍晚就回来,而且,你一起去!”他淡淡一应,蛋糕已经被他送进嘴里。
当天就回,自己……一起去,可是,事先没接到通知啊,况且自己不是他的秘书,没理由跟去的。莫非……他也舍不得自己,顺便带上自己?她忍不住想到这个可能性不大的猜测。
“东西都买了,没理由任它们发霉,你爸妈明天都在家吧?”云赫再一次发言,总算解决了她心底的困惑。
他不是出差,而是……陪自己回家。原来,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心头狂喜无法形容,秦雪柔颤抖着双手,只能……只能紧紧搂住他,说出一连窜的谢谢。
云赫不急于回抱她,任她在胸前磨蹭,继续慢悠悠地品尝着蛋糕,整整十八个年头没碰过这玩意,现在吃起来,感觉还蛮不错。
室内约有一刻钟的安静,直至秦雪柔尖声叫起,“遭了,我爸妈和大哥还不知你才是我的男朋友。”
望着她咬手指皱眉头的苦恼状,云赫唇角一扯,没好气地哼:“他们一直认为韩希才是你的男人。”
秦雪柔美目又是一瞪,他……他是怎么知道?莫非……上次那通电话是他打的?天……
“自己弄的烂摊子,自己想办法解决!或者,明天就让韩希随你回去,我想……只要你一通电话,他会立刻从新加坡飞回来!”云赫面色已转沉,将吃到一半的蛋糕重重搁在桌上,回到沙发那。
秦雪柔嘟着小嘴,随即拿起蛋糕,跟到他的前面,“别生气嘛,你也知道,在……在我还没正式认识你之前,韩希就……就已经对我……所以我家人一直认为和我交往的是他!”
云赫不语,俊颜还是黑得像锅底。
“来,继续吃蛋糕,再不吃可融化了哦,这个味道挺好的,你刚才不正吃得津津有味嘛!”秦雪柔取了一口蛋糕,温柔地递到他的嘴边。
可惜,遭到他的推开!
呶呶嘴,她眼神趋向哀怨,“别这样嘛,我承认是我的疏忽,但你也不能怪我呀。好了,别不理人家嘛,今晚你是寿星,不能板着脸,来,笑一个……最多,我今晚……任你为所欲为!都听你的!”
“当真都听我的?”云赫总算做声,紧绷的脸庞也跟着舒展开来。
“嗯!”
“好,这可是你说的,不准反悔。首先,你要帮我擦背,然后呢,好好服侍我,今晚我不打算动了,由你来动!记住,不准跟我说什么累啊,不懂之类的!”云赫窃笑着,语气和表情不经意间流露出愉快和轻松,再也不见以往的冷漠。
瞧着他那邪魅得意的样子,秦雪柔不禁后悔自己的信口开河,不过话已出口,要是自己反悔,结果肯定是……谁叫他是个小气的男人!
云赫从她手里抢过蛋糕,重新吃了起来,明明是同一块蛋糕,他却感觉比先前更美味,更可口了!
尽管事先收到秦雪柔的解释,可到了真正面见云赫,秦家人还是萌发窘迫,不过,也已明白了上次云赫送秦雪柔回来所表现的一些古怪举动,他,是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
“云先生,请喝茶!”秦母脸上挂着腼腆的笑,态度简直可比古代人迎接皇帝的驾临。
“谢谢!”云赫接过,淡淡一声道谢。
“云先生,谢谢你的礼物!”秦父也是非常客气。
“还有,谢谢你照顾雪柔!”就连秦浩宇,也变得老套起来。
这也难怪,他们的宝贝女儿(妹妹)经历了那段黑暗之后,还能变得跟正常人一样幸福快乐,他们感动和欣喜也是理所当然。
“叫我云赫吧!”一向受惯恭维敬畏的云赫自然不觉有异,但也礼貌性地应付他们,目光有意无意地随着秦雪柔打转。
秦雪柔了解他的个性,对此并没感觉不满,毕竟要改变一个人,需要循序渐进,他能陪自己回家已是意外惊喜,再说他现在的表现也不是很差。
为了活跃气氛,秦浩宇使出看家本领,开始揶揄秦雪柔,“我说小妹,你找了这么一个内外兼备的男朋友,早该带回来给我们瞧瞧了!”说罢,又转向云赫,继续笑着:“我这个妹妹呀,自初中开始追求者就一大箩,但她从来不屑一顾,如今为了你下厨洗衣,甘愿当个黄脸婆,看来她真的被你征服了!”
云赫薄唇微扯了一下,没有做声。
秦雪柔则抓起抱枕,扔下秦浩宇,“什么黄脸婆,人家还是云英未嫁呢!”
秦浩宇准确地接住抱枕,做了一个翻白眼的动作,“现在或许是,不过谁担保明天还会不会?古语云,女大不中留,老爸,您生了一个赔钱货!”
“我才不会那么早结婚,我还要呆在爸妈身边一段日子!”秦雪柔已经坐到父亲身边,像小时候那样挽住父亲的手臂,把头窝在父亲宽阔温暖的肩膀上。
“呆在爸妈身边一段日子?我的大小姐,你现在跟嫁出去有啥区别?数数看,你一个月有多少天在家?还好意思说这话!”
“讨厌!”秦雪柔俏脸又是一阵绯红,的确,她最近几乎夜夜都跟云赫一起,就算回家探望母亲,也会赶在晚饭之前回去,因为她要替他准备爱心晚餐。
“大哥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一顿由你亲手整弄的饭菜,前些日子见你老是拉着妈学厨艺,还以为你想减轻妈妈的操劳,谁知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宝贝男朋友!”
正好这时,秦母端着饭后水果出来,秦雪柔立刻机灵地转开话题,“妈,您看大哥说这话,分明就是嫌您煮的饭菜不好吃。”
“喂,你别污蔑我,在我心目中,妈做的菜永远是最好吃的!”秦浩宇习惯性地敲了一下她的头皮,眼中布满宠溺。
秦雪柔吐了吐小舌头,可爱之状尽显。
看到女儿恢复以往的调皮,秦母老怀欣慰,她热切希望,女儿这次是彻底从阴影中走出。想罢,目光转向让女儿幸福快乐的男人,语气带着不胜的感激,“云……阿赫,谢谢你!”
云赫不知缘由,压住心底那丝纳闷,又是用客气且礼貌的微笑回敬。
接下来,秦浩宇和秦雪柔继续打打闹闹,秦父秦母偶尔插插嘴,云赫则从头到尾维持着他的冷酷形象,直至下午4点多,这场“见家长”活动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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