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来不及了,陈卫国这个疯子,我没想到他会在这一刻,走这种极端。
仰起头,我艰难地望着他说:“陈卫国,何必呢?刚才八爷都说了,不再追究你当年的责任,何必要这样?停安也答应了,给你们国宾地产喘息的时间,那4亿的银行负债,你们在半年内,也未必不能偿还!”
可陈卫国却攥着电话,哈哈大笑着;那笑声里带着疯狂,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苍凉;他的表情告诉我,事情远没有我想的这么简单。
“向阳啊,我们国宾地产,目前在售楼盘有多少?”他面目狰狞地问我。
“8个楼盘。”我咬牙望着他说。
“是啊,8个楼盘,8个大型综合小区;你真以为凭借银行那4亿贷款,就能建造出8个楼盘?”
我一愣,5000万去建一座小区,这绝对是不可能的;虽然我没从事过地产行业,但这种最基本的常识,我还是了解的。因此,陈卫国肯定还有别的负债。
他深深吸了口气说:“抛开公司不谈,我个人负债,就已经高达2亿多了!除非安家地产,接受国宾地产的并购,然后垄断整个金川地产行业,把房价拉升上去;否则,单是我个人负债,就根本无法偿还!”
顿了一下,他缓缓站起身,理了理凌乱的前额,双目猩红地看着我又说:“很显然,现在并购已经不可能了!何况我董事长的职位,也被撸下来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国宾地产的董事长职位,就是我的护身符,如今没了这身份,我的那些债主们,肯定会对我失去信心,他们会吃了我!”
紧跟着,他咬牙又道:“我走到今天这地步,都是拜你们所赐!所以啊,我就是坐牢,也要拉个垫背的,若不是花郡这个贱人,一再违背我的意志,我又何曾会落到今天的地步?等着吧,警察马上就来了,我好不了,她也别想好!”说完,陈卫国一甩袖子,踩着晃晃悠悠的脚步,直接出了会议室。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为什么总有些报纸新闻,动不动就报道某位老板或高管,跳楼自杀的消息。陈卫国欠了这么多钱,我估计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偿还了;扛着这么巨额的债务,或许真的寻死,才是一种解脱吧!
资本是把双刃剑,它可以将你高高捧起,同样也可以让你粉身碎骨。
陈卫国走出去以后,会议室里的气氛,仍然压抑的厉害;因为花姐的事情还没完,陈卫国这么一举报,我们前期所作的努力,就彻底白费了!
“八爷,事儿是从你们公司出的,你倒是说说,到底该怎么办吧?”停安咬着牙,抹了把额头的汗说:“我们今天来的目的,就是不想让花郡坐牢;如果连这个条件都没法满足的话,那之前咱们的谈话,就等于放屁!而且我绝不会放过,你们国宾地产!”
“停安、停安!”八爷赶紧摆手,吓得从椅子上站起来,用力捏着手里的烟斗说:“事情还有缓儿,还有可以操作的空间!”
听到这话,我那颗冰凉的心,瞬间又迸发出了希望:“八爷,到底该怎么办?”
对方深深吸了口气说:“第一,在开庭之前,让花郡补齐所有欠款;第二,与我们国宾地产的股东,签署谅解协议!不过时间要快,按照我的估计,你们必须要在2周内,将资金补上!否则一旦上了法庭,锤子一敲,那说什么都晚了。”
2周,一个亿?虽然我平时,嘴上动不动就成百上千万的;但实际上,我哪儿见过那么多钱啊?
我见到的最多的钱,还是曾经,海兰达给我们宏远机械厂,打的200万货款;那已经是我见过的,最大数额了。
可花姐现在,要偿还的可是一个亿啊!这是什么概念?我根本无法想象!
于是我咬牙说:“花姐当初,只分了5000万,为什么要偿还一个亿?”
“向阳,这是刑事犯罪,里面牵扯到‘认罪态度’和量刑的问题;法院判决的时候,会根据国宾地产的损失,来进行定罪;如果全额偿还,认罪态度良好,那将会极大限度的减轻罪责!很明显,陈卫国是没有能力偿还这笔债务,因此……”
“合着我们花钱,还让陈卫国占了便宜?”我憋屈道。
“他们是共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毕竟牵扯数额巨大,早已不是民事纠纷了;即便我们不提起诉讼,法院仍要判决,难点就在这个地方;一旦报了案,就已经超出咱们所有人的掌控了。”八爷跟我们解释说。
我再次深吸了口气,又望着他问:“如果把钱补上,花郡要判多久?”
八爷沉思片刻说:“如果偿清资金,且认罪态度良好,再加上有我们董事会,出具的谅解书,大约也就判两年吧。而且很有可能,争取到缓期执行。一旦进入缓期,花郡就用不上坐牢了,只要她不再犯别的事,过了观察期,就可以无罪。”
我皱着眉头,又望了望停安,或许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花姐是真的犯了罪,你要说国家不追究刑事责任,那要法律还有什么用?岂不是谁有钱,谁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只是这一个亿,我们到哪儿弄啊?!我朝停安问:“你目前能拿出多少?”
停安用力挠着头皮说:“头两天我刚把申请的贷款,又投入到了新的项目里,目前我们公司的负债率,也高达50%,所以公司暂时拿不出流动资金!但我个人还有3000万,就是我爸生前留给我的,这钱我可以拿出来。”
3000万才到哪儿啊?于是我转头,又望向了八爷;他吓得猛一哆嗦道:“我们公司的情况,你也看见了,还欠银行4亿,不知道能不能还上呢!况且,我们还指着花郡这1亿,让公司缓口气。”
我挠着头,又朝停安说:“不行把花姐的酒吧卖了吧,一共四家酒吧,怎么换不出1000万?”
停安忙说:“还有咱们在小洼村的酒厂股份,以及凤凰建材厂;这两家企业目前经营都不错,再淘换6000万,应该不是难事!”
听到这些话,我脑子都嗡嗡响;我来金川两年,与花姐打拼的这一切,最后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全部付诸东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