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午后的黄昏,那片广袤的高尔夫球场上,你真的无法想象,那个曾经单纯可爱的姑娘,她竟然成了这样!
我抬起腿,一步一步朝她走去,甚至感觉身体都不听使唤了,左摇右晃、脑袋发飘;我不想看她的大腿,平生第一次,我讨厌看她白皙细腻的肌肤!
我走到她身边,一只腿跪在她面前,然后抬起手,一点一点将她的运动裤提了上去。我甚至在心里欺骗自己,只要盖住就好了,只要看不见,或许一切就都没有发生。
林佳也哭了,她的身体微微地颤抖,我含着眼泪朝她说:“为什么?总得需要一个理由!你明明知道,我与对方势不两立;你更知道,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啊?!”
她紧紧咬着嘴唇,两行热泪从镜框下,无声地流了出来;我一点一点站起来,呆呆地望着她的眼睛,许久她才张口说:“你有你的路,我也有我的路;向阳,选择平凡的生活,其实是一种幸福,你应该去珍惜这种生活,而不是把自己,带进无法解决的麻烦里。”
我张着嘴,大口呼吸着,感觉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憋得透不过气来;因为一切都发生地太突然,完全超出了我的想象;真的就像一场梦,好多东西我根本无法理解。所以我只能苦苦哀求:“回来吧,回来!我答应你任何事,只要你能回来!那不是条好路,你不能跟他们一起!”
“何为好?何为不好?这是一个善恶分明的世界,还是一个强权社会、丛林法则的时代?向阳,‘哲学’都没能解决的问题,你又能如何证明,自己是对的?”她看着我,皱眉苦恼道。
“历史可以证明,人性可以证明,我们的文化属性,更可以证明!善就是善,恶就是恶,仗势欺人、抢人家的东西,这就是强盗,早早晚晚有一天,那些人不会有好报!”
林佳明显已经动摇了自己的人生观,这并不怪她;一个没吃过苦的年轻丫头,在面对无法战胜的敌人时,往往会对自己的信念产生怀疑。
我也不是没怀疑过,这个社会的规则;当年金长生霸凌乡里,甚至还害死了我爸;我也想过要当一个恶人,让所有人都怕我、屈服我,因为好人不偿命,恶人却逍遥自在。
我也想过何冰的母亲,她干了那么没有人性的事,后来依然活得很好,比大多数中年妇女,活得都滋润。
还有那辉海集团,那国宾地产的陈卫国,哪一个曾经,不是我眼里无法战胜的敌人?可如今,他们怎么样了?死的死、抓的抓,我要不是看在何冰的面子上,何妈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这依然是一个讲善恶的时代,是社会的主流意识;这不是“茹毛饮血”的武力时代,人更不是低等动物,文明之所以产生,就是要让人类,守住善恶的底线。所以丛林法则,并不适用于当代社会。
可林佳还是冷漠地拒绝了我,她摘掉眼镜,抹了把泪说:“向阳,我对天发誓,今天告诉你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我了解很多孔雀组织里的事,你千万不要跟他们作对!把公司卖给秦东,他将来绝不会为难你;离开吧,这里不适合你生存。”
“那我要是不呢?你了解我的性格,我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含泪望着她,我真的无比失望;到了现在,她竟然还要劝我放弃!
要知道为了机械臂,我们全厂上下,经历了多少苦难?目的就是为了守住技术,不被孔雀组织窃取;我不可能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又要把东西拱手让给对方。
“那我就再帮你最后一次,我会选择卖地,聚集资金收购你的建材厂;这样我对组织,也能有个交代!向阳,我只能帮到这儿,如果你真要选择,继续跟他们对抗下去,那就只能靠你自己了。”她紧紧捏着拳头,含泪坚决地说。
但我却笑了,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再次确认道:“佳佳,真的不回头了吗?不愿再回来了?”
她盯着我,盯了许久,最后微微点头说:“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了。我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从此分道扬镳吧。”
这话无比扎心,我根本无法想象,我与林佳能走到这一步!我曾想过她会因为感情而恨我,却不曾想,她会站到我的对立面,与我仇家在一起。
仰起头,我长长舒了口气说:“那就算了吧,我不会接受你的帮助,更不会把我苦心经营的建材厂,拱手让给我的敌人。这笔买卖,我不做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我颓丧地转身,就朝回去的路上走;却不曾想林佳,猛地从背后抱住了我,紧紧地抱着!
“还有意思吗?你这么抱我,想证明什么?”我近乎绝望地说着,因为她已经不再回头了。
“最后一次,让我再抱抱你吧,抱抱曾经的那个傻大个,那个给我温暖照顾的男人。”她的手臂,更用力地束紧我的腰,恨不得将我挤进身体里。
“我还是曾经的那个傻大个,但你已经不是曾经的林佳了。你不是了,也不配了……”
话到这里,我绝望地扯开了她的手,疯狂地朝着球场外面跑去。
那些美好的日子啊,再也不会重来了;因为曾经的那个林佳,已经消失了。她永远不再是那个单纯的、莽撞的、可爱的丫头了,不是了……
我跑回别墅门口开了车,甚至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我觉得自己真傻,她妈妈都是孔雀组织的人,她们娘俩关系又那么亲密,林佳沦陷,岂不是早晚的事吗?
尤其凤姨那么聪明,她说服林佳,跟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
我把车开出了海湖公馆,举目四望,却不知该去向何方。
最后我竟鬼使神差般地,又回到了三元屯,回到了那个与林佳,初识的地方。
我买了很多啤酒,回到出租屋里疯狂地喝着;晚上包租婆过来收租,问我交半年的、还是一年的。
我摆着手,醉醺醺地流着泪说:“不租了,再也不租了,明天我就搬走,不住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