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不愿意吗?”果然,肖璇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牛奶,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我打算组织你们去马尔代夫玩一趟,据说那个国家在往后50年左右将消失掉,再不去以后就没机会了。我一直打算去玩一趟,只是没有时间,这次真巧,我也正打算休息几天,呵呵。”
领导的话说到这份上了,我哪敢再去拒绝,连忙点头哈腰道:“我愿意我愿意,董事长的这个英明的决策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肖总您太体恤民情了,在这么繁忙的工作之余还能够为我们底下的员工们着想,不愧是一位好领导。假如我们集团能够多出几位您这样的领导,我想我们公司的业绩一定会……”
肖璇喝完牛奶之后,性感的樱唇上兀自留着两滴奶汁摇摇欲坠,让我不由想起了一句广告词:不是每一滴牛奶,都叫特仑苏。她挥了挥手打断了我的一番马屁轰炸,朝我说道:“行了行了,小刘你别再拍我马屁了,赶紧下楼通知一下你们部门的员工,让她们做好准备,我们明天早晨就出发,明早八点半在公司门口集合。对了,等会你把你们部门员工的身份证和照片统统给我,我下午去找人办出国护照。”
我一听到这话,真恨不得甩出一个无影脚把她踢到太平洋里去。TNND,你个变态!说得真轻巧,明天就出发!?你知不知道我桌上还有半人高的宣传彩页还没来得及设计?你知不知道我邮箱里还有三十多份总部下发的文件没有处理?况且最要命的是今天宋晓霜也休息在家,555~~~看来老子今晚又要孤军奋战到凌晨才能下班了。
我一边满脸堆笑的从肖璇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一边在心里把她全家女性问候了十七八遍。跑回自己的办公室里三口两口把桌上早已凉透了的烧饼豆浆吃完,然后抹了抹嘴,把肖璇刚才和我说的话向办公室里的姑奶奶们传达了一遍。我说话时就像一个点炮仗的人,燃着了药捻子,赶紧回到自己座位上静等鞭炮的爆炸……
果然,那三个姑奶奶原本坐在办公桌前吃早饭的吃早饭,照镜子的照镜子,等我的话一说完,一个个立马从座位上蹦起老高,欢呼雀跃起来。书也弄翻了,笔架也弄斜了,手里各种各样早点上的芝麻绿豆洒了一地。等她们兴奋劲头过去后,终于安静下来时,我指了指地上的一片狼藉,说道:“你们谁把地上搞这么脏的,自己去拿扫帚来清理一下。”谁知那三个小妮子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一个个麻利的拎起自己的包包,扔给我三张身份证,飞也似的跑了出去,齐刷刷地丢给我一句话:你自己去扫吧!我们的照片存在人事部的电脑里,你也帮我们打印去吧。
老子恨不得抬手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刚才我TMD就不该提前把话说出口,应该坐等她们吃完了早饭,然后把她们绑在椅子上再来宣告上级的决定。这下子倒好,扫地阿姨也不知跑到哪儿忙去了,这堆烂摊子还得我自己来收拾。苍天啊,大地啊,释迦牟尼诸位仙师至圣各位神兄鬼弟啊,求求你们出来给我解释解释,老子的命运为何如此多舛啊~~~
苦逼苦逼的一直忙到中午,由于自己太专心了,错过了午餐时间,等我肚子里发出咕噜噜的叫唤时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钟了,公司食堂早已关门了。我忍饥挨饿又继续奋斗,眼看着桌上的材料还剩下三尺厚了,这时差不多到下午五点钟了,公司里的员工们陆陆续续的拎包下班回家了,我也实在饿得没力气了,大肠小肠十二指肠全部向我发起牢骚了。我们公司只提供一顿免费的午餐,晚上是不管饭的,即使你掏出钱来,也没有饭菜可吃。我揉了揉通红的眼睛,从包里翻出十块钱来跑到楼下的小面馆吃了碗炒面,吃完面条正喝汤时,这才想起来我们部门还落下一个宋晓霜没有通知到呢,于是赶紧掏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明天公司组织去马尔代夫旅游,让她准备准备。
宋晓霜这姑娘是苏州人,大学毕业后一个人留在上海工作,工资三千多块,有一半钱还要用来交房租,也挺不容易的。她在电话那头听我说完,犹豫了一下,然后俏生生地向我说:“刘总,我……我能不能不去呀?你们去玩吧,我就留在公司继续上班吧。”
我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是身上没钱,不敢和我们去旅游。想到她这丫头平时挺乖巧的,工作也踏实认真,心里一酸,嘴里的话脱口而出:“一起去吧,反正全部费用都是公司出,你若是想买什么东西,我帮你买就是了。你赶紧联系下肖总,把你的身份证和照片送过去,她要帮你拿护照。”
宋晓霜听我这么一说,在电话那头立马高兴了起来,忙不迭地欢呼道:“真的?谢谢老大,谢谢老大,那我赶紧准备去了。”
挂完电话之后,我胡乱的喝了几口汤,又匆忙忙的跑回办公室继续奋战,累了就用冷水冲把脸,困了就点根烟吸上几口,终于在十二点多钟把所有事情都忙完了。这时公司里已经漆黑一片,唯有我办公室的灯亮着。我长叹了口气,像鬼一般的飘到电梯口,出了公司大门,望着外面灯火阑珊,心里满是忧伤,拦下一辆出租车回了家。
说是家,其实也就是个蜗居。上海这片寸土寸金的地方,房价高的能吓死人。我最初在上海时是和两个朋友合租了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每个月3000块钱,共同住了一年,后来他俩一个实在扛不住回了老家,另一个另谋高就去了北京发展。他俩搬走之后老子一个人哪能承受得起那么贵的房租,虽然目前我一个月工资加上奖金能有七千多块大洋,可让我花费一半的血汗钱来睡一觉,我还真TMD不情愿。于是我重新找了个离市区偏远点的小区,在那里用每月一千块的价格租了套单室间,只有三十平米大小,房东是个老太太,老伴死得早,儿女都在外地,人心肠挺好的,家里弄得干干净净,她还有另外一套房子,就在我楼上,有时见到我忙得饭都吃不上,还用饭盒盛些饭菜来给我吃。上海的房价年年增高,她也从来不和我提涨房租的事情。我对她感激的要命,只要她家里需要帮个什么忙,话一开口,我肯定二话不说立马跑去帮她。
回到住处,我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看到桌上放着一盒生煎馒头,不消说,肯定是房东老太太留给我吃的夜宵。我瞧在眼里,心里暖洋洋的一片,眼泪差点就要流出来了。一个孤寡老人,毫无利己的动机,不收取你高额房租,甚至还经常倒贴你饭菜吃,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国际主义精神!这是助人为乐的精神!这是对人民群众极端的热忱和伟大的奉献!
我把生煎馒头放进那台老旧的微波炉中转了几圈,三口两口吃完之后,烧了壶热水洗完了手脚,正要上床睡觉。忽然想起来明天就要去旅游了,我却什么东西也没有准备。有心出门去超市买点东西带在路上,可惜眼下都这个钟点儿了,估计超市都关门了。于是想想算了,反正老子是个三陪,陪吃陪喝陪玩,东西带多了反而累赘,身上带点钱就够了,正好昨天刚发的工资还没来得及去银行存。我掏出钱包来数了数,加上上个月剩下的几百块钱,一起不多不少正好八千块。我数完了钞票,又翻出个双肩背包收拾几件衣服,再塞进去两包烟就一切OK了。此时已经一点半了,老子困得眼皮子直往下掉,赶紧一个鲤鱼打挺跳上床去,扯过被子便闷头大睡起来。
第二天一早,迷迷糊糊之间我就被闹钟吵醒了,本想在床上再赖一会,一下子又想到肖璇昨天让我们早点去公司门口集合的话,脑子里的那根大条就如同被人抽了一下,立马睡意全无。肖大小姐可是军队中出身的,容不得别人迟到半刻。有一回老子加班太迟错过了宿头,半宿没睡,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闹钟也忘记定时了,等我急匆匆跑到公司时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肖璇二话没说直接喊人事部扣了我一百块钱,还指着我骂了大半天,气焰嚣张,不可一世,声情并茂,杏眼圆睁,就如同老子QJ了她一般。自打那以后我再也不敢迟到了,哪怕早晨再困再乏,我也强拧着自己的大腿根子爬起床来。
挤上地铁再转乘公交,正值上班高峰期,那辆破公交在路上又堵了半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到了站,窜下车之后又小跑了十来分钟,眼瞅着离八点半还剩下最后一分钟了,公司的大楼就矗立在眼前,我拿出刘翔100米栏的姿态,又学习起毛主席的精神,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SB,撒开脚丫子就往前一阵猛冲,等我气喘吁吁地站在肖璇一众美女身边时,还差五秒钟就到八点半了。
肖璇她们早到公司门口了,一个个正抱着膀子聊天呢。见到我时,肖璇抬手看了看腕上的表,说道:“不错,小刘你很准时,不过你看我们早就到了,你为什么不能发挥一下绅士精神早点过来呢,害得我们等了很久。”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半句话说不出来,只能用嘴喘息着。听这厮冒出这么一句,我恨得牙痒痒,TMD你们一个个上班有车送,下班有车接的,最不济的宋晓霜住得离公司又近,四五站路的距离都不带转车的,老子一个人住在离公司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加上路上各种堵,能踏着点来就很不错了,你居然还唧唧歪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