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太上皇坐在涧边山石上,给他粗略地报告了我的生平。
不是我不会撒谎。主要是一来他眼睛太毒,又暗中做过调查,说谎太容易露馅,二来,这真相也不是什么坏事。我虽然不是从前的林如珠,却依然是林将军的女儿,后宫的贤嫔,依旧可以做一枚合格的棋子。
他会调查我,无非是怕我是被人安插到宫里取代林如珠的冒牌货。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他又何必跟我过不去?
这样也好,省的我以后遮遮掩掩了。
我把现代跟薛殊描绘了一通,并表示,在我来的世界,我乃是天下第一剑士,放在今天,就是三届蝉联武状元。
薛殊听得津津有味,说要跟我比试比试。我们一人拿了根树枝,规定谁先刺中对方就算谁赢。花剑的打法。
我信心满满,摆好了实战姿势。那边一声令下:“来。”
我迅速滑步上前,快步佯攻,假动作弓步长刺左胸,一待对方退后,立马转刺腹部。
薛殊格挡住这一击,随即向我胸口发难,我高位压剑,他用力打开,顺势再次向我发起进攻。我躲闪防守,紧接着侧身反攻,落空了。
因为他轻巧躲闪过我的剑,脚踏山石借力一跃而起,直接翻身到我身后,刺中我的背部。
我怒摔脸上不存在的面罩。裁判管不管了?红牌!
汜减汜。“很快。但太呆了。”他扔下树枝,点评道。
“比赛有比赛的规矩!”
“近身搏斗,竟有规则?”薛殊笑了,“果然是花架子功夫。”
“你……”我本能想要反驳,又将话咽了下去,想,我跟这个外行置什么气呢?
“你是太上皇,你说什么都对。”
他没接话,径自转身向前走,我乖乖跟上。穿过这片林子,有一条下山的小路,已经有马车在等着。
车夫掀开帘子,垂首向他问好:“爷。”
“走吧。”
他并没说要去哪里,车夫也并未追问,待我们上了车,便向山下行去。
此时已是下午,这时候下山,得要日暮时才能到城里了。我问他:“我们去做什么?”
“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见了就知道,”他顿了顿,道,“从现在开始,你叫林小花。”
“哈?”
“我叫王富贵。”
我喷了,他却一本正经,冷冷地扫了我一眼。
我把笑憋回去:“富贵,你说,我在听。”
“我是常年在延南做买卖的富商,积攒了家财,决定来京师定居。这一两年,我陆续地将财产全部转移到了京里,购置了许多田产商铺,如今刚打算接一家老小进京享福,却听说了要交税的消息,申报财产的期限将至,我一边写信叫管家四处活动,寻找对策,一边携小妾林小花赶往京城。”
“小妾?我怎么不是正妻?”
“我的正妻是二十八岁的张倾城。”
“……”fine。
“管家广寻关系,终于和一个神秘之人接上了线,他声称在官府中有渠道,可以帮我瞒报财产,但必须与我亲自洽谈。今晚,我终于赶到了京城,要和他碰头。
我们在凤池山下有三百亩田产,东市有三家脂粉铺,分别叫:天姿阁,鬓边春,三香雪。玄正街来客酒楼,聚宝轩珠宝行,明美绸缎铺,亦是我家产业。我们在钱庄里存有三万两整,家里还有四千五百两黄金,再加上两处宅邸,一处别苑,总资产共计五十万三千两左右,按令要交十万余两,我想瞒报至十万两,只交两万,再用一万两打点。清楚了么?”
这人设未免太过丰富了吧?!
我刚想抱怨,又撞上他威胁的目光,只得认命:“你再说一遍,我记一下。”
牺如 75zw.com 牺如。在去城里的路上,我把剧本背熟了。
马车停在一座颇为气派的宅邸前。早有人在门边等候,一见我们下车,殷勤地上来叩拜。
“可把王老爷盼来啦!”这人五十来岁,鼠目鼠须,笑起来没眼睛,“老爷这一路可还顺利吗?”
他身旁还有个女人,大约是他的老婆,也给我们请安:“见过王老爷,林姨娘。”
我抬眼一看,王宅。
震撼我全家。
王富贵王老爷神色严峻,一开口甚至有外地口音:“别拜了别拜了,”他不耐烦状往宅子里走,“事情办得得如何了?”
我连忙跟上,余光瞥见马车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一队骑马的护卫,估计和上次见的黑衣人是同一批。他们和我们一起下马,往府里搬我们的“行李”。
“老爷放心,我立马派人去请那人,他一会儿就到,”管家将我们往里请,“老爷和姨娘旅途辛苦,不如先去休息休息,洗洗尘,小的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果然,这宅子里灯火通明,侍女小厮齐备,都等着我们呢。
薛殊摆手:“不用管我们,快去将他请来!”
管家夫妇二人忙退下去安排,我和薛殊被侍女引至主院后,挥退下人单独在屋里“歇息”。
我:“不是吧?!!那商铺、田产什么莫非都是真的?”
薛殊淡定地仰在躺椅上:“不然呢?”
芈何芈。“你、你一两年前就知道会有今天这出吗?”
“不知道。有备无患而已。”
薛殊说,行走江湖,不能没有小号。这两年,他给自己在民间创建了很多身份备用,王富贵只是其中一个。
比如我那天上街遇见的,就是外地来赶考的孤僻独居书生李苦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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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富贵,我们这次见这人的目的是什么?”
“一条政令颁布,民间的反应,该让令儿了解了解,”他勾唇一笑,“我也想瞧瞧,敢在这风头上拿钱帮人避税的,是不是我想的那些人。”
“哦……”我点点头,我早知道他的目的一定不止搞钱这么简单。看来是想趁机除掉一些贪官蛀虫。
为了除几个贪官,宰天下富人一刀,富人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我说:“这次皇……不,令儿一开口就是两成税,这未免也太狠了吧?”
汜减zcw*x.org汜。他以手支额,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林小姐,就你这点才智,也敢拿我儿当小孩看待。”
牺如 9bzw.com 牺如。我怔了一下,脑子转了好几个弯,方才醒悟。
小皇帝只知道他想让他抢劫富人,却没有一个具体的尺度,那当然是先捡最狠的来,由苛入宽易,由宽入苛难,这样,若是阻力实在太大,大不了可以减轻些,显得自己懂得让步。再退一步说,若想取消也没关系,这种夸张的政令,不能推行也很正常,不能算朝令夕改。
老子老狐狸,儿子小狐狸。
我长长地“哦”了一声:“那依你看,这税征多少合适?是否要严征?是否要有后续的固定的政策,比如明年起按年收入收之类。”
“都可。你将今夜的事告诉他,叫他自己定夺吧。”
芈何芈。“好吧。”
还有一阵子要等,薛殊无事做,又开始问我一些关于现代的问题。他头一次撞上魂穿这种灵异事件,对我的世界有十足的求知欲。当然也可能是还不完全相信我,想找些我话里的破绽。
我们从汽车飞机聊到登月,从电气网络聊到人工智能,管家终于过来敲门,说人来了,酒席亦已备好。于是我俩整理了一下,往会客厅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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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殊:起名鬼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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