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门博彩业不愧是支撑了当地七成财政税收的支柱产业,无论哪家赌场里都是一派热热闹闹、人声鼎沸的景象,永利皇宫的也不例外,几乎每张赌桌前都聚满了人,说他们是一掷千金也不为过。
“这个就是最简单的比大小,三个骰子,看你选择押大还是押小。”曾之瑶指着桌面上的许多数字,“也可以押数字押单双押豹子,如果中了,赔率就会有不同的翻倍。”
正好赶上上一轮结束,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纷纷下注,陆萱尔看那桌上标着个200的数字,知道是最低一注200的意思,就也摸了个筹码出来,随手就丢到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个“大”上。
那骰子滴溜溜地从上滚下来,引得一群人的脑袋也跟着转,嘴里不停地喊着“大大”“小小”,情绪激动得很。
骰子滚了几圈,最终定在了124三个数字上,却是个“小”。顿时几家欢喜几家愁,有人唉声叹气,有人则兴奋地数着自己面前多出的筹码。
陆萱尔押的是大,自然是输了,不过她也不在意,只拍了拍手准备去下一桌看看。
曾之瑶笑着问她:“怎么样,第一次上赌桌的感觉如何”
陆萱尔摸着下巴感慨:“我觉得荷官太厉害了,要眼观八路不说,筹码还一点都不会算错,这职业一般人真干不来。”
曾之瑶被她逗的哈哈大笑:“要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思路清奇,那赌场里恐怕就会少很多赌到红眼、家破人亡的事情了。”
陆萱尔耸耸肩,和曾之瑶在整个赌场里逛了一圈,又回到了兑换筹码的地方,就看到一个中年男子在吵吵嚷嚷着:“我这东西怎么就不值钱了,我就拿它们抵押十万块的筹码还不行么”
看来这又是一个输到急眼,随便身上有什么东西都要急着押出去回本的人。
陆萱尔本不想理会这种事情,谁知道系统突然冒出来,兴奋地大喊:宿主,快去把他手上的东西买下来
陆萱尔:“又来我们下次能不能省点事情,直接中一注5000万的福利彩票”
系统:你懂个啥,这玩意儿比5000万值钱。
一听到系统这么说,陆萱尔立马来了点兴趣,抬腿就往那个中年男人那儿走:“你想抵押什么能给我看看么”
那中年男人的怀里抱了个皮箱,见陆萱尔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虽然一身闪亮的名牌,身后还跟了个保镖,可是看着年纪却不大,并不像是会懂他们这一行的样子,要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他压根就不会把东西拿给她看。
男人也没指望什么,就垂头丧气地把皮箱打开,里面是三块外貌丑陋、颇不起眼的石头。陆萱尔一看到这玩意儿,有点惊讶地问道:“你要抵押的东西是翡翠原石”
难怪赌场的人不肯给他抵押,这玩意儿比赌博的风险还要大,“一刀富一刀穷一刀穿麻布”的赌石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那男人没想到陆萱尔居然还真有点眼光,认出了这到底是什么,顿时就觉得自己有了希望:“对对对,这是我从平洲带回来的翡翠原石,不是我说,这几块原石表皮的表现不错,出翠的可能性很大。”
他深怕陆萱尔没兴趣,赶紧掏出手电指着那毛料的皮壳,拼命吹嘘了一番。
原来这个叫做王伟的男人是个赌石爱好者,做梦都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赌到一块极品原石,一夜暴富,走上人生巅峰。可是赌石既然沾了一个“赌”字,那就是十赌九输的。王伟玩了十多年这一行,也不出去工作,只以此为职业,终日奔波在各大翡翠公盘和毛料市场。运势好的时候,也曾经以小博大,赚过几百万,可他并没有就此收手,还觉得自己独具慧眼,天生就是玩赌石的料,正应该趁胜追击,扩大投资。然而他的好运就此结束,之后虽也赌出过翡翠,但大多种水不佳,并不值什么钱,久而久之,那赚来的几百万渐渐地就又都填了进去。
为了翻本,王伟索性做最后一搏,把房子卖掉去了平洲市场。可是这一次,幸运女神依旧没有光临他的意思,他在平洲最看好的几块石头全部赌垮了,只剩下这三块比较小的。
王伟实在是没有勇气再解石,原想转手卖掉,可是他倾家荡产赌石失败的消息传得很快,这一行也是极迷信的,没人愿意接手这三块毛料,生怕沾了他的衰运,以至于自己也流年不利。王伟没办法,居然想到了一个更衰的主意,那就是来赌场碰碰运气,毕竟澳门赌场最低筹码200港币就可上桌,门槛可比动辄几十上百万的赌石来的低多了,万一他这一回走了好运,东边不亮西边亮,在赌桌上实现了一夜暴富呢
陆萱尔听了王伟的故事,实在是哭笑不得,果然赌徒是改不了赌性的,亏他能想出在赌桌上翻本这种馊主意。
曾之瑶见陆萱尔似乎对这几块破石头很有兴趣的样子,顿感摸不着头脑,她捡起其中的一块看了半天,也没有瞧出这里面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好奇问道:“jessie,这里面真的能有翡翠”
其实陆萱尔也有点忐忑,只不过系统从不出错,既然它说的信誓旦旦,那她当然是选择相信了。
系统:没错宿主,信我绝不会让你吃亏上当,就你手上拿着的这块,买它
曾之瑶知道陆萱尔有钱,但是赌石风险太大,她一个外行人也看不出什么好坏,索性招手把廖采妍喊了过来,好商量一下子。
廖采妍家里就是干珠宝行业的,对翡翠原石当然也有了解,连拿手电筒的架势都格外专业。
她仔仔细细地将三块毛料都看了一遍,点头道:“灰白鱼皮,皮壳较粗,是龙坑的料子没错。”
见廖采妍一句话就点出了这几块原石的场口,王伟也竖了大拇指:“这位小姐真是个懂行的,龙坑常出高档料子,我要抵押十万块不算过分吧”
这话却有些不尽不实了,虽说是龙坑的料子,但也有表现好坏,这三块毛料其实只花了王伟五万块,算是他买另一块大毛料的添头,只不过那块已经切垮了罢了。
“不过”廖家的主营业务虽不在翡翠上,但廖采妍还是有些见识的,又看陆萱尔有兴趣,便有意帮她杀杀价,“全赌的风险大我们就不说了,以这几块毛料的大小,就算是能开出翡翠来,恐怕也切不出镯子,最多只能做几个戒面、坠子什么的,想回本并不容易,十万块可有些贵了。”
王伟踟蹰了半天,这几块原石本就是添头,他也没指望它们能开出什么好翡翠来,似乎还不如换成钱,上赌桌搏一把来的胜率大。
“那那你们说说看你们能出多少”
廖采妍还在犹豫价格的功夫,就看见一个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站在了王伟的面前,直接从他手上拿走了那几块毛料。
王伟一见他,心里就慌了,哆嗦了半天才喊了一声:“白白爷。”
来的人正是白侯简,他在永利皇宫也有三间贵宾厅,正好借着去鉴赏会的功夫,过来转一圈查查帐,结果就遇到了在赌的王伟。
要说这人赌运的确太差,上桌没多久就输了个底儿掉。叠码仔便趁机问他要不要周转一笔钱,王伟想了半天,身上好像就这几块毛料还能做个抵押物,便想要拿着去换钱。不过叠码仔可不懂这个,两下僵持了半天,这才被陆萱尔听到了声响。
“报他的账。”白侯简动动手指,那身边跟着的荷官立马报上了一个数字:七万块。
“看样子,你几块毛料好像卖不到七万块的样子。”白侯简扫了陆萱尔一眼,刚刚他就是看到了这个小姑娘,所以才特意过来的,不然一笔几万块的欠账,何至于劳动他的大驾。
“按规矩,赌场有权先收走它们抵债。”这几个字在白侯简的喉头滚了一圈,有一种刀片剁在案板上的闷煞感。
陆萱尔差点儿被这个王伟给气笑了,她瞪了这个畏畏缩缩抱着皮包的男人,没好气道:“你都这样了,还敢去贵宾厅玩筹码很多是不是”
王伟喏喏道:“下注大,可是赢得也多呀”
陆萱尔默默翻了个白眼,滥赌的果然没什么好东西,要不是系统非要他手里的那块毛料,她真想把这个男人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白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陆萱尔分分钟就原地给大家表演了个四川绝活变脸,“我看这人可怜,不如您做件善事,放他一马,他欠的账我来结,保证不会让您受损失。”
白侯简对这几块翡翠原石根本没兴趣,不过,他对陆萱尔的态度倒是很有兴趣:“陆小姐好像并不是意在慈善,而是”
他的眼睛瞥向了手中的毛料,果不其然地看到了陆萱尔瞬间紧张的眼神。虽然她立刻就掩饰了这种在意,但是还瞒不过像白侯简这样刀尖上舔血的男人,要是没有这种近乎本能般的敏锐,那他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了。
“这个男人有点难缠啊,咱们不能放弃这块石头么”陆萱尔被他毒蛇似的目光刺了一下,心里顿时咯噔了一声。
系统:这原石里的翡翠值六七千万以上,你甘心把它拱手让人
陆萱尔:“我就说这么点大的毛料怎么会那么值钱,原来里面是帝王绿啊那你不早说不过我绝对不是为了钱,我是为了不让它落在坏人的手里”
她斗志昂扬地瞪了那个“坏人”白侯简一眼,脆生生地开口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钱要是还清了,那这后面的交易,就是我和王伟之间的事情了。白爷日理万机,不会连这点儿小事情都要过问吧”
这话说的恭敬,其实就是在暗示他少管闲事赶紧滚蛋,不过白侯简也不是一般人,就算被挤兑了也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冷冷一笑道:“我看中的东西不爱让,更何况我也不缺钱。”
说着,他瞥了王伟一眼:“欠账一笔勾销,这三块毛料再加多少钱你肯让给我”
陆萱尔气得牙根痒痒:好嘛,我就说你怎么会管这种小事,原来是为了报刚刚在graff没抢到项链之仇啊
“我加五万块给你,算上欠赌场的账,一共就是十二万,比你之前的报价还高。”陆萱尔赶紧给王伟比了个五。
“那我就再多加一千,不管陆小姐加多少,我都多出一千。”白侯简挥了挥手,立马就有叠码仔取了个箱子过来,一掀开,里面全是一扎一扎的港币,“这里可是赌场,我最不缺的就是现金。”
曾之瑶赶紧拉住陆萱尔,小声道:“这破石头里能有什么呀值得你这样斗气,再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
曾之瑶这话倒是正好给了陆萱尔一个合适的机会演戏,虽然只是几块个头不大的毛料,但她的确是因为知道里面有什么好东西才争的。不过这个白侯简的眼睛太毒了,万一他真的嗅到了什么不对劲,非要和自己争到底,那她可就损失大了。
所以陆萱尔立马借着曾之瑶的这个话头,气哼哼道:“我不管,我可是黎家的大小姐,我想要的什么得不到我今天就偏偏要和他杠到底”
这番话说的曾之瑶一脸莫名其妙,陆萱尔哪是这种性格的人呀不过她也聪明,虽没看懂这闷葫芦里卖的到底是啥药,但还是顺着陆萱尔演戏,在一旁劝个不停。
白侯简眯眼看了看一脸娇蛮的陆萱尔,刚刚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毛料里面怕是有文章,可现在看看,陆萱尔上了头的架势也不像是作伪,难道真的是因为豪门大小姐脾气发作,所以才非要买这几块石头的不成
赌场里虽然吵杂,不过这几个人锦衣华服地聚在一起,本就显眼,又加上有个本地名人白侯简在,所以已然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在探头探脑地往这儿看热闹了。
她陆萱尔为了几千万的任务金豁得出去,但白侯简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人当猴看,可是就这么忽略掉心底乍现的那一丝感觉,他又不太甘心,毕竟这直觉救过他太多次,他不可能就此说服自己离开。
陆萱尔观他颜色,知道自己刚刚那番作秀起了作用,刚想着怎么再添把火,白侯简就忽然开了口:“既然陆小姐喜欢,那我也不好夺人所爱,只不过凡事有一不能有二”
他扫了陆萱尔修长白皙的脖子一眼,那上面正挂着一条造型特别的项链,细细的白金链子越发衬的她脖颈纤细,仿佛用一只手就可以轻轻捏断似的。
“不如我们这一回就交给上天来裁决吧。”白侯简的目光在陆萱尔的锁骨和脖子处停留了一会儿方才离开,不知道为什么,陆萱尔突然就有了一种兔子被秃鹫盯上的感觉。
“怎么裁决,白爷您说。”陆萱尔迎着他的目光,站得笔直。秃鹫又怎么样善于装死的兔子照样可以找到机会把它踢一个跟头
“既然都身在赌场了”白侯简一指身后的贵宾厅,“不如咱们坐下来玩儿两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