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多少酒?”
木歆向后仰着脑袋,似乎是想要避开男人身上浓重的酒气,可她忘了这会儿她面对的可是一个喝醉酒并不理智的男人,面对她这样躲闪的举动,反而加重了邵南风的傲气和娇气,非把她治的服服帖帖才能满意。
“你嫌弃我,不准你嫌弃我。”
跟个大狼狗似得,木歆越是闪躲,邵南风就越是往她身上凑,嘴唇鼻尖不断擦拭着她脖颈上细嫩的皮肉,时不时还伸出那一嘴獠牙在她脖颈间啃咬。
酥酥麻麻,带着点津液的濡湿和唇腔的温度。
就跟狗撒尿划定地盘一样,这会儿邵南风就是想要在木歆的身上刻下自己的烙印,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谁的。
“没人嫌弃你。”
木歆艰难地探着手解开了门口的指纹锁,然后俩人踉踉跄跄地纠缠着进屋,她随手将钥匙和包扔在了玄关处,然后伸脚将门踢上,回到了家中,总算多了一丝安全的感觉。
倒也不是木歆怕别人偷拍到他俩亲热的画面,毕竟能住这栋大厦里的人都非富即贵,一梯一户的设计确保除了屋主,没人能够在屋主不允许的情况下到达他所在的那一楼层,所以即便在屋外亲热,也不用担心陌生人的突然闯入。
只是现在邵南风这情况,木歆觉得他更需要的是赶紧上床躺着,然后好好睡上一晚。
“你个骗子。”
邵南风很是艰难地将自己的目光从木歆脖颈上那一个个由他亲自种下的草莓印上挪开,然后眼睛湿漉漉地,瞪着又圆又亮,控诉着她的无情。
“你是不是去见郁斯年了,你,嗝,你的身上有别的味道。”
说着,他还往木歆身上嗅了嗅,确定这会儿木歆身上全都是他的味道才觉得满意。
“只是一个老朋友。”
木歆面无表情地拽住邵南风环绕在她身后的手,拖着他往浴室走去,这一身酒味,她可不想让他就这样睡在她的床上或是沙发上。
“骗子,大骗子。”
邵南风的声音越发低沉,带着些许飘忽不定的丧气。
“我知道你喜欢郁斯年,当初会选中我,也只是因为我和他长得很像,可是木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喜欢到即便被你当成是其他人的替身,都要愿意厚着脸皮,抛下自尊待在你的身边。”
邵南风站定在浴室外,就是不肯走进去,他垂下头,不敢直视木歆的目光,似乎是害怕对着那双眼睛,就说不出这些话了。
“在最初那一年,我穿你给我买的定制西装,乖乖把头发染成了黑色,取下耳钉,放弃我曾经的爱好,在你身边扮演郁斯年的样子,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我那样打扮。”
“第二年,我猜你该有那么点喜欢我了,于是我潜移默化的染回了原本的发色,重新打了耳洞,衣柜里原本被西装占据的位置,渐渐也被我自己喜欢的衣服款式代替,因为我知道,我不可能扮演一辈子的郁斯年,我喜欢你,也希望你喜欢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扮演郁斯年的我。”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我在你身边呆了足足五年,这五年里,你也默许了我的改变,我以为在你的心里我已经只是邵南风,而不是别人的替代品,我以为我能在你身边待一辈子,可是木歆你知道吗,我多么害怕,多么心虚,每一天我都担心郁斯年回来后你会不会从我身边离开,因为从始至终,我们俩人之间主动的只有我,一直以来都是我在像你索取,索取物质上的帮助,索取你工作之余的关怀怜惜,你从来都没有主动给过我什么,就好像你的身边没有我,也还是一样的。”
邵南风哂笑地叹了口气,再等他抬起头时,眼睛里已经带上了水光。
“郁斯年回来两个月了,从他回来的第一天,我已经从别人的嘴里得到了这个消息,可是我一直都没主动问你,因为我在等你给我一个让我安心的回答,我希望我在你的心里是重要的,而不是外人口中一个随意可以丢弃的玩物,这俩个月里,我日日夜夜睡不着觉,只能靠药物缓解我焦躁的心情,所以我忍不了了,终于忍不住对你发火,并且说出那些绝情的话来。”
“可是我真的很不甘心,这五年来,陪伴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为了你,我学会了煲养胃的汤水,为了你,我学习跆拳道截拳道,除了强健体魄,就是想要在你身边好好保护你,你不喜欢我和以前那些狐朋狗友飙车抽烟,我全都戒了,你的生活围绕着工作,我的生活就是围绕着你,凭什么就因为郁斯年回来了,我就得把你身边的这个位置让给他,明明最爱你的人是我,只要你不说让我走,我绝对不要离开。”
“所以,木歆,你想让我走吗?”
邵南风的睫毛轻颤,他的眼神微微向下看,按照心理学的标准,这是极不自信的表现。
虽然说了那么多,恐怕这会儿他还是认定了在木歆的心里,他只是一个消遣的替身,郁斯年回心转意的很大结果,就是他的退位让贤。
“你从来就不是什么替身。”
看着这样的邵南风,木歆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果说最初的时候原身将他留在身边,是因为他和郁斯年的六七分相似,在相处了一段时间后,邵南风还能留在她的身边,只是因为他是邵南风罢了。
说句实在话,原身的家世背景以及她的手腕能力,有数之不尽的男人绞尽脑汁想要爬上她的床。
这个年代笑贫不笑娼,殊不见那些已经娶妻生子的大佬身边还有那么多莺莺燕燕上赶着做小三小四,原身作为木氏唯一的继承人,又已经大权在握,多少男人为了攀上木氏这根高枝,甘愿做她背后的小男人。
要是哪个运气好,让木歆怀上了孩子,那个孩子将来很有可能就会继承木氏,作为木氏继承人未来孩子其中一半血缘的提供者,他们这辈子算是躺赢了。
面对那么多诱惑,可原身依旧将邵南风在身边留了五年,并且在这五年里从来没有第二个男人能够靠近她的身边,足以见得她对邵南风也是动了真心的。如果不是这样,仅仅只是一个替身,邵南风未必会在她身边待那么久,也不会被她宠的这般肆无忌惮,任性妄为,甚至还敢去她办公室给她撂脸子。
“郁斯年会八国语言,年纪轻轻就已经藤校高材生,他从小就接受精英教育,礼仪谈吐统统都受过最严苛的训练,而你呢,勉强说的一口流利的英语,最爱街边小摊上的美食,餐桌礼仪还是我手把手教的,脾气暴,一点就炸,这些年我也没少给你收拾烂摊子,还有你这一头白毛,早跟你说了染发对身体不好,可你隔三差五就爱染一个新色来气我,美其名曰是为生活制造新鲜感,还有你这顺毛驴的脾气,就爱听人说好听话,不就去了几天健身房吗,就在家里不穿上衣瞎晃悠,非得我夸你一句身材好你才肯消停,你说这样的你,能当郁斯年的替身吗?”
这俩人完完全全就是俩个人,得是多瞎啊,才能把这俩个脾性截然不同的男人当做彼此的代替品。
“我就知道,你嫌弃我。”
听着木歆的话,邵南风有些失魂落魄,是他太高看自己了,这样的他,怎么配得上做郁斯年的替身呢。
是啊,人家是大少爷,是和木歆一样优秀的存在,他又是什么东西,要不是长了这张脸,未必能够进入这个圈子里面。
听木歆这些话,恐怕这些年他没少给她丢人,亏她能够忍受他这么多年。
邵南风觉得这会儿自己再待下去也是自取其辱了,今天他就不该过来。
“又生气了?”
垫着脚摸了摸邵南风头顶微微上翘的卷毛,木歆的唇角微微上扬。
“其实早些年我的生活也挺无趣的,唯一的重心就放在公司上面,自从你来到我的身边后,我开始明白为一个人烦恼的感觉,与其说是给你收拾烂摊子,还不如说是给我的生活找了其他的乐趣,再说了,吃惯了星级大厨精心烹制的菜肴,其实街边小摊上的美食,也别有滋味。”
“以及,你的身材确实很不错,我很满意。”
视线看向邵南风结实精壮的胸肌和腹部肌肉,木歆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揶揄。
“你、什么意思?”
邵南风的脸颊有些烧红,不知道是喝了太多酒酒劲上头,还是因为木歆的话醉了。
“我是想告诉你,从头到尾你就不是谁的替身,你就是你。”
木歆给了他一个笃定的回答,这些日子邵南风一直高高悬挂在悬崖峭壁间的那颗心,终于落到了平实的地面。
“你不赶我走?”
他的声音带着微颤。
“是你自己白天叫嚷着要从我身边离开。”
看这个男人似乎不发酒疯了,木歆双手交叉抱胸,依靠在浴室门边高昂着头看着他回答道。
“忘了忘了,咱俩都把白天的事忘了。”
邵南风嘟囔着,他不知道木歆有没有骗他,但既然这会儿木歆告诉他从来都没有将他当成过替身,他就逼着自己相信她的这句话。
至少在她开口让他离开前,他是死也不想走了。
“不是要洗澡么,赶紧的。”
也不管木歆有没有洗澡的意愿了,邵南风拉着木歆火急火燎地就往浴室里钻。
“我喝醉了,手软,你帮我把衣服脱了。”
只听重重一声关门声,之后浴室里的响动,统统都被隔绝在了这一扇门之内。
郁斯年坐在车里,车窗下放在一半的位置。
他抬头看着顶楼那亮了一宿的灯,手里的烟,也燃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