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房里,皇帝立刻下旨让人把荣德公主楚韵宁接进宫中来。
楚韵宁一进上书房,看到燕祁,心中咯噔一沉,心里慌恐不安,周身冰凉,心知肚明,燕祁对她的报复从这时候正式开始了。
楚韵宁害怕的脸色发白,不过强作镇定的走到皇帝的面前跪下禀道:“皇妹见过皇兄。”
“楚韵宁,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传出母后如此不堪的传言,你是不是活腻了。”
楚韵宁一怔,很快反应过来,皇兄所指的是梁城内谣传她母后和先礼部尚书蒋大人有一腿的事情,这件事不是她传出去的啊,楚韵宁赶紧的辩解:“皇兄,不是皇妹传出去,母后身上若是发生这样的事情,皇妹脸上也无光彩啊,所以怎么可能传出这样的谣言。”
楚韵宁的话使得皇帝楚逸祺意动,没错,若是母后这样的事情传出去,韵宁的脸上也无光,她应该不会这么蠢。
楚逸祺望向上书房一侧的燕祁:“燕郡王,你确定这事是皇妹传出去的。”
燕祁不卑不亢的禀道:“回皇上的话,臣有人证。”
他一言落,走出上书房外面,命手下带了一人进来。
这小丫鬟一进来便簌簌发抖的磕头:“奴婢见过皇上。”
燕祁望着公主楚韵宁说道:“公主,这是不是你的丫鬟。”
楚韵宁看了一眼,果然是她的身边丫鬟冬珠,可是燕祁这丫鬟带了做什么。
“是,她是本宫的丫鬟。”
“冬珠,你说,公主曾和谁说过太后与人有私情的事情。”
燕祁话一落,荣德公主楚韵宁脸色难看了起来,她想起来了,她确实与人说过母后和别人有私情的事情,可是她只是和身侧的丫鬟随口说起的,哪里知道燕祁竟然能把这样的事情翻找出来,栽了她一把。
楚韵宁的牙齿开始打颤,眼睛死死的瞪着丫鬟冬珠,不过冬珠并没有看她,依旧抖簌着,害怕的禀道:“回燕郡王的话,公主曾和大丫鬟春雨说过这件事,春雨又把这件事告诉了奴婢,不过奴婢什么都没有说,皇上饶命啊,燕郡王饶命啊,奴婢真的没有说。”
燕祁走出来望向上首脸色难看的楚逸祺:“回皇上的话,公主把这件事告诉了大丫鬟春雨,大丫鬟春雨把这件事传了出去,现在这大丫鬟自知罪孽深重,所以自杀死了,而这个消息不知如何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给知道了,所以泄露了出去。”
燕祁禀完看也不看上书房里的人,皇帝楚逸祺,火冒三丈,脸色难看的望着下首的楚韵宁:“果然你干出来的好事。”
楚韵宁脸色惨白,身子软软的支撑不住,朝着上首的人叫道:“皇兄,皇妹我?”
她不知道如何接下去,她只是一时激愤才会和身侧的大丫鬟春雨说这句话的,谁知道大丫鬟会把这件事说出去,而且她觉得这件事分明是有心人炒作的,这炒作的人不是别人,乃是燕祁,一定是他。
楚韵宁飞快的开口:“皇兄,这事分明是有心之人炒作的,皇妹身边的大丫鬟春雨绝没有这样的胆量把这件事传出去。”
楚韵宁话一落,皇帝楚逸祺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她这句话分明是承认了她确实和大丫鬟春雨说过这样的话。
楚逸祺心中火大不己,那是她的母后,她竟然把自个母后的丑闻泄露出去,真是脑残。
皇帝念头一落,看也不看下首跪着的楚韵宁,陡的沉声命令外面的太监:“来人。”
门外,太监飞快的奔了进来,皇帝指着下面的楚韵宁叫道:“把公主给我关进冷宫去。”
楚韵宁的脸色一下子苍白,飞快的开口:“皇兄,你不能,你不能把我关进冷宫。”
“为免你再说出不该说的话,你先进冷宫反省反省吧,”楚逸祺冷沉着面容开口,只要一想到外面谣传出来的事情,他就觉得所有人都对着他指指点点的,他的母后,当朝的太后竟然被人诟出这样的话语,这是给他的脸上抹黑啊,皇帝越想越恼火,此刻对楚韵宁火大不己,朝着奔进来的太监命令:“还不把公主押进冷宫去。”
许安立刻带了两个太监过来,拉起楚韵宁往外,楚韵宁挣扎起来,朝着上面的皇帝尖叫:“皇兄,你怎么能这样干呢,我是你皇妹,我只不过和春雨说了这件事,外面的事情与我无关,你为什么要把我关进冷宫。”
楚逸祺心里正烦,听了楚韵宁的话,脸色更黑沉了,挥手让许安把楚韵宁拉下去关押起来。
此时的他并没有想如何惩罚这个皇妹,只不过想把她关押进冷宫反省几天,省得这女人总是无法无天的,可惜楚韵宁不明白楚逸祺的心思,此刻的她对于自己的皇兄失望透顶。
上书房里,楚韵宁被太监带去冷宫,这里皇帝望向上书房里的燕祁和楚文浩。
“眼下这件事如何处置?”
楚文浩飞快的开口:“臣觉得眼下要先平息这场谣传的风波,太后娘娘与人私通这样的事情,丢的可是楚家的脸面,是大宣的体面,所以无论如何必须有一个人出来当替罪羊,阻住所有人的嘴巴,阻住谣言继续往下传。”
楚文浩话落,燕祁立刻赞同:“臣认同楚统领的话。”
燕祁话落,又补充:“这个替罪羊最好和皇家和太后有仇,这样别人就会相信这谣传是恶意的,就会中止了这场风波。”
上首的皇帝点了点头:“嗯,不错,这个人选就由?”
楚逸祺正想说就让燕郡王去安排,谁知道他话还没有说完,外面许安领着两个太监,脸色苍白的奔了进来,气吁喘喘的急报道:“回皇上,公主跑了,她打伤了奴才们,还打伤了好几个侍卫,一路闯了出去。”
皇帝一听几乎要爆跳起来,立刻命令:“楚文浩,给我带人去抓回公主。”
燕祁眸光幽暗,徐徐的补了一句:“一定要抓住公主,否则后面公主肯定会报复皇上,这样的话,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疯狂的事情。”
燕祁的话使得楚逸祺胸中火大,眼里喷出火焰来,这个没脑子的女人,千万不能把她放出去,若是放出去,她肯定变本加厉的报复他。
楚逸祺想到了自己皇妹武功很厉害,若是放了她,她会不会乘机来刺杀他。
如此一想,皇帝嗜杀的望向楚文浩下命令:“一定要带人拦截住公主,把她关进冷宫里。”
这女人是危险份子,绝对不能让她离开冷宫,这一刻,皇帝是下定了注意,要把自个的皇妹囚禁在冷宫之中。
楚文浩领旨:“臣领命。”
上书房里,楚逸祺没心思再说其他的事情,一直静默的等候着,燕祁面色冷冷的陪着他,瞳眸幽深好似汪洋,唇角是似笑非笑。
一个时辰后,楚文浩脸色难看的领着数名手下侍卫赶了过来禀报楚逸祺情况。
“回皇上的话,公主像疯了似的杀了出去,打伤了不少的侍卫,而且最重要的是竟然有人接应她,她的手下很厉害,属下等没防到竟然有人接应她,所以被她一路冲出了皇宫,她领着人在宫门前杀了很多的侍卫,这下外面的人恐怕都知道这件事了。”
楚文洁的脸上有伤痕,乃是先前和楚韵宁交手的时候,被楚韵宁给打伤了,没想到荣德公主的武功如此的厉害。
楚逸祺的听了楚文浩的话,直接气疯了。
本来他想找个替罪羊阻住梁城这些人的嘴巴,没想到皇妹竟然把这件事闹得这么大,现在他想找人阻住这些人的嘴巴,根本没有用。
上书房里,燕祁望向皇帝,沉声开口:“皇上,眼下公主打伤了很多侍卫,手下又有这么多的高手,如若让她逃出去,只怕她会报复皇上,臣认为立刻把公主抓起来,处以刑罚,而且公主说了太后不好的话,这件事恐怕阻不住了,所以只能把公主抓起来重重的治罪,这样一来可以阻住别人的嘴巴,二来不能让她逃出去,恐生祸乱。”
楚逸祺黑沉着脸命令:“燕祁领旨,立刻带人抓捕公主。”
“臣遵旨。”
燕祁低垂的瞳眸之中闪烁着幽狠的光芒,缓缓的退出了上书房,一路离开宫中。
僻静的街道一偶,荣德公主楚韵宁脸色苍白的大口喘着气,她的瞳眸之中闪着愤怒的火焰,只要一想到她的皇兄,竟然想把她关押进冷宫,她就火大不己,不,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把自己关押进冷宫,她堂堂皇室的公主,坚决不会进冷宫的。
所以她打伤了押解她的公公和侍卫,一路往外逃,没想到她逃了一段路程,竟然冒出一些人来接应她,当时情况太紧急,所以楚韵宁顾不得多想便和这些冒出来的人一路杀了出去,现在总算逃出了宫。
楚韵宁抬首望向身后的数名脸上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抱拳向这些人道谢:“谢过各位的出手相助,不知道阁下是什么人,日后我楚韵宁定然报答你们今日的恩情。”
楚韵宁话一落,对面的黑衣人中,为首的一人沉声开口:“公主客气了,我们不是为了帮助公主,而是为了?”
那人话一落停下,陡的朝身后的手下挥手:“把楚韵宁拿下。”
数名高手闪身直扑楚韵宁,楚韵宁一愣之后,赶紧的迎了上去,不过对方的人手很多,即便她武功厉害,也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所以很快就被抓住了,而她带进宫的几名手下皆被这些人给杀掉了。
楚韵宁大叫:“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抓本宫,你们是找死吗?”
“找死,”那人冷哼,一声嗤笑出来:“不知道谁才是该死的那一个。”
楚韵宁心里慌乱,陡的朝着街道一角大叫起来:“来人啊,救?”
她话没说完,身侧的一名黑衣人已经手脚俐落的取了帕子过来塞住了她的嘴巴。
为首的人一挥手命令:“立刻把他带回去。”
那人又命令两三人,把公主带进宫的几名手下处理干净了。
幽暗的光芒笼罩着小小的刑室,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的刑具,空气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之味,楚韵宁被人绑在了刑室正中的刑架上,恐慌不安的望着这小小的空间。
灯光照耀之下,她的脸色一片惨白,一点血色都没有,连唇都没有颜色,灰暗一片。
刑室一角,站立着几名身着黑衣的黑衣人,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的戴着面具,所以她根本看不清这些人是谁。
虽然看不清这些人的脸,却看得清他们的瞳眸之中一片死灰样的冷芒。
楚韵宁害怕得轻颤起来,呜呜的摇晃着脑袋,想尖叫想喝问,他们想干什么,她是公主,她是堂堂皇室的公主。
可惜她叫不出来,荣德公主第一次害怕得眼泪都流了下来。
正在这时,刑室的门被人拉开了,有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白色的锦绣云衫,垂泻如流云,闲庭信步,每一步都散发着高贵优雅,往上看,乌发墨瞳,丹鼻朱唇,昏黄的光辉之下,这人如天神降临,认真细看,却又觉得是恶魔侵体,那双黑瞳闪烁着狰狞的光辉,阴森森乌沉沉的望着她。
楚韵宁看到他,蓦地明白一件事,从母后的谣言传出去,到她在宫中打伤了侍卫,有人接应她开始,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师兄,燕祁设计的,她身为皇室的公主,他不好直接的收拾她,便设了这么一出局,现在皇兄和母后都认为她成了在逃犯,而他便顺理成章的把她抓到这里了。
楚韵宁恐慌了,现在他如果收拾她,没人会知道,没人会帮助她的。
燕祁走进刑室,身侧的手下立刻搬了一张长椅过来,他优雅的轻撩衫摆,坐在刑室一角,手一挥,有手下走过来拿掉了楚韵宁嘴里的东西。
楚韵宁立刻哭了起来,堂堂皇室的公主哭得嘶咧哗啦的,一声声的向燕祁求着饶,
“师兄,我错了,我以后再不敢了。”
“你饶过我吧,说不定护国公主没有死。”
“对,她一定没死,所以你不要杀我,让我替你去找她,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刑室内,楚韵宁哭得梨花带雨的,可是现在的她给人的感觉,完全没有美态可言,先前她为了控制燕祁的思想,使用了禁术,这禁术每动一次,都会折损元寿十年,所以现在她的容貌不是十六七岁如花似玉的容颜,反而是二十六岁的容貌,脸颊上眼尾处有细细的皱纹了,此时一哭,不但没有美感,还令人生出无限的厌烦之心。
燕祁一言不吭的看着她,就像看一个小丑。
直到楚韵宁认清了一件事,她哭也没用,眼面前的人不会心疼她。
楚韵宁止住了哭声,想着自救的办法,飞快的开口:“师兄,你究竟想干什么,你不会想杀我吧,我师傅说了,同门不得相残,你若杀我,就是师门的败类。”
这一次燕祁难得的开了口,他的声音一扫往日的暗磁清润,带着冰雪一般的冷寒之意。
“我不会杀你。”
楚韵宁松了一口气,却在燕祁下一句话里僵住了,脸上的血色一点一点的消失,像一具死尸一般的苍白。
“本郡王只会让你生不如死。”
他说完楚韵宁周身冒起冷汗,燕祁口中的生不如死,只怕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她光用想便感受到了害怕,楚韵宁在最后的一丝空档里,抓住了一块浮木,大叫起来:“燕祁,你别忘了我乃是皇家的公主,你让我生不如死,若是我皇兄知道一定会重重的惩罚你的,你不能?”
燕祁眸光森冷,唇角嗜血的冷笑,他阴沉沉的容颜在光芒里就好像地狱的恶使一般,他一脸好心的提醒楚韵宁。
“你知道吗?皇上下旨,让朕抓捕你入狱,你以为你现在还是皇家金尊玉贵的公主吗,先是泄露太后与人有私情的事情,丢了皇家的脸面,后又打伤了宫中的数名侍卫,你以为你还是皇室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吗?”
楚韵宁摇头:“不,那不是我做的,是你做的,是你栽脏陷害我的。”
“本郡王没说不是,不过这是你自找的,你竟然胆敢把主意动到本郡王的身上,你害了染儿,你给本郡王记着,若是染儿不回来,你的痛苦将永无止境的继续下去。”
燕祁话一完,命令身侧的手下。
“把她的脸毁了,用毒药把嗓子给毒了,再把手筋给挑了。”
燕祁面不改色的一连串的话响起,楚韵宁光是听到,已经心神俱散了,尖叫起来:“燕祁,你不能,不能这样做,你想做什么。”
“我后悔了,我不该打你的主意,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我是你师妹啊,我保证以后再不招惹你。”
“晚了。”
燕祁冰冷的声音响在刑室之中,两名手下走过去,持刀便朝她的脸挥去,出手又快又狠,而且还让她感觉不到痛意,只感觉脸上的血往下滴,模糊了她的眼睛,模糊了她的视线。
燕祁的声音再次的响起来:“你知道吗?这痛苦才仅仅是个开始,更痛的还在后面,本郡王会把你送去一个地方,让你每天负责接待十个男客,那些人是来自于最低层的人,乞丐,赌棍,残废,他们从前因为没有钱,接触不到女人,但现在他们不但可以睡堂堂的公主,还可以因为睡你,而得到一笔银子。”
燕祁的话一落,楚韵宁疯狂的尖叫:“燕祁,你是个恶魔,你不是人,你是个魔鬼。”
楚韵宁的话一落,燕祁陡的大吼起来:“没错,本郡王是恶魔,从前本郡王就是太仁慈了,才会一直对你们楚家的人仁慈,狗屁的皇室,狗屁的楚家,你们算个什么东西,从现在开始,本郡王不会对你们姓楚的心慈手软,我会让你们统统的都受到惩罚。”
燕祁话一落,陡的一挥手,一命手下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手里喘着一碗浓黑的毒药,这毒药只要灌下去,堂堂皇家的公主从此后就会成为一个哑巴。
“不,不。”
楚韵宁这一刻只恨自己为什么要去招惹这个恶魔,他根本不是人,她怎么就以为他会娶她,怎么就会动了那样的心思呢。
“不要啊。”
可惜没人理会她,一碗毒药狠狠的灌进了她的嘴里,她想吐出来,可惜有人捏住她的下巴,毒药如辣椒一样滚喉而下,痛苦的叫声响起来“啊,啊。”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再开口,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
“啊,呜,呜。”
燕祁面不改色的望向楚韵宁,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他从来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若他是良善之辈,又如何的监管心狠手辣的监察司呢,他只是不屑去做一些事,没想到到头来这些人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他出手。
好,现在他出手了,但愿他们能承受他的怒火。
“把她的手筋挑断,然后派人把她送到梁城最下等的烟花柳巷去,派人看住她,不准她自杀了,每天接待十个客人就行了。”
燕祁起身走了出去,懒得再看接下来的戏码。
很快身后再次的响起一道痛苦叫声,精巧的铁钩,很快钩断了楚韵宁的手筋,她终于承受不住这折磨,直接的昏了过去,连死都没有力气了。
漆黑的夜色下,燕祁抬眸望着天空,轻轻的低喃,染儿,我在这里等你,你早点回来。
……
轻雾弥漫的河道上,一只华丽的大船徐徐前进,踏波逐浪一路前往东炎的京都而去。
船上立着数名黑衣男子,静默无声。
轻纱在窗棂之上飞扬,船头端坐着一个青衫男子在弹琴,悠扬如水的琴声,从修长如玉的手指流过,明快如清泉,急越似瀑布,时高时低。
忽地有人奔了过来,恭敬的小声禀道:“爷,二楼的客人醒了过来。”
青衫男子轻弹琴弦的手忽地一收停住了,风止了,云住了,天地静止了,四周一片寂静。
轻雾之中的男子,抬起头来,只见他面容清隽仿似山林青竹,雨中碧荷,一股雅香自周身弥漫而开,一袭素色的青衫包裹着整个人,身材修长挺拔,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逼人的贵气,徐徐的转身往大船二楼的雅间踱步而去,身后的一干人谁也没有动。
男子上了二楼,进了一间雅房,一双深邃冷冽的眸子在看到床上的女子时,忽地仿似骄阳照大地,满满暖人的光芒布在他的瞳眸之中,他的唇角漫开笑意,如水波一般的温和秀逸。
“你醒了?”
床上的女子正是云染,云染皱眉看着门前身着青衫的清隽男子,慢慢的笑起来:“是你。”
门前的青衫男子几步走近云染的床前,满目清华,笑意浅浅的望着她:“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怎么会呢,你想得是不是太美了,别忘了你还欠我一条命呢,”云染挣扎着想起身,床前的男人伸出长臂,温柔的扶她坐起来。
“你别激动了,我记着呢,只要你需要,可以随时让我还你一条命。”
男子如清霜一般淡雅的话,使得云染笑了起来:“我要你的命做什么?”
云染坐好了身子,掉头打量着自己身处的地方,最后确认一件事,她在一艘船上。
同时她的脑海中慢慢的浮现出一些事情,脸色难看了,瞳眸一片幽暗,望着床前的清隽男子:“星河,我怎么会在你的船上呢?还有别的人吗?”
她想起了在望夫崖最后的场景,她被定王楚逸霖的手下打伤坠落了悬崖,那么别的人呢,他们怎么样了,照当时的情形,没人能逃得出去。
“当时你所带的人全都坠崖了,我只找到了两个受了伤了的人,别人全都死了。”
云染心一窒,脸色有些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管这活着的两个人是谁,剩下的人都死了,她只觉得很心痛,那些手下是父王送给她的暗卫,她待他们一直如兄弟一般,没想到最后他们竟然死了。
云染手悄然的握起来,眼神森冷至极,楚逸霖,姬擎天,我定要杀了你们,替这些人报仇,我一定要杀你们。
“那两个活着的人呢,现在怎么样?”
“他们比你早醒过来,没有大碍,我已经派人救了他们,他们先前来看过你,因为你没醒,我让他们去休息了。”
云染点头,又想起一件事来,燕祁怎么样了,算算时间,很快就要到她们大婚的日子了,她要赶回去,她不能错过他们两个人的大婚。
“今天是几月几日?”
云染心急的问道。
“九月十一。”
“我要回大宣去,我要立刻回去,还有十四天就是我大婚的日子。”
云染激动了,心急的欲下地,床前的男子赶紧的伸手按着她,不让她动。
“你伤还没有好呢,别动。”
语气严厉,云染只得坐着不动,床前的男子望着她,叹口气说道:“揽月,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云染飞快的挑眉:“什么忙。”
清隽如竹的男子盯着云染,认真的说道:“揽月,从前在揽医谷,我只告诉你我叫夏星河,事实上我的真名叫姬星河,东炎的永王姬星河。”
云染一听到东炎的人,脸色立刻变了,阴沉而难看,声音尖锐起来:“姬星河,你不是说你姓夏吗。怎么又成了姬星河,还成了东炎的永王,你他妈的竟然胆敢骗我,你们东炎没有一个好人,我讨厌你们,我怎么那么倒霉啊,竟然救了你们。”
云染想到恨处,抬手一拳捶向了床边的姬星河,姬星河动都没有动一下,承受着云染的怒意。
他知道云染为什么这么生气,是因为他的太子皇兄。
姬星河看云染气得脸色煞白,不由得心疼,他是不想让她生气的。
“好了,你别气了,别生气了,是我不好。”
“你说你怎么找到我的,”虽然他在揽医谷见过她的样貌,可他不知道她是大宣云王府的公主啊,他怎么就会找到的,难道他和姬擎天是一伙的,云染的眼睛眯起来了。
“难道你和姬擎天是一伙的,所以才会知道我被定王楚逸霖给打伤了,所以顺便救了我。”
永王姬星河一脸苦笑:“揽月,你想太多了,我和我的太子皇兄是敌对的,先前我之所以受了那么重的伤,便是因为我太子皇兄命令高手暗中袭击的我,若不是你救了我,我就死了,所以你别担心我和他是一路人。”
“至于我怎么知道你是大宣云王府的人,因为我一直在找你的下落,从揽医谷一直找到了大宣的云王府,又从云王府一路追踪到了望夫崖,等我赶到的时候,你和你的手下已经被大宣定王打下了悬崖,我记得这望夫崖下面有一道河流,所以立刻领着人在河道上寻找你的下落,最后果然找到了你和两名活着的手下。”
姬星河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云染总算冷静了一些,不过脸色依旧不好看。
“派人立刻送我回大宣,否则别怪我和你翻脸。”
姬星河伸手紧握着云染:“揽月,帮我,帮我一次,我父皇他生了一种怪病,所有人都说他不行了,可是我不相信,我怀疑是我太子皇兄动的手脚,所以我一直在找你,这世上若是有人能帮我,只有你了,所以请你帮我一次,揽月,求你了。”
姬星河沉痛的说道,云染眯眼望着他:“你想救你父王,是因为贪恋皇位是不是,你想得到东炎的皇位。”
姬星河立刻摇头:“不,揽月,我不稀憾那皇位,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没有贪恋那个皇位,我只想我父皇好好的,真的,我母妃死得早,一直是父皇疼着爱着我,所以我不想他死。”
姬星河垂首,把脸埋在手心里,只要一想到自个的父皇就快要死了,他就痛不欲生,恨不得代替自个父王去死。
所以他才会一路奔波,寻找云染的下落,因为云染就是他最后的希望,他只相信她。
那些朝中的御医,太子皇兄找来的名医,他一个都不相信。
云染望着床前埋首痛苦的男子,她曾在揽医谷和他相处了几个月,对于他的为人,她是知道的,确实不是那等有心计的阴险小人,看他为了自己的父王如此伤心,完全无关于皇位,云染心中有些不忍,可是很快就到了她大婚的日子,若是她和姬星河前往东炎,那她就要错过和燕祁的大婚了,她不想错过他们两个人的大婚。
“我若是随你前往东炎,我就要错过和燕祁的大婚之日了,我们二十六日大婚。”
姬星河飞快的抬首望着云染:“揽月,还有十四天的时间呢,你随我前往东炎,等查清了我父王的病,我立刻派人抄近道快马加鞭的送你前往大宣,一定会在你大婚之日把你送回去。”
云染凝眉,说实在的她恨不得立刻赶回大宣去,因为担心燕祁,他若是知道她坠下悬崖,还不知道如何的疯狂呢。
可是想到姬星河的一片孝心,她又不能拒绝,而且云染想到了东炎的姬擎天,这个该死的渣男,最后竟然和定王楚逸霖联手对付她,枉她当日救了他,原来她是救了一个白眼狼,若不是他把手下的高手调派给定王楚逸霖,楚逸霖未必能擒得住她们。
所以这个男人她是不会放过的。
这东炎的皇帝忽然生了怪病,说不定真是这姬擎天搞的手脚,若是她救好了这位东炎的皇帝,对姬擎天来说可是个致命的打击。
云染一边想一边望向姬星河:“星河,你想让我前往东炎,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你若答应我了,我就陪你前往东炎走一趟,不过你得保证让我在大婚之日赶回大宣去,若是我赶不回去,我们的交情可就没有了。”
姬星河的眼睛飞快的亮了,耀出乌光,只要揽月答应他前往东炎,他就觉得父王有救了。
“好,等你替我父王检查过了,我一定快马加鞭的命人把你送回大宣去,绝不误了你的大婚之期。”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要你答应我的一个条件就是,若是我真的查出你父王生病的原因,并因此救了他的话,你要答应我,想办法拿到东炎的皇位,把姬擎天从东炎的太子之位上撵下来,让他生不如死。”
云染的话落,姬星河错愕了,没想到云染让他答应的条件竟然是这个。
“我?”
云染睨着他:“姬星河,若是他活着,死的那个人绝对是你,你确定不出手对付他吗?”
云染知道姬星河绝对不是一个无能之人,他之所以遭到姬擎天的毒手,只不过是因为他的心中尚有亲情,心有顾虑,所以才会三番两次中姬擎天的毒手。
“你别忘了,这个男人不但杀你,杀你的兄弟,现在连你的父皇都杀,你既然敬重你的父王,他这样害你的父王,你不会不管不顾吧?那么就算这一次我帮了你的父王,很可能下一次他还是会死,我看还是不要救他的好。”
云染的话,使得姬星河的眼里窜起煞气,瞳眸寒芒飕飕,他清隽的面容之上一片冬日冷霜,望向云染,沉声开口:“好,我答应你。”
“嗯,那我们前往东炎走一趟吧。”
云染点头,虚弱的闭了一下眼睛,姬星河赶紧的伸手扶她躺下来:“你身子还没有复原呢,好好的养着,本王命人去准备些吃的东西过来,另外我会让他们加快行驶速度,不出一天,大船便可进我们东炎的京都了。”
“你去忙吧,我躺躺。”
云染挥手,姬星河轻手轻脚的替她掖好了薄被,缓缓的从二楼的雅房退出来,一路往下,站在了船头上。
清风吹拂他的青衫,青衫如云,乌黑的发在风中轻轻的舞动,悠然好似青竹。
碧河,清水,西风,美如画卷的美男,好似一幅美丽的壮锦。
大船推风破浪一路往前,数名手下悄然立于船头之上,静默无声。
船头之上的姬星河,抬头望着遥远水天交接的碧云天,轻轻的吐呐着气息,他的一双瞳眸幽光灼亮,唇角微微的弯起。
姬擎天,本王不会再顾念兄弟亲情了,你残忍至此,不但杀兄杀弟,最后竟然杀起了父皇,本王再不会束手待毙了。
姬星河望向身侧的手下,沉声命令:“大船加速,用最快的速度赶回京城。”
“是,王爷。”
手下应声,很快大船开动,加快了速度,一路直奔东炎的京都而去。
……
大宣梁城,繁华的京都,最僻静的角落里,西郊河衅,烟花柳巷。
这里乃是梁城最低等的角落,小小的青砖小巷子里,依墙而立涂脂抹粉的女子,时不时的扬起手里的绢帕,一股浓烈低廉的脂粉味飘过来,呛得人喘不过气来,这些女人毫无知觉,搔手扭腰的招呼着经过的客人,那些客人穿着破烂,赤脚光臂,身上一股汗臭味儿,时不时的走过去捏一把女人,然后哈哈大笑着走过去,惹得身后的女人一连串的叫骂声。
人分三六九等,有钱的人光顾高档的青楼楚馆,一掷千金,只为买美人展颜一笑。
没钱的客人找那些稍微齐整一些的妓院,给个三五两的银子,买得一夜*。
至于那些最底层的乞丐赌棍残疾人,只能往那些低等的烟花柳巷跑,一夜一两银子的有,一夜几钱的也有。
但这世上,从来没有吃白食的的事情,可最近西郊河衅偏就出了这么一桩。
睡人不要钱,还可以得一两银子。
这条振备人心的消息,立时在西郊河衅引起了轰动,不少的乞丐赌棍结伴而行,不过这睡人送银子,只限每天的前十个,十个一过就没了,只能等第二天了,或者第一天登记,第二天赶早了来。
这桩怪事一起,引得西郊河衅烟花柳巷叫骂声不断,因为生意被人挡了道,有些胆大的女人甚至准备过去找碴儿,可是到人家的地界一瞧,立马缩了头,连骂都不敢骂了。
门前一水的黑衣男子,脸上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阴森森的眼睛,要多吓人就有多吓人,谁若是找碴,只怕能被人家直接的扔进西郊河里去。
经过几天的功夫,这些人算是瞧明白了,这白睡送银子的女人,多半是哪家有钱人家,或者朝廷官员家的女人,犯了错,受此惩罚,对于这些,没人再敢非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惹这些家伙的好。
幽暗陋室,一灯如豆,灯光昏黄,光影重重。
一人痛苦的缩在床上,呜呜低鸣,身上衣衫破旧而凌乱,手不能动,嘴不言,每日接十客,那些客人又脏又丑又粗暴,对她是又掐又打又踢,尤其是当他们看到她的脸时,更是疯狂发着狠,嘴里一再的乱骂着,说什么的都有。
什么要不是看在一两银子的份上,坚决不干这事,这鬼脸太吓人了。
有些人更是直接的用布蒙住她的脸,不见了她的脸,她又让他们高兴,更是要尽的折腾。
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觉得人生好漫长,恨不得死过去,可是每一回她撞墙咬舌都被人发现了,然后就是遭到更多的粗暴对待,如此三番两次,她连死的心都不敢了,她胆怯了害怕了,她后悔了,她想忏悔。
如若时光倒流,她绝对不做害人的事情,不做想入非非的事情。
不去企图嫁那魔鬼,不去招惹他的心上人。
她曾是风光的公主啊,可是却沦为最下等的,奉送人一两银子的猖妓,有谁能救她出这深深的苦海啊。
皇兄啊,救救我。
母后啊,救救我。
可惜没有人,谁也没有,他们好像忘了她,对,他们抛弃了她。
床上的人正在痛苦的忏悔,陋室之门吱呀一声响,听到这响声,她身子僵硬,恐惧的望过去,心里飞快的想着,今日的十个客人已经过去了,他们干什么,难道还要再一次的折磨她吗?
门外一人优雅的走了进来,轻撩袍摆闲雅的坐下来,抬眸,眸中潋滟的光彩,依旧和从前一般迷人,一般的令人不能把持,可是她却知道这人是恶魔,他是魔鬼,他是魔鬼啊。
床上的女人惊恐的倒退,不,她要离得魔鬼远些,她要离得他远些。
燕祁眸光深幽,唇角温雅的轻笑,看到这女人如此的惨状,他的心才舒缓一些,唯有这样,他才能不疯狂,才能平静下自己燥动愤怒的心,静静的,静静的在这里等待他爱的染儿回来,若是不来看看这女人的惨状,他的心就会燥动,疯狂,他就会想杀人,杀掉楚家的人。
“楚韵宁,下辈子一定要记得一件事,千万不要惹不该惹的人,不要想不该想的人,因为那不属于你,痴心妄想的代价你付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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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人终于倒大霉了,来,投点票纸庆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