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末的全国电竞预选赛拉开帷幕,万众期待的右翼战队也稳稳保持在前三的名次,发挥稳定。
莫子昂在后台右翼战队的休息室看着屏幕上的小姑娘,穿着右翼战队的队服,扎着马尾辫,在耳麦里有条不紊的指挥着。
休息室上的手机闪了闪。
是陶樱的手机。
莫子昂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接通。
“喂,阿姨,您好,陶樱正在打比赛,我是莫子昂,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我一会儿帮您转告她。”
“好,我知道了。”
“阿姨再见。”
挂掉电话,他开始在手机上订机票。
“教练,预选赛今天结束对吧?”
“是啊,怎么了?”旁边的王教练看了过来。
“陶樱家的事,老爷子身体不行了。”莫子昂利索的在手机上订好了机票,抬起头来,“比赛结束,我带她回木城。”
陶樱从来没觉得回家的路这么漫长,像是辗转下着初雪的冬夜,没有灯光,漫长的走不到尽头。
她几乎是机械的下车,机械的跟着莫子昂往医院走去。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刺鼻,来往的人神色冷漠,在诊室外长椅上等候的人脸色上带着焦急,像是被完全割裂开的两个世界。
他们在急诊室门口见到了陶父陶母。
“妈妈,爷爷怎么样了?”陶樱小跑着上前,一把握住母亲的手。
“状况不太好,今天上午突发的心脏病。”陶母声音里带着无限的疲惫沙哑。
陶樱愣愣地抬头,看向父亲:“爷爷的心脏病不是很久没犯了吗?”
“你上大一的时候,犯过一次厉害的,老爷子醒来想着的第一件事就是给你寄了羊肉,说那是陶丫头爱吃的,硬要亲眼看着陈嫂给你寄过去的。”
一番话,说的她几乎摇摇欲坠,身后男人的大掌适时地扶了她一把。
手术室的灯暗了下来,医生从里面走出,陶樱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上前:“医生,我爷爷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医生边摘手套边叮嘱,他的吐字发音很不标准,惹得陶樱留意了几分。
细看之下,竟然是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手术室外众人心里的石头,仿佛一下子落了地。
陶老爷子昏睡的这段日子,陶樱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
困了,就枕在床头边眯一会儿。
瞅见小姑娘这般,陶父陶母劝说不动,只能随她去了。
莫子昂带着早餐进病房时,秋天清晨的第一抹阳光落在小姑娘的睡颜上,她睫毛卷曲,小脸蛋白嫩,下巴藏在臂弯里,睡得酣甜。
他将手中带的早餐放下,起身将睡熟的陶樱抱起来,旁边的放到沙发上,怕她着凉,又脱了
外套给她披上。
做完这一切,他转过身来,拿了早餐袋里的两个纸杯,来回倒着熨烫的豆浆,一抬眼,对上了陶老爷子满意的目光。
“陶爷爷,您醒了?”
“醒了。”陶老爷子起身,他连忙去扶稳,拿起枕头放在老爷子身后,方便他靠着,又有条不紊地支起小桌板,将买来的早餐拿上来。
他们的这一番折腾让沙发上迷迷蒙蒙的小姑娘翻了个身,缓慢地睁开眼睛。
这几天她没睡好,慢吞吞地从沙发上爬起来,看到坐在病床上喝着豆浆的陶老爷子,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小跑着过来。
“爷爷醒了?”
“这徐记的豆浆好喝,陶丫头来尝尝。”陶老爷子豆浆配油条吃的正欢,幸福的眯起眼睛。
陶樱凑过去,他立刻护着自己那杯,扬了扬下巴:“你去喝那杯,小莫给你早就晾好的,这杯是我的。”
“给。”莫子昂适时地将豆浆递了过来。
透过玻璃窗的阳光仿佛都变得温柔起来,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和爷爷抢最后一口油条的时光。
因为南郊庄园离市区远,陈嫂每次起很早出去买了早餐回来,爷俩都要争着抢着吃。
病房里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病房外的男人默默看了一眼,原来她是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
温暖、阳光、没有苛刻至极的家规,也没有冰冷的小黑屋,没有沉默寡言多到认不出来的长辈。
她是天上的太阳,不该属于他的。
他转身,对上旁边人的视线。
汤姆医生慢悠悠地摘掉帽子:“沈先生,早上把我吵醒,就为了一个小手术。”
“辛苦您,费用我会十倍给你。”
“我不关心费用。”汤姆医生突然凑过来,“你们中国人不是管妻子叫媳妇儿,里面那个小姑娘,是你媳妇儿吧?”
沈宥不答话,黑眸却清清楚楚地写着“说完了快滚”几个大字。
病房里,陶老爷子慢悠悠地吃完了自己那份,又伸着筷子在陶樱盘子里抢了小笼包,吃完,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
陶樱腮帮子里塞满了油条,鼓鼓地,像只小河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已经“包去盘空”。
“爷爷!”她伸手去抱他的手臂。
“好了,别跟爷爷抢,中午给你买。”莫子昂起身来收拾桌子上吃完的纸袋子。
他收拾干净了桌面,收起小桌板,拿着垃圾袋出去扔。
“陶丫头”莫子昂一走,陶老爷子就神秘兮兮地对她招了招手,“你觉得,子昂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为人。”
“挺好的啊。”陶樱眨巴了一下眼睛,掰着手指道:“讲义气,够哥们儿,大度,遇到砸场子的能打架”她想了下,又笃定地加上一条,“一起做了坏事他先我一步勇于承担错误,挺好。”
陶老爷子抚了抚额,虽然是在夸,但是怎么听怎么这么别扭呢。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解释:“我说爱情方面。”
“没啊,我俩纯正的哥们儿情谊,情比金坚,坚定不移。”
陶老爷子:“........”
好了,他放弃了。
她这个孙女真是在感情方面天真的一塌糊涂,他转而看向陶樱身后早就回来的男人,“子昂觉得我们家陶丫头呢?”
陶樱一惊,转过头,对上莫子昂温柔的视线。
他眼睛看着她:“樱樱很温柔,很可爱。”
末了,又加了一句“是我喜欢很久的人。”
阳光洒落进来,照进他黑色的瞳眸,像是镀了层蜜糖般,绵软,黏连,却又透着无限的温柔。
小姑娘小嘴微张看着他,显然受惊不小,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喜欢,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这人,一把老骨头了,唯一的愿望就是能看着自己的孙女找个爱她的人,不然哪天真没挺过来,走了,人在天上都不得放心啊。”陶老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看向莫子昂:“子昂啊,你对陶丫头的真心和喜欢,我是亲眼见着的,放心的很。”
“我们家丫头很孩子气,感情方面迟钝些。”陶老爷子絮絮叨叨起来,“可不能让她受委屈。”
“爷爷,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陶应反应过来,上前打断,看到陶老背过身去,抬着手背抹了抹眼睛,想说的话,想拒绝的话憋在了喉咙里,生生咽了下去。
“我现在是能活一天是一天喽,我这身体状况自己清楚得很,人活到这个年纪了,对生死呢都看得很开,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这个孙女。”
“爷爷,您别这么说,医生说了手术很成功。”莫子昂开口却被陶老爷子打断,他握着陶樱的小手,交放在男人的手中,“你的家境,我也托人几分打探过,情况也清楚。”
“子昂,我这孙女,真就交给你了,好好待她。”
男人神色微愣,抿了下唇,感受到了手中小姑娘微微缩紧想溜走的手,不着痕迹的握住,道:“爷爷您放心,我会保护好陶樱的。”
他垂着眼加了一句:“四年前是,现在也是。”
掌中的手不出所料的僵硬了一下,没再挣扎了。
陶樱垂下眼睛,是啊,四年前的那场地震,是他救了自己。
出了医院大门,莫子昂已经叫好了车,等车的空档,旁边的人一点点挪过来,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角。
莫子昂转过头来。
“那个.......莫学长。”她软着声音叫他,“爷爷刚刚说的订婚的事,你是不是也不愿意啊。”
刚刚在病房里,陶樱被老爷子突如其来的潸然泪下,弄了个稀里糊涂,等人反应过来,老爷子已经把订婚这事儿敲定好了,开始准备给亲戚朋友发请帖了。
他刻意忽略了小姑娘口中的“也”这个字,挑了挑眉:“我挺愿意的。”
“啊?”她没明白,什么叫愿意,大家不都是为了哄老爷子开心逢场作戏吗?
她好心的给他解释:“就刚刚,不是为了让爷爷开心才答应的订婚的吗?”
莫子昂叫的车到了,他先一步护着她上了车,自己才坐上去。
关门时陶樱听男人淡淡的声音:“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出于自己内心。”
她整个人傻掉了,那岂不是,说喜欢她的那句也是。
不行不行,今天发生事情太乱了,她必须跟他解释清楚。
“莫学长,对不起,我其实......”
“晚上想吃点什么?”他不着痕迹的打断,“你前两天不是说想吃木城的火锅了吗?要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不见不散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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